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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细细一想,事情却似恰好相反。
我二人实力悬殊,真真打起来,吃亏的只能是我叶相思。他若心向元傲菱,只管隔岸观火就好,又何必出手阻拦。
他出手,可能只是为了防止二人两败俱伤……
也不知当时的自己为何那般激进。
如今这木头亦不知我意欲何为,便只管紧紧的傍在身侧警戒。看来,寻白若真动起手来,他也是打定了主意要护我的。
不曾想到,他对自己竟如此维护,还误会他是心向元傲菱,以至于方才在栖云居处处给他脸色看······
想至此,相思心底里生出些许愧疚,暗道,大师兄。。。。。。对不起。。。。。。是我。。。。。。小肚鸡肠了。
你款款真情对我,相思甚为感激,亦记在心里。来日若有机会,相思定会报答。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若他知道了这叶相思接下来要做什么,不知可会扼腕,自己竟枉做好人了?
果然,当叶相思“扑通”一声,跪倒在冼寻白面前,抱拳道“寻白师叔,对不起,我错了”的时候,几位师兄们,一个个都恨不得将眼珠子从眼眶里瞪出来。
若不是看到他忽的抖了一下的长睫毛,若不是她知道,他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叶相思当真要以为,他这个观众,对自己精心制作的这幕大戏,无甚感觉了。
心底里暗想,令我不忿的是元傲菱,只要不让我跟她道歉,便不算是我认输。师父只说让我给冼寻白认错,她是长辈,跪她一跪也不伤我颜面。又不违背师命,一举两得。
今日便使尽浑身解数演出大戏,盼着将这冼寻白蒙混过关了事。
幽幽的看了相思一眼,掩不住眼底淡淡的笑意,顾漠尘已对她的心思了然于胸。
相思将行礼的双手高举过头,遮着脸偷偷冲他一眨眼,作为回应。
顾漠尘玉面又是一红。
一条奸计就此诞生。
冼寻白对此却浑然不知,只道她是真心服软,气大概也消了大半,语气也略柔了些:“对不对得起的,你不必跟我说,你踢伤的是傲凌,原不原谅你,也得由她说了算。”
臭道姑,得了便宜还卖乖。
相思瞥一眼元傲凌的手腕,只是红了碗口大的一片皮肤而已。心想,要知道她们如此闹腾,我当初就该给她踢折了。跟你认错已是我的极限,让我去跟元傲凌赔礼,不可能!
遂开口道:“师叔,元傲凌虽是伤了手腕,我师父却也因救她心脉受损,如今还在榻上躺着。如此,我们也算是两两相抵,互不相欠了。”
“我跪你是代师父向你赔扰乱两派和睦之罪,而非踢伤元傲菱之事。寻白师叔若执意要我跟元傲菱认错,那我,便也要她向我认错!”
“好你个伶牙俐齿的小娃娃!你伤人在前,你师父亦是被你所伤,我傲菱错在何处?要跟你认错?”
眼见双方一言不合又萌发了敌意,顾漠尘赶紧出面调和。
提步上前,一拱手道:“师叔,师父虽是九师弟所伤,但也确是为了救傲菱师妹。若师父不出手的话,那一鞭打在傲菱师妹身上,现在躺在榻上的,怕就不会是我师父了。”
见冼寻白面色微缓,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如今,小九也已经认错,寻白师叔方才也说,不愿与我们这些晚辈“做深计较”,不如就看在师父的面子上,大事化小了吧。”
平日里只道他沉默寡言,不善言辞,不想竟有如此口才,寥寥几语就噎的冼寻白无言以对。
也对,漠尘是神族唯一的太子,自小受的便是对未来储君针对性的教育,所谓言多必有失,看来,漠尘只不过是刻意的不愿多言而已,而并非不善言辞。
若继续不依不饶,倒似她这个做长辈的不通情理,与晚辈斤斤计较了,再者,神族太子出面,多少是得给些面子的。冼寻白虽心有不甘,也终是不敢再做二话。
二人一唱一和总算是搞定了冼寻白。
那边却还有元傲凌坐不住了,她如此大动干戈,到了此时,怎能如此轻易的就结果了。
抢一步奔到相思面前,盛气凌人道:“想了结此事也可以。叶相!只要你将锦盒交出来!我便当此事没发生过,饶你一命!”
转来转去还是回到了盒子的问题上。
相思在心底暗骂。
因这么一个破盒子,你竟就搞了这许多的事情,师父也因此而受了伤。元傲凌,我真想剖开你的心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今日你因个锦盒便能如此兴师动众,难保日后你不会因为别的什么东西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就似那哭着闹着要糖豆的小娃娃一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如此下去,只怕日后,指不定会发生多少,比今日更荒唐的事情。
无奈,替人家管教孩子这种事,自己还是做不来的。
她既如此想要这锦盒,扔了给她便是,早早了结了这破事,我好回去看师父。
伸手便去探袖口里的锦盒。
☆、第八章
相思本想,只要将锦盒给了元傲菱,事情便可以就此过去,她便可以去看师父。
岂知有人却还不乐意。
“傲凌师妹,这锦盒本就是我做来,送给小九放他的珠子的,是你硬要夺,才引起了这诸多的事端。如今,你仍是如此想将它据为己有吗?”
