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毫不察觉,却在她凑上前的一刹那大力将她揽至怀中。
“哎呀!”卿尘惊声失笑,挥拳垂他,夜天凌笑道:“转什么坏心思?”
卿尘撇嘴,枕着他的手臂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夜天凌胳膊收紧,环她靠近自己。卿尘奇道:“今天遇着什么事了,这么好心情?”
夜天凌惬意的扬起唇角,“也没什么,回来时和万俟朔风深入尧云山,沿途逐草驰骋,十分快意。尧云山往西相连昆仑,山湖连绵,云雾缭绕,景色奇特。听说如此一直西行,冰封千里处却有湖水经年不冻,缥缈似仙境一般,被柔然族称为圣湖。原来母妃未嫁之时常在山中游玩,我带了尧云山的山石回来,回天都送给母妃,她说不定会喜欢。”
卿尘道:“你该再去圣湖盛一罐水,有山有水,便都全了。”
夜天凌摇头:“我没往圣湖那边去,等你身子方便了我们再去。清儿,天高地广,任我笑傲,那时我要你和我一起。”
卿尘柔声道:“好,上穷碧落下黄泉,都随你就是了。”
夜天凌笑说:“人间美景无尽,足够你我纵马放舟,黄泉就不必了。”
卿尘仰面看着帐顶,一边笑着,一边哼唱:“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低柔的嗓音,婉约的调子,如芳草清新的江南,一枝梨花春带雨,小桥流水,莺燕芳菲。
夜天凌听着,扭头盯着她笑问:“不是说了上穷碧落下黄泉都随我,怎么还让我等?”
卿尘道:“怎知道是你等我,若我等你呢?”
夜天凌微皱了眉,道:“这话我不爱听。”
卿尘道:“那你说的我也不依。”
夜天凌故作肃冷,将脸一沉:“冥顽不灵,不可教也!”
卿尘做了个鬼脸:“谈崩了!”
两个人四目相投,对视不让,突然同时大笑起来。卿尘俯在夜天凌身上闹够了,俩人止了笑,四周仿佛渐渐变得极为安静。
罗帐如烟,笼着绮色旖旎,卿尘只觉得夜天凌看过来的目光那样清亮,似满天星辉映着湖波清冽,他淡淡一笑,那笑中有种波澜涌动,任是无情也动人。
意外的感觉到他的心跳如此之快,她微微一动,忽然脸上浮起一抹桃色媚雅。
夜天凌哑声低语:“不是说过了三个月便不碍事了吗?”
卿尘轻轻点头:“你轻点儿,别伤着孩子。”
夜天凌小心翼翼的抚上她的小腹,俯身看着她,那专注和深沉几欲将人化在里面,切实的热度在人心底搅起明明滟滟的暖流,叫人无处可逃。
一缕乌发萦绕卿尘耳畔,雪肤花貌,明媚动人。
夜天凌目光在她脸上流连片刻,俯身吻上她柔软的唇,却听外面卫长征的声音传来:“殿下!”
夜天凌一怔,无奈的撑起身子,卿尘挑眉看他,不由掩唇而笑,简直乐不可支。
夜天凌瞪她一眼,清了清声音:“什么事?”
卫长征回道:“白夫人她们已到行营。”
“哦,”夜天凌道:“知道了,让她们过来见王妃。”
卫长征应声而去,卿尘诧异道:“白夫人?”
夜天凌笑道:“走,看看去。”
俩人步出内室,白夫人、碧瑶带着几个年轻些的侍女早已等候在外,纷纷上前问安。
碧瑶见了卿尘,快步上前叫声“郡主”,满面喜色,白夫人等亦笑的合不拢嘴,卿尘对夜天凌嗔道:“你把白夫人她们都接来,竟也不事先告诉我一声。”
夜天凌笑了笑,说道:“是皇祖母得了喜信着急,本打算着先送你回伊歌,但沿途又不放心。白夫人是宫里的老人了,照顾起来稳妥,碧瑶又是跟你惯了的人,有她们在身边,凡事都方便些。”
卿尘道:“这一路过来少说也要大半个月,倒叫你们受累了。”
白夫人打量卿尘着一件月白云锦罗衣,外罩一袭水蓝色透青云裳,眉目从容,潜静含笑,虽三个多月的身子还不太显,但细看下人已比先前在天都时丰腴了些许,眼底不期流转的那丝娇媚神韵更似杏花烟润,粉荷垂露,分外的动人,笑问道:“王妃身子可好?太后那里百般不放心,指了宫里两个有经验的老姑姑命她们一并前来,过会儿便来见王妃。”
卿尘微笑道:“这可真是劳师动众了。”
碧瑶正命侍女们将带来的东西送进来,回头道:“太后和皇上、皇后娘娘宫里都有恩赏出来,哦,对了!”她自怀中取出一样东西交给卿尘,轻声道:“这是贵妃娘娘令冥魇送来的。”
卿尘伸手接过,有些好奇。打开牡丹色的轻绢,手心中是一个平安符,看去颜色已有些古旧,普普通通的缎面,平织云纹,打着如意结的绦子,寻常佛寺中都能见到。
白夫人在旁看着,突然说道:“这……是不是殿下儿时戴过的那个?”
夜天凌皱了眉,略有些迷茫,“什么?”
