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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想,赶紧同方伯丰商议,方伯丰见她那神色,晓得就算想拦也拦不住。好在他也知道,在灵素心里,头一要紧的毕竟还是娃儿们,她也不是贪玩没分寸的人。便都依了她,还替她出主意,等自己休日的时候也都在那里给她打下手帮忙。当然了,他帮忙那日在灵素看来就是她歇工的日子,——折腾不开嘛!
于是那处宅子一不小心就叫她折腾成小作坊了。如今门面那五间不算,后头的两进,一处里头砌着三联的灶台和一个双联的大柴灶。最北边的那进里头则满堆着大大小小的缸瓮坛罐。中间那进的东屋里还放着一副极大的石磨,两个磙子,成叠的大蒸笼大甄,许多稀奇古怪叫不出名儿来的竹制木制器具。
这院子后头就是水路,从后院门出去就是一道浦,通着凉水河,打三水桥那边过就能进小清河去。她那条囫囵船更能派上用场了。那成堆的好竹竿,满篓的鲜嫩青菜,全是从这水上运来的。
光屋里还不够,外头那两道窄窄的院子里,除了她开出来的几处小花坛,都是青砖漫的地,如今上头也满立着各种架子。
四根长竹竿分扎成两对人字,上头架一根主杆,就立住了,像个“丛”字把底下那根移上头去了。四根竹竿上都留着许多分叉,高度相仿的分叉上再搁上一根光竹竿,就又是一道晾杆。这扎架子的竹子都粗壮,两边各能搁六七根晒杆。
晒杆上头挂竹钩子木钩子,钩子上是大大小小的鱼干。有二三尺长的青鱼干,也有半尺多点的鲫鱼干、鳊鱼干,也有尺半来长的草鱼、鲈鱼干。
都带着鳞片,背剖开,中间用竹枝子撑起。颜色发白玉色的是盐腌的,红褐半透的是酱的。边上还有一个四角的架子,上头放着一个疏孔的大圆筛,满晒着橘红色的大虾干,日头一照油亮亮的。
另一处窄院里也都是竹竿搭的架子,不过都是简单的人字架,上头堆着的各种菜。大梗芥菜、细叶芥菜、长梗白菜、黑油青、小白菜、萝卜缨子……这些都是预备要腌制不同品种的咸菜雪菜的。
再有苤蓝、萝卜条、大头菜、藠头、蒜头、花生豆……这些用来做渍菜,就是杂货铺窗口上那些大小坛子里头的东西。
方伯丰每每进来瞧见这样场景,就不禁要想起那句“丰年农家好”来,真是有股子人间烟火的踏实劲儿。相比之下那俩一进来就顾着狂咽口水的,大约是像娘更多些。
第201章 欣欣向荣
这些晾晒腌制的不说,她还打起现做现卖的主意来了。一来她灵境里陆陆续续存下的现成吃食实在太多了,二来她要玩儿啊。何况她生的俩娃都这么争气,一看见吃的就走不动道儿,这当娘的自然该往这方向多筹谋筹谋了。
最要紧一点是填塘楼的买卖已经正式开起来小半年了,生意越来越好,连带着她们这边街上的人气也越来越旺。还有从前喝过糊涂汤的路过,偶尔过来买点什么酱啊菜的,还会说起两句:“小嫂子的手艺不做吃食买卖真是可惜了的。”
等方伯丰晓得的时候,她那里都一字排开七八只大缸炉了,也不晓得都什么时候弄的。
方伯丰问她:“你打算卖什么呢?”
灵素一甩手:“有什么卖什么呗!咱们又不是正经卖什么吃食的,就地里山里收了些什么,就做个什么吃的卖。赶上了就买点儿,不爱吃就等下回。反正我就捡着咱们爱吃的做,没人买咱们就自己吃,也不亏。”
方伯丰本来还担心她要大干一场更得受累了,一听这个打算,挺好,像灵素做事儿的意思,便点头道:“那也成,你自己有主意就好。你看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灵素道:“嗯,你能帮忙的活儿我都给你留着,等你歇了就来帮忙,可好?”
再好没有了,方伯丰最怕灵素整日介累死累活的,自己在衙门一待倒舒坦了,倒叫她扛了整个家,自己白落一个受用,那还怎么当人家相公当娃儿们的爹!
从这以后,这挂着极大口气幌子的杂货铺更出新鲜了,各样果浆子咸菜照样卖着,边上又开了一窗口,做起饮食买卖来了。您要问这家卖什么的?还真说不好!因为指不定它今天卖什么,它今天卖这个明儿也不一定就还卖这个。这叫什么买卖?!可偏还许多人吃去,动不动还排上队了。为什么?好吃!还便宜!
整锅的油沙夹馅儿米糕,现切的卖,一个钱一块,得有三两多重,这价儿都不知道够不够材料钱。包肉末五香干的团子,下油炸过,两文钱一个,如今蒸包子还得三四文一个,这可着实多了。还有连排煎饺、大馅儿菜团子、油酥虾子饼、炸鱼糕、萝卜丝转儿、大肉夹蒸饼……
只是有一样,这家铺子都是一锅头,今天卖什么,就这么多,卖完就完了,没地方找补去。有没吃上的问店家:“你这就不能多做点儿?”
