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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桐儿吓得连忙利用金缕丝荡开躲避:“看准点!别伤了我!”
“原来沈姑娘在此,失礼。”嘉荼朝着她声音的方向拱了拱手。
“少装模作样……啊!”沈桐儿骂到一半,忽然随着木架的坍塌而摔了出去。
幸好她足够敏捷,才在落地时打了几个滚,狼狈地爬起来,没有伤到筋骨。
与此同时,已被刺痛而陷入狂怒的异鬼径直朝永乐门人冲去,庞然的身形竟然那般迅速,有位来不及逃开的壮汉瞬时间就被它咬掉了大半个身子,空留了两条淌血的腿在泥地上滚落。
虽然弓箭造成的伤害不值一提,但异鬼依旧失控,随便拣起个长弓捏成碎片,而后便开始追杀与戏弄这些不自量力的男人。
永乐门的确很讨厌、但他们罪不致死。
已然见过太多慘事的沈桐儿马上又振作精神追在后面,拼命用十根金缕丝捆住异鬼的巨爪,硬生生把它震撼的脚步拖停。
异鬼不耐烦地回过头露出黑洞洞的眼睛,重新幻生出新的手臂,狠狠砸在沈桐儿瘦小的躯体上。
她只觉得眼前一黑,甚至感觉不到疼痛,便有腥甜的血从喉口涌出。
得势的异鬼乘胜追击,毫不留情地重重抽打沈桐儿,但桐儿就是死命不松手,拼尽一切拽着这东西后退,被收紧的金缕丝完全嵌入异鬼的皮肉之中,溅得满地血洼。
生死悠关之际嘉荼自不敢怠慢,立即卸下背后的紫金弓,横起支淬着剧毒的箭。
恐怕世界上没有比瞎子射箭更可笑的事了,沈桐儿咬住冒血的小牙,满头冷汗地望向嘉荼,有种那箭尖正对着自己的错觉。
那异鬼再也忍受不住疼痛半分似的,忽而松掉力气,竟然幻化成了个伤痕累累的似人非人的东西,扭身就往漆黑一片的城外荒地处奔逃。
刹那间失去平衡的沈桐儿摔坐在地上,但哪肯就此放弃?她立刻抹掉嘴边血迹,拿下腰间的纸伞追在后面。
几乎是同一时间,嘉荼的箭终于射出,擦着沈桐儿的耳侧直朝异鬼而去。
她错愕躲避,一缕发丝被斩断在空中。
可惜异鬼如已经彻底消失在黑暗里,空空留下弓箭折断的声音。
沈桐儿忍不住握紧了双手。
“前面的迷雩山瘴气四散,就算是本地人也不会随意攀爬的,沈姑娘还是三思而后行。”嘉荼款步靠近后如此说道,而后转身安排:“将罹难的兄弟抬回永乐门,再派来两队弓匠将这灯塔尽快修好,其余事情明早再议。”
“禀告嘉荼公子,金萤石丢了。”有位兵甲面无血色地跑来报告。
“丢了?”嘉荼皱眉,缓慢地扶住眼罩后淡声道:“莫非是被谁无意拣起?”
沈桐儿伤势不浅,痛得扶伞而立:“都瞧着我干吗,难道我还会贪图一块破石头,要不是你们捣乱,那异鬼早就是囊中之物!”
“在下并未怀疑姑娘,毕竟金萤石灼热至极,是不可能随身携带的。”嘉荼彬彬有礼地问:“沈姑娘可否受伤了?”
“我没事。”沈桐儿一场警惕地盯着他,慢慢后退几步,而后便撑着伞回去了城里。
——
待到沐浴更衣后,天边已经隐隐的泛白。
沈桐儿谨慎地关上客栈的窗户,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坐回桌前,展开个用来装盛魂尘的特制锦袋,望向里面闪着明光的金萤石——是的,她对嘉荼撒了谎。
虽然仔细端详半晌,却全然看不出它的来历,石头内里隐隐流光,伸出食指轻轻一碰,立刻被烫的抽回胳膊,看来若不是混乱之中用金缕丝勾来,而是冒然去拿,肯定无法得手的如此容易。
时间已然不早,如此祸事突发后,黄知府等人定然要寻来多言的。
沈桐儿从包裹里翻出张坚硬的樱色厚纸,用头钗在上面匆匆刻下印记:“云娘,自春分一别已三月有余,不知你身体可好?孩儿现入南陵原安然无恙,勿念。此地异鬼之祸波涛暗涌,我机缘巧合寻到块金萤石,传说有驱异鬼之功效……”
她认真将家书写完,又偷偷开了条窗缝,吹响口哨。
片刻后竟有只通体乌黑的食腐鸦飞来,瞪着两个红溜溜的眼睛甚是听话。
沈桐儿把信叠好装进个小盒里,栓到它的腿上,它即刻展翅飞入雾蒙蒙的朝色中了。
真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简直前途未卜。
她微微叹息,扶住生疼的腹部,正欲关窗,忽听远方的山里传来声足可穿透云霄的鸣叫。
又清又亮,同时凄厉婉转。
沈桐儿好奇地睁大眼睛,却再也听不到更多的声音。
微风渐渐拂来,夹带着炊火、荷香和隐约血腥。
看来这南陵原不仅有着赤离草和异鬼。
而且它所潜藏的秘密,是成竹在胸的桐儿也想象不到的黑暗。
8。浮世金银岛
无论怎么卑微而弱小,努力好好活下去都是生命的本能。
位于南陵原之南的离塔倒塌之后,黄思道便现身组织起官民修建石墙,三步一岗地想要把这座水城竭尽所能地保护起来,他心里怀着对孙儿的思念和担忧,但并未辱没自己的职责所在。
沈桐儿亦不是冷血之人,虽因好奇而偷了枚金萤石观赏,可怎么忍心当地百姓再遭屠杀?
