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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拽掉了压在心头的千斤重负,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包子,不用再收拾了,剩下的东西,你都拿去用吧……”
“这……”包子迟疑着。
“给你,你就拿着,不用不好意思。”
“是……”
包子停下手,走到了念念身前。
“姨姨,您真是好福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包子也能像您一样,遇上个好人,离开这里……”说着话,眼里就要流出泪来。
念念猛然想起了当日,要不是叶相思不动声色的帮了自己,她哪里有机会遇上丹景鹏,让自己虽然身在泥潭,却可以活得比别人轻松许多?鼻头一酸,慌忙别过脸去。
拉开柜子上的小梳妆盒,细数了一下里面的东西,合上盖子,回身递给包子。
“这些,是我这几年攒下的,你拿去给老鸨,应该够你的赎身钱了……”
“这……不行不行……都给了我,姨姨您以后如何过活?”包子使劲推着念念的手。
念念也执拗的推着她的手,语气略有些强硬地道:“我说了,给你的,你就拿着!”
包子从未见过念念如此,一时有点不知所措。恍惚间,盒子已被念念塞入了怀中。
凌晨时分,院里的姑娘和客人们也都已沉沉睡去。
念念拿着轻便的包裹,缓步走下楼来。
包子跟在身后,一路呜呜咽咽。
到了门口,她突然驻足,回身望着这一片纸醉金迷。
对包子嘱咐一声:“别送了……回去吧……”转身毅然决然地离去。
念念推门而出。
寂寥无声的街道上,丹景鹏负手而立,身后是一顶崭新的轿子。
不是大红的花轿,没有敲锣打鼓的迎亲队伍。
可即便如此,于念念来说,早已足够。
见她出来,他笑意盈盈躬身抱拳,“娘子,你让本相公,好等啊!”
念念热泪盈眶,却笑颜如花,声音微微地颤抖着。
“老友……本不必如此……”
牢门“吱呀”一声打开,叶相思被突然冲入怀中的一坨肉,撞得差点跌倒在地。
“呜呜呜……主子……您可担心死香妮了……呜呜呜……”那坨肉断断续续地开口道。
叶相思两手架在空中,有点不知所措。
“呜呜呜……主子……您没事就好……呜呜呜……没事就好……”香妮愈发抱得紧了些。
叶相思迟疑着,终于缓缓的放下一只手来抱住了她,另一只手轻轻地摸上她的头。
“我……我没事……”
尴尬得,就像怀里抱着的是一只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尖刺的刺猬一样。
余光一瞥,这才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唐三天。她冲他微微的点了点头,唐三天还之以臣子之礼。
香妮终于哭够了,拿衣袖往脸上胡乱一抹,“走,快回宫,香妮已经给您熬好了姜汤……”拉起相思就往清秋苑方向走去。
路过唐三天身边时,她却突然停了下来。带点疑惑地看着他道:“你回去吧,我家主子都已经没事了,你还跟来干嘛?”
相思一愣。
没想到,两人之间竟是可以这样随意说话的关系。怪不得,堂堂一等御前带刀侍卫,竟会帮她一个小小的宫女来给自己送东西。
唐三天憨憨的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头。
香妮也不再理他,搀起叶相思的胳臂,笑着道:“主子,我们快走吧。”
“嗯。”
主仆二人往清秋苑行去。
突然,叶相思想起了什么,抓住香妮的手,示意她停了下来。
“方才狱卒说,是因为找到了真正的凶手,所以才会放我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香妮面色凝重起来。
“听说,就是那个出来指证主子你的柳絮……”
叶相思满脸的难以置信。
“而且,她被人发现时,已经投井自尽了……”香妮似乎也知道事有蹊跷,压低了声音道:“宫人们在她的住所里,发现了她在淑贵妃的食物里下/毒的证据……”
叶相思暗自唏嘘。
下/毒的事,或许是她所为。不过,却绝不是她一人所为!
当日,她本想将施良淑腹中胎儿狠心扼杀,最终,却因可怜他幼小无辜而作罢。没想到,这孩子,终究还是没能逃过一死。
这柳絮,也算是自作自受,偿了那孩子的一条命。
只是,这幕后指使之人,却要逍遥法外了。
心中郁郁,提步回宫。
不提还好,一说生病,就真的生病了。
喝过姜汤,不仅未有缓解,反而越发觉得身上酸痛得厉害。
太医来瞧过,开了药,喝过后,浑浑噩噩的睡了一天一夜。次日清晨,方才有了一丝人气。
又晕晕乎乎的在床上躺了一天,傍晚时分,方才有点清醒。
她靠在靠枕上坐了起来。睡得头晕脑胀,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她向门外张望着,想分辨一下时间。
香妮却以为她是在等着什么人,怯怯地开口道:“听说,淑贵妃小产后体虚……又伤心过度,不肯吃喝……陛下他……现在正在明玑宫陪着她呢……”
叶相思闻言,心中不自觉得别扭了一下。
“哦”了一声,把腿从床上放了下来,张罗着要下地。
香妮慌忙递上花鞋。
还未挪到桌边,就被突然闯入的丹丘生二话不说又扔回了床上。
“你还没好,怎么可以随意走动?”他坐在榻边,一脸关切的望着面如白纸的她。
离得竟如此的近。
叶相思微微地别过头去,垂首答道:“我已经……没事了……”
那双温暖的大手,缓缓附上她放在身侧的纤纤玉手,“你怎么了?是何人,惹你不悦?”
