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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前厅。
叶相思将大红色的云缎斗篷一甩; 径直坐上了大厅正中央的妖皇椅。
头微微一歪,挑衅的望着地上的众位妖王。
“是谁说,宁死; 不愿尊我为皇?”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这个说:“此女好生放肆; 完全不把当今妖皇和我众妖王放在眼里。”
那个说:“倘若真让她当上了妖皇,还不知她会猖狂到何种地步……”
“是啊; 是啊……”
有胆大的,便上前跟相思理论。
“这是我等众人的一致意愿; 你不必细究到底是谁说的。要杀要剐; 我们一起担着!”
“哦?”叶相思用手指绞着从耳后散落下来的一缕银发; 饶有兴味的看着搭话之人。
他这是害怕孤掌难鸣,才特意拉着众人来壮自己的气势啊!
“哼哼”,叶相思冷笑一声。
“那; 你倒说说,为何?如此害怕我会成为妖皇?”
那人似乎感觉自己占了上风,陡然正义凛然起来。
“当初,太祖妖皇叶长风; 便是因为你那天仙娘亲之死,才会如朽木枯株般,一蹶不振。最后更是直接甩手而去; 留下个烂摊子给圣祖妖皇花清野。若不是他如此无用,我妖族何至于数百年来,根孤伎薄,处处受人欺侮!”
“现在; 你又来说什么,要做妖皇?”
那妖冷笑一声,“你身上,流着一半的神族血液,又曾在神族圣地七宝山修习多年,妄图升仙。如今,被神族遗弃了,便又想着重回妖界,还想要我妖族众人,奉你做妖皇?我妖族是什么地方?岂是你想来想来,想走想走的?”
“哼哼,我劝你,不要痴心妄想!”
闻听他提及娘亲和阿爹,言语间又多有不敬,相思难免怒从心起。暗暗在掌心聚齐一掌妖灵,猛然打向说话之人。
狼王应声倒地,捂着胸脯一阵猛咳。
相思紧接着又扬手甩出了泣血,眼看就要将那狼王抽个皮开肉绽。
身后的成暝慌忙出手阻止。
“相思······”
将她的手按住,重新放回身侧,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来······”
向前一步,凝眸望着狼王,平心静气开口道:“狼王,你方才也说了,是因太祖妖皇禅让,我爹圣祖妖皇花清野才有幸坐上了皇位。如今,我将皇位交还给他唯一的血脉来继承,有何不妥?你等众人,又有什么资格,来说三道四!”
狼王恨恨擦去嘴角血迹,踉跄着站起身道:“可你别忘了,她始终算是半个神族之人,当日太祖妖皇叶长风,便是因为那个神族女子,才自甘堕落,变得萎靡不振······”
瞥一眼已经火冒三丈的叶相思,又瞥一眼她手里的泣血神鞭,心有余悸地改口道:“主上,若贸然将妖皇之位让给此女,恐惹整个妖界,民心不安呐……主上……”
成暝不耐烦道:“此事,我已决定了。狼王您,不必再多费唇舌了!”
狼王心有不甘,继续进言道:“主上!您不可如此莽撞!主上······若您执意如此,老臣唯有······唯有,以死明志······”
说着话,便朝大厅里的石柱上冲了过去。
相思嗤笑一声。
这老狼王,倒执着的很。
原本,她是没有半点意愿,做这什么妖皇的。现在,突然被这老狼王一激,倒激起了她那股子倔脾气。
水袖一挥,将老狼王定住。
她缓缓走下了石阶。
到了狼王面前,眼见这老东西气得吹胡子瞪眼,但却是一点办法没有,叶相思突然有了一丝戏谑之心。
手指轻捻,用法术从成暝身上取下一根金色的孔雀翎,在老狼王面前晃了晃道:“看到了吧?这是现任妖皇的贴身信物,现在,他交给了我,我便是下一任妖皇!你,还有何话说?”
其实,一族之皇的交接,哪里会如此草率。但是妖族之人,历来行事随意,所以此事倒也不甚复杂,不过是以武力来论高低,然后用自己的贴身信物当做身份的象征。
但,成暝本就有意让位,自然也就不必与她比较。
至于其他人······
此时的叶相思也不比往日,除了花成暝,放眼整个妖界,还真不一定有谁会是她的对手。
而且,即便有,成暝也一定会替自己摆平。
这一点,她倒真不担心。
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眼前这个老东西一口气上不来,会直接一命呜呼。
她满脸担忧的望着老狼王,关切的问道:“狼王,您没事吧?”
有几个妖王看不下去,出言维护,“叶相思!你不要太过分!”