为了尽快抓到行迹鬼祟的怪物,她主动承担起巡夜的责任。
每到暮色/降临,便会准时准点地出现剩余的几座灯塔附近,来回检视城镇安全。
为此黄思道分外感激,不仅自掏腰包安抚了死者家属,竟还设下奢华的宴席准备对她大加款待。
炎炎的白日,晴空万里皆是湛蓝之色,窗外的临街叫卖声仍旧热闹非凡。
沈桐儿正躲在客栈房间打磨金缕丝,开门迎见黄府小厮,接到张墨香四溢的请柬,不禁疑惑:“金银岛?是河中间那艘巨船吗,我常听大家提起。”
“正是,此船乃南陵原最为风光的场所,黄老爷希望姑娘务必能够赏脸。”小厮一如既往地有礼貌。
“见识番倒也无妨,只不过莫要耽搁巡夜之事,否则遭殃的可不是我。”沈桐儿眨着大眼睛笑。
“去留全凭姑娘喜欢,小的告退。”小厮拱了拱手,痛快地转身走下楼去。
沈桐儿关紧房门后,低头仔细翻看大红色的请柬,忍不住笑意更明显,显出些许贪玩的模样:“嘻嘻,不晓得那是什么花天酒地的场所,上次嫌我年纪小不让我进,这回看谁还会拦我。”
——
为什么不管发生怎样可怕的事,都阻止不了人间歌舞升平呢?
南陵原如此,其他城镇亦是如此。
难道享乐竟成为我们对抗恐惧唯一的方式?
当晚沈桐儿走在火光粼粼的夜锦河边,忍不住暗自叹息。
如果没有赤离草牵绊,也许她早就离开这个不详之地了。
现在每时每刻神经都是紧绷的,两岸百姓们却显得若无其事。
甚至还因黄知府的另眼相待,而对这小姑娘流露了几分讨好与亲近。
夜色流转中灯火如游龙。
沈桐儿正轻盈踱步,忽然有位垂髫小童跑过来,举着荷花灯说:“姐姐,送给你。”
“咦,多谢。”她接到手里,望着孩子跑进人群里,而后才发现灯里悬着张小字条,上书“勿碰吃食、万事小心”。
灯烛还在燃着,宣纸却渐渐烧掉了。
沈桐儿面色褪去几分轻松,望向远方犹似金色巨鲸的船舶,瞬间加快了步伐。
——
尽管被称作“岛”,但正如眼前所见,金银岛其实艘长约五十余丈、极尽奢华的巨船。
其造型之美幻、其规模之庞大,即便是在天子脚下的玉京,恐怕也不曾有这等鬼斧神工之物。
拿着请帖顺利登入后,便有美丽的绿衣姑娘笑颜如花的迎上来:“沈姑娘,您终于来了,可叫我们好等。”
沈桐儿从小就只会舞刀弄枪,被她衣衫沾染的脂粉呛到直咳嗽,掩面说:“我迟了吗?”
“没有没有,只是黄知府盛情之切,早就等在里面,还有永乐门的几位也都……”绿意姑娘解释道。
沈桐儿打断她:“永乐门?”
姑娘颔首。
沈桐儿叹息:“真是阴魂不散呐,他们在哪里,你给我指个方向便好,我自己去。”
“正在三楼的云霄厅。”姑娘抬起长袖执着带路:“这边请。”
谁晓得沈桐儿却忽地抬手用金缕丝绕住楼上的栏杆,在她的惊呼下翻身鱼跃而上,转瞬后就带着那抹衣红消失了。
——
绿衣姑娘所言非虚,云霄厅内正是杯盘丰盈、笙歌阵阵,一派奢靡极乐之景。
本陪着惊虚先生畅聊的黄思道看到桐儿入内,马上起身迎接。
沈桐儿四下打量一番,而后才在他的指引下轻松落座,偷瞧了眼不动声色的嘉荼,感叹道:“没想到这偏安一隅的南陵原竟比玉京还要气派,许多吃穿用度我可是见都没见过呢。”
“姑娘有所不知,金银岛正是由玉京巨贾鹿先生所斥资,于多年前兴建在此,方才带动了本地的繁华。”黄思道摸着胡子说道。
“玉京鹿家……难怪,他们的生意通贯南北,说富可敌国绝不为过,但南陵原实在闭塞,为何鹿家要把举世无双的游船兴建于此?”沈桐儿好奇。
黄思道挥走左右伺候的女侍,然后才淡笑:“此中奥妙本官也是上任后方才知晓,其实金银岛并非普通游船,而是赌坊。”
沈桐儿更加疑惑:“赌坊?可我进来时没有看到有人在玩骰子啊。”
始终冷眼旁观的惊虚先生不屑哼道:“那等粗俗之事,何须鹿家奋力经营,金银岛赌的自然全是在别处赌不了的东西。”
“赌不了的东西?难道是人命?”沈桐儿皱起眉头,不太相信黄思道一任父母官会由着这等生意胡闹。
黄思道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