叶相思下意识的一抽。
惊觉有些不妥。又缓缓的将手藏到了被子里,假装自己是嫌外面太凉。
丹丘生见此情境,竟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你是怪朕,这几日没有来看你吗?”
叶相思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和语调,淡淡道:“陛下多虑了。淑贵妃才刚失去了孩子,陛下多陪陪她,是应该的。相思,不敢怪怨……”
如此深明大义的话语,并没有让丹丘生更加的欢天喜地,反而堪堪地锁了眉头。
“有的时候……我倒真希望,你可以‘怪怨’我……”
有时,他感觉她离自己很近。有时,他却感觉,她似乎离自己很远。甚至有时,感觉她就像是在刻意的回避着自己……
还有,每次见到她时,都会有的这心痛的感觉,到底是为什么……
☆、第十六章
叶相思见他面色有变; 遂出言缓和气氛道:“陛下,相思有个东西,要送给您……”转头又向外间吩咐道:“香妮; 去把我的锦盒拿来。”
香妮远远应一声“是”。片刻后; 手里拿着锦盒返回。
叶相思接过锦盒,笑道:“这是陛下那日送给相思的锦盒。相思一直想不到; 要用什么东西来回赠陛下,便耽搁至今。”
打开锦盒; 取出里面的相思子手串; 拿在手里; 意味不明地笑着继续道:“这是嫔妾家乡的特产鸡母珠,又名,相思子。前几日在狱中时; 相思的同乡特意带了一些来送给我。因它与嫔妾同名,我便将它做成了一个手串,来送给陛下……”突而又面带娇羞地低下了头,轻道:“希望陛下……每次看见这个手串时; 都可以想起相思……”
这话不假,她的确是希望他日后只要看到这个手串,就可以想起自己。不过; 却不是为了让他感念自己的深情厚谊。而是要让他知道,他最后,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死。
也让历劫完成后的顾漠尘知道,自己; 究竟恨他到什么地步!
丹丘生冷峻的面上,浮起一丝掩不住的欣喜,一寸一寸,爬上了她的床。
“你希望……朕记得你?”
眼看他已越逼越近,叶相思慌了神,再一次别过头去。
丹丘生嗤笑一声,站起了身。
“你病还未好,朕就先回去了。你……你好好养着……”
“陛下……”叶相思突然出声挽留,“陛下,此物,毕竟是你我二人的私密之物。相思希望,您可以将它戴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丹丘生以为自己已经了解了她的心意,笑着道:“想不到,朕的蓝美人,竟如此害羞……”
留下一抹痴笑,大步流星离去。
丹丘生捧着手串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只是,这红红黑黑的小珠子,倒真是不大好驾驭。
戴在脖子上,太娘。戴在手上,又容易被人看见。左思右想之后,他把它绕了两圈,缠到了脚脖子上。
心满意足地笑着,躺上了龙床。
却翻来覆去,一夜未眠。
那边,叶相思辗转反侧,噩梦连连。
凌晨时分,她又一次被噩梦惊醒,便索性不再睡了。
披着衣服又坐了几个时辰,香妮才哈欠连连地端着洗脸水推门而入。
洗漱完毕,叶相思望一眼窗外,叫住了香妮。
“你去把顶柜里收着的茶叶,取几包出来,送去国相大人府上。就说,现在,我要把他的东西,还给他了……”
香妮满心疑惑,但还是答着“是”,领命而去。
一路上都在心里犯嘀咕。我的主子,您就真的不怕,我被人家拿着扫把给赶出来?
所幸,是她多虑了。
丹景鹏接过茶叶时两眼放光的样子,让她一度以为自己送来的不是普通的茶叶,而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疙瘩。
华灯初上,夜未央。
叶相思已准备歇了。褪去外衣,刚刚躺下,就听外面传来阵阵宫人们的惊呼声。
“陛下……”
“陛下……”
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怎么宫人们的声音听起来如此慌张?
一撩被子,托着香妮伸过来的手起身,穿上鞋,连件衣裳都没来得及穿,主仆二人就急急忙忙地朝门口迎了出去。
刚跨出里间的门槛,就与迎面扑过来的丹丘生撞了个满怀。
叶相思一个趔趄。多亏香妮在身后推了一把,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