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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尘知道自己这临时学来的手艺也就是勉强说的过去,不过仍旧甚是开心,执壶将酒替他斟满,说道:“这酒今天你得好好喝,这可是十一差人从幽州快马送来给你贺寿的‘冽泉’酒。十一还带信来,说自小至今未得逞的心愿便是看他四哥一醉,只因战事无奈不能前来,要我借着好酒怎么也把你灌醉看看。”
杯中琼浆如玉,微带着带点儿冰蓝颜色,酒香清冽,似是撷了山间灵气水中精魂,飘逸悠远透彻清明,未饮已入肺腑。夜天凌执杯笑道:“不见你这样的,要将人灌醉还先说出来。”
卿尘浅笑妩媚,嫣然说道:“反正我这酒量又敌不过你,只好说出来,看你是不是自觉了。你不是说自己酒量不大吗,怎么就不见醉过?”
夜天凌挑挑眉梢:“饮酒过,伤身乱性,昏聩者为之,人难得便是头脑清醒。”
“人生得意,纵酒一醉也不为过。”卿尘反驳道:“总是醒而不醉,岂不无趣?”
夜天凌将盏中酒香深嗅,扬眉畅笑一饮而尽:“谁说我没醉过?”
“哦?”卿尘顿时好奇心起,“二十多年十一都没见过,快说什么时候?我好告诉他。”她边再斟酒边问道。
夜天凌把玩手中白玉杯,目光一动,极专注的看往她眸底深处。那深邃处清光幽灿,如同广袤无垠的夜空,静静的却又铺天盖地的将卿尘笼在其中:“我自娶了清儿那日便早已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他淡淡笑着,不无感慨的说道,又饮一杯。
未沾酒香,却红飞双颊,卿尘被他看得羞怯,垂头小声嘀咕道:“这种话怎么和十一说?”
声音虽小,却清晰的传入夜天凌耳中,他狭促笑道:“你便和他说,本王若醉也只为一人,让他此生惦念着吧!”
卿尘娇嗔,抬手捶他,却被他握住,低声道:“陪我喝一杯。”
眸光含笑,卿尘以手挽了玉盏,“冽泉”入喉,如同一道炙热的暖流直润肺腑,这酒果然如十一所说,清澈中性烈无比,饮之回味无穷。
酒之纯冽叫她微微闭目靠了会儿,转而款款起身,夜天凌亲手为她做的那张“正吟”琴安然放在窗前。她步到琴前,拂襟而坐按弦理韵,指下一抹澄透清音悠然扬起:“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月色初起,伴着一丝轻云如缕,清光淡淡流泻满院,斜窗而入。七弦琴,红酥手,余音袅袅,绕梁不绝。
卿尘随性弄琴,低吟浅唱。这琴声,似有似无,如仙如幻,仿佛空彻浩渺又自四面八方萦绕飘来,处处不在处处在,丝丝扣着神魂,牵着心弦。
夜天凌知道卿尘身子弱,不敢让她多喝,只静静看着她,把盏独饮。不知是这酒当真性烈,还是眼前人太美,琴太妙,月色朦胧一片,心间已没有任何事情可想可念,只愿此情此景一生长伴。
玄甲军中设宴,卫长征受命来请夜天凌。却方走入院中便听到这琴声清绝伴着悠雅低歌,深情缠绵,柔肠百转。他伫足不前,低头思量一会儿,忽尔一笑,转身便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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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有人跟我说,凌这种男人是个完美的神话,不可能出现的,后来我想想,可能真的是。
可是我就是那么任性明知不可而写之了,或许他们之间这份感情,就是因为不可能所以才格外诱人,呵呵,感谢各位大人陪我一起任性了~
但愿长醉不愿醒
酒微酣,人初醉,夜天凌略饮了几杯,便知这酒确是烈酒,亦是好酒。前劲清润而后劲深醇,那五脏六腑间恍惚的香绵,叫人纵醉也值得。
诚然从不醉酒,却并不是他海量,不醉只是因不能醉,不愿醉,亦没有人让他醉。
卿尘抚琴而歌,玉箸布菜,轻声笑语同夜天凌谈笑。不觉几瓶“冽泉”已空空如也,她见夜天凌撑着额头安静的听自己说话,那双向来冷淡清傲的眼睛黑如深夜,幽寂难测锋芒摄人都藏在那夜色无边中,了无踪迹。面色如常,冷锐的嘴角乍一看就像平日遇到事情时不经意凌起,然而那却是一丝淡淡的笑意。
也曾见过无数人醉酒,就连夜天湛那样温文尔雅的人,酒至酣处亦会有三分狂放不羁。而夜天凌偏偏如此安然,静静的一言不发。
你若说他醉了,他真要答你话时清晰如许,你若说他没醉,他已不是平常的他。
中宵月影,朦胧入室,卿尘倒是真的不胜酒力,自己早已迷濛,拎着酒瓶一晃,笑道:“又空了,四哥,你不能再喝了,再喝便真的醉了!”
夜天凌淡淡一笑,低头看向她:“你不是想见醉酒的我吗?”
“那你醉了吗?”卿尘问道。
夜天凌望向窗外月色,停了片刻,握手成拳,又在自己面前伸开,手指修长干燥而稳定,若握上剑,叫人丝毫不怀疑可以一剑封喉。
他静静的看了半晌,说道:“酒,确已经喝的太多,但却不像,是吗?”