却被她陡然的一回眸镇住,再不敢做声。
叶相思轻蔑的笑笑。掐指一算,皱起了眉。
“本皇现在没空陪你们玩。日后,依然由前任妖皇花成暝总揽妖界一切事物,你们如果愿意臣服,便继续臣服。如果不愿意······”
她笑了笑,无所谓的摊着手道:“悉听尊便。”
突然又“哈哈哈”地笑着,扬长而去······
凡间,清秋苑,蔷薇阁内。
叶相思躺上卧榻,侧着身子面向睡在外侧的丹丘生,用单手手肘支撑起上半身,另一只手去解成暝下在他身上的封印。
却在手掌抚上他的面颊时,突然停住,就这么一动不动的愣着。
这张脸,这张曾经无比熟悉的脸······
这张······杀父仇人的脸!
手指突然屈起,弓成爪状,狠狠掐住了他的咽喉。
可怜丹丘生已被封住了五感,对这一切都全无察觉。只是微微的皱了皱眉,长长的睫毛随着皱眉的动作轻轻地颤动。
叶相思心房一颤,陡然撤手,跌坐在了榻上。仿佛刚才被钳住咽喉的人是她,此刻突然得以释放,胸脯剧烈不安的起伏着。
粉拳被紧紧的攥住,她心虚地别过头去,不愿意看他。
是啊,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在杀了他,只会让他即刻便重返天庭,反倒是帮了他的忙。
时机还不成熟……
没错,时机还不成熟。
况且,拜托成暝的事,也还没有办妥……
转身,手掌重新抚过丹丘生面颊。
封印解除。
丹丘生嗫嚅一声,马上就要醒转。
叶相思慌忙隐去了自己的白发红衣,换成蓝美人的衣着,法力也随之被禁锢起来。将衣领收的更紧了些,转过身,和衣睡去。
仿佛做了什么噩梦,丹丘生被霍然惊醒。
回身望一眼睡在里侧的蓝美人,轻轻地舒出一口气。
幸好,没有惊醒她。
将被子往她身上拉了拉,自己的身子也跟着往里挪了挪。
叶相思身子陡然一紧。
接着便觉腰间一沉,丹丘生竟然伸了一条胳膊过来,将她环在了自己怀中。
她整个人就如一具挺尸般,一动都不敢动的僵在那。
他温热的气息缓缓从耳际拂过,“还冷吗?”
仿佛只是一句梦话般,低不可闻。
叶相思木讷的摇了摇头。
身后的人却似乎放下心来,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后,再没开口。
看样子,又已睡去。
她也终于放松下来,闭上眼,渐渐地入了梦。
他望着她从领口中微微露出来的一截白皙皮肤,耳际到肩膀的完美弧线,强忍着心底里那股无名的悸动,再未成眠。
☆、第十章
几日后。
荷花池边的秋千椅; 轻悠悠地摇着。
叶相思坐在上面,手抵着额头懒洋洋地瘫着。
嘴角带笑,眼神迷离。
最近; 她似乎喜欢上了这里; 有事没事总喜欢在这待着。
香妮有点看不透自家主子,明明前些日子才刚在这里落过水; 她怎么就一点都不害怕呢?
这池子里的荷花,连叶子都已经掉光了; 她到底是在看什么呢; 看的这么入神?
施良淑的贴身侍婢木棉; 紧走几步,到了香妮身后。
伸出食指使劲捅咕了一下她的后背。
香妮赶忙回身查看,先是一惊。接着就看到了她身后不远处; 斜睨着眼睛正往这边瞧的施贵妃。
也不知她是何时站在那里的,自己竟然全无察觉。
急忙躬身福道:“贵妃娘娘······”
叶相思霍地睁开了眼。
香妮“噔噔噔”跑了过来。
“主子……淑贵妃娘娘来了……”
是啊,是施良淑。可是,她不是被丹丘生禁足了吗?为何……
她微微点了点头; 缓缓起身。
到了跟前,慢慢躬下身去,道:“相思; 给贵妃娘娘请安……”
施良淑脸上挂着一丝微笑。
一种,只有在胜利者看自己的手下败将时,才会流露出来的趾高气扬的微笑。
“来人呐,去扶蓝美人起来。”
木棉道“是”; 提步走上前来。
“哎,等等……”施良淑又突然反悔。
“还是本宫,亲自来吧……”
唇角的笑,益发的诡异了些。
叶相思心中一惊,轻飘飘的身子骨便略微的晃了一晃。旋即,便又已恢复如初。
然而这一切,却没能逃过施良淑的眼睛。
“怎么,蓝美人,你怕了吗?”
说着话,施良淑已到了她面前。伸手将她扶起,站好,却并未像她料想的那样,推她下水—或者,假装自己被叶相思推入水中。
施良淑好歹是经历过了数载宫廷争斗的贵妃娘娘,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她比谁都清楚。
前几日,这蓝相思才刚刚诬陷自己,她是被她推入水中的。若此时再做那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事,岂不等于自己挖了陷阱往里跳。
况且,现在自己身子不方便,不能为了陷害她,就冒险下水……
当然,她有更好的办法,可以让她,比被人诬陷,更加的生气,嫉妒,发狂……
“呵呵呵,”施良淑干笑一声,“蓝美人,你放心,我不会像你一样的……”
叶相思继续装糊涂:“相思,不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