白夫人笑道:“看着像是,不过殿下当初好像是弄丢了,我也说不确切。”
卿尘凤眸淡扬,揄挪他道:“这么丢三落四?”却见夜天凌突然轻轻一笑,笑中有些黯然。
若不是白夫人提起,他还真未必愿意记起这个平安符。
是十岁那年的生辰,依天家惯例,皇子们生辰向来要在母妃宫中赐宴,然莲池宫终年的冷清并未因四皇子的成长而有丝毫改变,作为母亲的莲妃,如瑶池秋水寂冷的冰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拒人于千里之外。
如往年一样,赐宴设在延熙宫,因着太后的宠爱,席间热热闹闹,年少的夜天凌亦颇为开心,直到莲池宫来人,送上了这道平安符。
朱漆描金的圆盘,暗黑的底子托着这么一道吉符。内侍上前接过来呈至四皇子面前,近旁也不知是谁悄悄说了句:寻常佛寺到处都有,宫外有点儿头脸的人家都不去求这样的吉符,莲妃娘娘够不经心了。
却更有人接茬:往年连这也没有,今年倒奇怪。
极轻数句闲话,偏听在了他耳中,年少气盛的皇子按奈不下心中那股傲气,宴席刚刚结束便独自闯去了莲池宫。
说“闯”,是因为莲妃的侍女传了“不见”的话出来,他听了更添气恼,径自大步入内。轻烟薄雾般的垂纱后,他冠绝六宫的母妃半着侧身,他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那令日月无光的容颜遥远而陌生,仿若隔着万水千山。
青莲缠枝的香鼎,迷蒙的淡烟,袅袅缠绕。
那一刻冲动的怒气忽尔不再,取而代之满心的苍凉,他在空旷的大殿中站了片刻,将那平安符放下,头也不回的离开。
转身的刹那,莲妃在幕纱内凝眸相望,那静漠眼中的情绪他当时未懂,多年来都是心中徘徊的困惑。
那是唯一一次踏入莲池宫,也是他记忆中,最后的一次冲动。那年秋天他随衍昭皇兄初经疆场,自那以后开始屡经征战,便是伊歌城亦去多留少了。
卿尘拿起这个平安符,只觉得入手沉甸甸的,似有些不同。她仔细打量,发现这吉符竟是个小袋子,倒置过来轻轻一顿,竟从里面掉出了另外一个吉符。
银线织底,精工细作,不同于一般的工艺,两个小小的和田玉缀,雕成精致的双锁系在柔顺的丝绦上,似曾经无数次的抚摸而呈现出润雅的光泽,触手温凉。半寸见方的吉符,正反面都用纯金丝线绣了几个小字,不是汉字,她不懂,抬头去看夜天凌。
夜天凌伸手接过来,一见之下,心中微微震动,是柔然的文字,正面绣了“喜乐安康”,反面正是他的生辰。
一针一线,丝丝入扣,带了岁月的痕迹,深刻而繁复。他一时间心潮翻涌,几难自制,将平安符握在掌心,微微抬头躲避了一下卿尘探询的目光。
昔日孤傲的少年,怎会猜透母亲的心,他甚至不可能耐下性子去体会。而如今,他愿用漠北广袤的土地和天朝的盛世江山博母亲一笑,但愿从此慈颜舒展,得享欢欣。
过了许久,心中情绪稍稍平复,他垂眸,伸手掠起卿尘散在肩头的长发,将平安符替她戴在颈中。
卿尘道:“是给孩子的吗?”
夜天凌点头:“嗯。”
“那你怎么戴在我身上?”
夜天凌缓缓一笑:“是母亲给孩子的。”
卿尘听得糊涂,待要再问,见卫长征自外面进来,像是有事,便暂且放下了话题。
白夫人和碧瑶知道定是有事要谈了,一并告退。卫长征上前回道:“殿下,前几日长定侯上书弹劾邵休兵,紧接着光禄卿吕越抖出军中大将涉足私盐买卖的诸多证据,朝中有旨,命革除钟定方、邵休兵、冯常钧三人军衔,即刻押送回京受审。”
“哦?这么快?”夜天凌眉梢微挑:“那边怎么说?”
卫长征道:“七殿下对此未有任何表态,只调派了其他人督运粮草。不过听回来的人说,巩思呈之前曾恳求七殿下设法保全三人,想是未得应允。”
卿尘返身坐在一旁,唇角淡笑冷冷。
巩思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千错万错,就错在不该擅作主张。夜天湛温和宽容,但绝不表示他可以任人摆布,在某些需要的时候,他的绝情狠辣未必逊于夜天凌。邵休兵等三人是决计保不住了,巩思呈也算略有眼光,想必也已看到了今后的路。
夜天凌点了点头,问卫长征道:“粮草到了多少?”
卫长征道:“第一批已过蓟州,大概最迟后日便可抵达,七殿下接连召见了诸州巡使,亲自督办,想必不会耽误五日后发兵突厥。”
夜天凌淡淡说道:“很好。”
此时外面远远传来些许喧哗,夜天凌一抬眸,眉梢微紧。卫长征转身出去,召来当值侍卫一问,回来道:“殿下,是侍卫们在和木颏沙较量武艺,说起来木颏沙伤势已痊愈,该如何处置,还请殿下示下。”
夜天凌沉思了片刻,“带他来这里见我。”说罢一停,看了看卿尘,再道:“去行营吧。”
卿尘微微一笑:“人都救了,你还怕我不高兴吗?带他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