“没有这样醉酒的。”卿尘轻声说道。
“嗯,或许没有。”夜天凌眼中黑的清透,淡淡说道:“但我从第一次喝酒便告诉自己,不管喝多少,人不能醉。喝酒对我来说,从来只是一种定力的练习罢了。”
“为什么?”
“因为醉了,便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么了。”夜天凌说道。
“一直清醒着不会累吗?”
“醉而复醒,实则更累。”夜天凌缓缓闭目,轻嘲道:“何苦自寻烦恼。”
卿尘专注的看着他刀削般的轮廓,那刚毅锐利因唇角的浅浅笑意而柔软,叫她看得痴迷。她伸手触摸他的唇:“在我面前,你也要这样控制着自己吗?”
夜天凌睁开眼睛,眼底浮起神色温柔:“有你,我不因酒醉,却因人醉。这醉让我知道自己心在何处,纵醉又何妨?”
卿尘笑着站起来,身子却软软的一晃,她伸手去扶桌子,不料乍然落入了夜天凌的怀抱。
夜天凌戏谑的俯身看她:“灌酒的人先醉了,等我告诉十一去。”
卿尘伏在他怀中嗔道:“你敢!”
夜天凌盯着她的眼睛,半认真,半玩笑的说道:“这天下,还没有我不敢的事情。”
便是醉眼朦胧,卿尘也被他那夺人心魄的狂傲所俘虏,人人是但求借酒醉中狂肆,他这份傲然却是生在骨子里,醉或不醉,又怎样?
卿尘伸手挽住他脖颈,扬眉笑说:“那即便你要轼天灭地,我也跟定了你。”
夜天凌眸间泛起惊喜的星光,瞳仁深处如有魔力,变幻着惑人的深浅,叫人晕眩迷失在里面。他略一用力,便将卿尘横抱起来步往帐中,锦被柔软丝滑触到因酒意而烫热的肌肤,微觉温凉。
月光如同轻纱,淡淡的铺泻窗棱,洒了一地,清亮而幽静。
卿尘身边尽是夜天凌熟悉的气息,他的体温如同深沉的海洋,无处不在的包容着她,叫她几乎溺毙在这样的温存中。
夜天凌靠近她,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吻,极轻,却又烙在了心头的一吻。他拥着她靠在枕间,只静静看着她。
卿尘亦没有说话,那一刻的宁寂中她能听到他心脏的跳动,那轻微的声音在她的心灵间如此清晰,没有任何的隔阂,他属于他,就如同她也属于他,完全的毫无保留的拥有彼此。
一室静谧,此处无声胜有声。
不知过了多久,夜天凌自卿尘微笑的容颜上移开目光,闭目长叹道:“清儿,希望此生此世我都能护佑你,让你永远这样笑着,远离人间悲恨愁苦。”
“若悲恨愁苦里有你,那也无防。”卿尘轻声低喃。
夜天凌缓缓摇头,唇边似有似无荡起微笑:“有我,我便只给你喜乐欢悦。”
“那你得宠我疼我爱我,便更管不了我了。”卿尘俏然说道。
夜天凌抬手刮了她小鼻子一下:“你要是开心,我管你做什么?”
卿尘抬眸:“你不怕我闯祸?”
夜天凌剑眉微挑,却道:“不怕。”
卿尘故意叹道:“王爷果然是善用兵谋之人,欲擒故纵,这样一来我倒不好意思闯祸了。”
四目相对同时失笑,突然夜天凌目光一动,掠往窗外。
卿尘听到一阵远远的破空声,随他看去,夜空中绽开一声轻响,银光洒落,竟是耀目的烟花。
“哎呀!”卿尘起身叫道:“险些忘了,四哥,我们去看烟花!”
夜天凌见她步履还踉跄,就要往外跑,一把拉住:“刚喝了酒便出去吹风,什么烟花?”
卿尘道:“是斯惟云请老工匠做了送来的,说是极为精巧,只有蜀中才能得见。我让神机营上壅水大堤,今晚是给你贺寿,也是贺堤坝落成!”
“你啊,多少花样真是没完没了!”夜天凌无奈笑道,同她一起向外走去。
壅水江畔,神机营几个年轻将士已将斯惟云特地送来的烟花安放在大堤之侧,偶尔随手点上一支穿云箭,啸声清锐破入夜空,带出一道似有似无的烟火。
时至戊半,空中几朵花炮首先亮起,层层开放,映照江水山岭。
岳青云立在江畔仰首望去,转身对卫长征道:“还未见王爷同王妃过来,要不要等一会儿?”
卫长征一笑,回头示意。岳青云沿他目光看去,山岩临江不远处一块高起的岸石上,不知何时静静立着两个人,白衣轻裘,携手相依,正是凌王及王妃。
一朵巨大的烟花高高升起骤然爆开数层,金银两色交织,映的四方夜色有如白昼。
烂银碎金,炫耀长空,清晰的照在凌王妃的脸上。
江风飒飒,吹拂白裘微动,她双手合什似是在默默祷祝,雪琢玉雕的面容带着圣洁和虔诚,炮声热闹的夜风中显得如此淡静,似乎一切尘世喧嚣都寂灭在她的温柔中,如此深刻的温柔。
那是一个妻子想起丈夫时的神情,柔软入骨。
岳青云恍然失神,曾经在怀滦初见不让须眉的果断锋锐,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