店家答:“就能做这么些,多了忙不过来。”
又有人问:“前儿那酥皮白豆挺好吃,别的地方都没有,怎么不做了?”
店家道:“今年头一年种,没多少,都卖完了。”
“那你别的粮油铺子里批点儿来做不就成了,大不了您提点儿价,咱们也不同你还价。”
店家颇觉不可思议:“我还有这许多能卖的呢,干什么还去别处批货……”
过了一阵子,周围的住家和脚店里的熟客都晓得了,这里杂货铺里的小嫂子是个有本事的憨子。都是家里有什么就做点什么出来卖,全不懂买卖挣钱的道理。
七娘过来看自家买卖,顺便到灵素这里坐坐,见她这买卖做得都发笑,她道:“这做买卖要紧是个名头。天一阁的鸡汤馄饨、素锦春的大面筋,这馄饨和面筋可有什么难做的,可人家那滋味之外还有个名儿,就算尝不出个中差别的,也得认人家这老字号。可你呢?什么都做,还就做一点儿!到时候能有个什么名头?没个名头,人家干什么非得吃这里的?且一样东西,自然也卖不上价儿去了。你往后可再别说是跟我学的做买卖了,丢不起那人!”
灵素自有道理:“这你不认也没用啊,我就是跟你学的做买卖!你认不认,还不都是跟你学的!”
七娘咯咯乐起来,同灵素说话就这样,她就没那根觉得被人的什么话给伤着了的筋,只有是这样或者不是这样,所以这俩人才能处到一块儿去。
七娘摇头:“从前卖山货、在县里养鸡养猪,这些我认了,还真是我教的。”说着伸手一指东边窗口那一只大铁鏊子和一个冒着热气的蒸锅道,“这个又怎么是我教的了!我自己都没做过这买卖呢!”
灵素正色道:“不是你上回说的嘛!这做买卖就是要叫人得了好处,最好是自己这里有余的,刚好用在旁人的刀刃上。这放自己这里也不值什么的,却能大大助益了别人,这就是个好买卖。所以我才做这个的。你看,这些东西都是我山上地里种的,自家吃也吃不了这么多,做成吃食,人家还觉得挺好吃,不挺好?你看,都是同你学的。”
七娘听了大笑,算认了她这话了。
这话自然不假。原是因为脚店群买卖开起来了,且生意越来越好,就同七娘一开始说的那样,来往的确实是小客商多。还有些远地方村里,收了一村的什么东西,摇了船过来,也不是一日半日就能寻着买主的。若有亲戚在这里,还能对付住几天,没有的话,就只能住店了。这德源县的客店比康宁府自然便宜多了,可在乡里来的人看来,还是贵。
逢着天热的时候,多有在桥底下大树下或者干脆船上窝一宿两宿对付的,可如今天冷了,还老下雨,这么着身子吃不消。要是害了病,这省下的钱还不够喝汤药的。所以还是得找个瓦片顶头处才成。
这脚店群就开的是时候了。住一宿最便宜的才几个钱,那是论不上单间了,五六个人一屋,不过至少暖和,能遮风避雨。要吃点喝点,脚店也有伙房,同二荤铺相类,能给加工饭菜。你自己去买点米面菜蔬回来,付几个钱给你烧好了。若是懒得烦,直接吃碗面也贵不到哪儿去。或者有自己带了干粮的,那边有客灶供用,花二三文薪柴使费就得。
这里聚了人气,提篮的小买卖人也多了。在楼下转着圈吆喝:“满麻烧饼,夹猪头肉咧!”“大馅儿馒头,细葱韭黄青蒜、五花大肉……”“熏鱼大虾,白水羊蹄唻!”这都卖干香咸鲜的多,卖果馅儿饼小甜糕的那些多半不往这边来,都在高楼街附近和金宝街沿线的戏园子笑话楼里。这边干活做买卖的多,没什么小孩儿和女人家,爱甜口的少。
赶路干活本就容易累,加上天又凉,再一听这吆喝声,不饿都得饿了更别提本来就有两分饥的。是以这些做小买卖的生意也挺好。
加上这脚店里虽许多活都要住店的人自己动手,到底还得有人做些常差,自然就得雇人。南城人多,愿意出力做工的也多。黄源朗带了几个管事忙了好些日子,才招够的人手。七娘定的规矩,起先的半年工钱同外头相类活计的工钱相仿,半年后勘定可用的,就算正式当差了,工钱直接加一半。这话一出来,凡被挑中的,哪个不勤勤恳恳?
只是这么一来,他们这脚店本来住店的价儿就不算高,这当差的工钱还多,一减一增,主家得的就少了。那日几人在一处闲话说起来,七娘道:“这也不是我由着性子定的,原是我公婆的意思。二老说了,这做买卖,不能惦记着把好处占尽,算个差不多的利息,尽量关连的人都得些好处,才是长久之计。我细想了也是这么个道理。
“一来我们脚店本就不是接待大商贾的,大家都是买卖人,东奔西走地赚点钱不容易,价儿收高了对谁都没好处。我一个人多收他十文钱,觉着贵了人家下回不来了,另外想办法去了,我这里不是少一个客人?我少收这点钱,人觉着合适了,本来能住亲戚家的,想想看也还是花钱省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