说的甚慢,一字一句,却字字铿锵不容置疑。
此话一出,冼寻白如梦初醒。原来元傲凌当时只告诉她,是向修新收的徒弟与自己起了争执,并且踢伤了她,却并未告知是她自己抢人东西在先。
此时,冼寻白虽自知理亏,却已是骑虎难下,只能干巴巴的等着看事态发展。
面对顾漠尘,那元傲凌便又换了一副模样,一双桃花眼噙满泪花,楚楚可怜的望着顾漠尘道:“我曾见过你拿着这锦盒细细打磨,打磨好了又给它刻花,上漆,事事都亲力亲为。从未见你对任何物件如此上心过,我便当这是什么稀罕的好东西。”
“那日经过九重天,见这锦盒好好的搁在桌上,模样又甚是喜人,我便想拿来看看。谁知你突然回来了,说我不该随意碰它,将我大声喝退。”
“可是,可是这个我碰都碰不得的东西,今日你竟如此随意的,送给了这个低等的凡人小仙?”
说到此处又送了一个百转千回的白眼给叶相思。
“我在你心里竟连这个小小的散仙都不比?漠尘师兄,你为何要如此待我?我对你的一番心意,你当真是不懂吗?”泪水夺眶而出湿透了前胸,说到最后,她已近乎嘶吼。
若不是在场的人都从头到尾听的真切,此刻倒真似那顾漠尘无情无义,不解美人风情了。
叶相思幽幽望向手里的锦盒。
原来这盒子是顾漠尘亲手做的,如此说来,大师兄一番辛苦,我倒不能将这盒子随便的转赠他人了。
旋即又朝袖口里头塞了回去。
任元傲凌哭喊的真情流露,声泪俱下,顾漠尘却半点不理会,伸手过来扶起叶相思。
跪了这半日,也真真是腿酸的厉害,相思便就势抓着顾漠尘的手站了起来。
见此情形,元傲凌越发的悲恸了,连她娘冼寻白来劝都不理,瞪着一双泪眼,恶狠狠的望着相思与顾漠尘。
终于,那多情种子任琉苼看不下去了,跑到跟前揪着元傲凌的袖口,一个劲的说着“傲凌师妹,你想要什么告诉我,我去给你买,给你做,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上天入地都给你寻来,别哭了,傲凌师妹,傲凌师妹……”
没错,揪着!
琉苼确是揪着元傲凌的袖口,他连人家的手都不敢抓一下,便到了要为人家“上天入地”的程度。
叶相思无可奈何的摇头叹气——只望自己这六师兄的一腔热忱,不要错付了才好。
元傲凌终于不再瞪着相思,回头又赏了琉笙一个白眼,扯回衣袖,玉足一跺,跑了出去。
琉笙喊着“傲菱师妹”紧随其后。
接着是冼寻白,再后是壶明峰众弟子……
一院子的人就此都散了,一场闹剧,亦总算落幕。
复回到栖云居时,向修背对着门口躺着,似乎已经睡去了。
相思替师父掖了掖被角,坐在了榻前的脚踏板上。
心想万一师父醒了,身边没人怎么行。我便待在这里,候着师父唤我。
一大清早便跟人打了一架,又在凉地上跪了小半日,叶相思只觉身上酸痛的很。便想趴在床沿边小憩片刻,却不知何时,已沉沉的睡了过去。
朦胧中,感觉有一双温暖的大手将她抱上了卧榻,拂去额前的碎发,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醒来时已是傍晚,相思人在榻上,原本该在榻上的向修却不知去向。
师父去哪了?难道是去喝水了?我就在屋里,怎么不叫我去取呢?他伤还未好,不能随意走动啊。
急急的穿了鞋朝门口奔去。
门虚掩着,轻轻一拉便开了。
向修手扶栏杆,望着远处的晚霞出神,一头如瀑的长发不曾束起,随意的散在肩上。
他似乎有什么心事,就连相思已站到了身后,都不曾发觉。
漫天云霞的余晖照在身上,将他的背影打成一个金色的轮廓,映在她的眸子里。身上只穿了件及地的白衫,晚风一吹,衣角并着飘带发丝一齐随风飞舞。
再这样下去,没等伤好又该受凉了。相思重新折回屋里。不大一会,拿着一件外袍返回,轻手轻脚地给他披在了身上。
“你醒了。”向修转过身来,惨白的面色衬的本就棱角分明的五官,更加清朗俊逸。哪里似一个活了千年的仙神,分明就是一个虽年近不惑却因岁月沉淀,而更添韵味的美大叔而已。
牵起泛白的嘴唇对着她微微一笑,原本清冷的目光,化作了一缕春水,绵柔醇长,沁人心扉。
她将外袍的领子揪的更紧了些。
“师父,你身上有伤,这屋檐下的风最是邪性,进屋去吧,当心着凉。”
“嗯。”
扶向修在床边坐好,相思蹲下身子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