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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姜宁是打算,带着赢官儿回到道域那边的荣城去待几日的,然而看着赢官儿那一张殷殷期盼的小脸,她又不忍心回绝,想着到底是出门要长见识的想法,也就答应了自己的儿子。
“好吧,那你一定要乖乖的听娘亲的话。那里是魔修的地盘,不比在道域。”她叮嘱着赢官儿。
赢官儿乖巧极了,一面在那点头,一面应声答应了姜宁,“嗯。”
他是真的有些好奇销金城到底有什么,能让娘亲每次一提起就眉开眼笑的。再则,他也是真的有些后怕他的母亲姜宁,会直接把他丢给这个半面法师,去让他当场剃度做了一个佛修。
他不想修佛,佛法总教人放下,赢官儿不喜欢放下。他喜欢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握在手里的感觉。
他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姜宁,“娘,您真的不会把我丢到寺庙里,就自个儿回三岛方外宗了吧。”
姜宁见赢官儿又一次问了这个问题。小家伙的内心,肯定是担惊受怕又不安的。
她知道瀛寰肯定不在这附近,所以也就放心大胆了起来,用了对儿子的爱称来安慰他,“官儿是娘的心肝小宝贝,娘可怎么舍得让官儿一个人待在这里修行。”
佛祖立誓,一日魔修不绝,佛修一日不会出高胜丽川山。所有的佛门修行者都必须遵守,这条不合情理的誓言,这种画地为牢受苦的事情,姜宁实在不忍心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
眼见销金城就在眼前了,人流排了好长的一支队伍,姜宁与赢官儿一道跟在队伍的后面,在排队入城。
因排队无聊,左右没个事情可做,队伍里就有人开始闲言碎语了起来。
某个道修装作极懂的样子,在给众人炫耀他的见多识广,“话说这销金城本没有城主,每年百战武决的胜利者可以代管销金城,是历来的传统。可就因为魔宫二王子不咎一句喜欢,大王子玄讹也就一句话下,把销金城送给了二王子不咎。可见大王子有多么疼爱这个外来的弟弟……”
玄讹是个名副其实的弟控,这个并不稀奇,姜宁早就知道了。只不过书里写,销金城是不咎结成金丹时,玄讹作为生辰礼物送给他弟弟的。难道说当年的小娃娃只用了六年的时间,就结成金丹了?
有人听见这个道修说不咎王子是“外来弟弟”,就知道里面肯定有故事,连忙追问了下去,“兄台,你怎么说二王子不咎是外来的弟弟?难道说,二王子还有可能不是纯种的天生魔修?”
此人开口大放厥词,不知自己已是犯了魔域里最大的忌讳,被自己的伙伴赶忙捂住了嘴巴。好在前后排队的人都是道修,没有魔修在。要不然可是要引发一场大乱斗的。
同伴在捂住这人的嘴巴时,还在警告他,“这种话千万可别再在魔修的地盘上说了。不,有魔修在时也不能说。你怎么能怀疑万有之母之子的转世,说不咎王子血统不纯。”
在魔域上生活了世世代代的魔,都信奉万有之母作为他们的神明,是他们的信仰,是他们力量的源泉。身为万有之母儿子转世的大王子与二王子,更是神明的化身,是天下最为崇高的存在。
你可以诋毁一个魔修,那这个被诋毁的魔修只会用武力与你说话。你武力胜过于他,他就心服口服。
可是一旦你若是敢中伤他们的信仰,中伤了他们的王子,那就不是力量与武力可以解决的事情了,他会同你至死方休。乃至他的伙伴他的子孙,都会与你至死方休。
被警告了的道修,极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还不是因为这位道友说他是外来的王子,才会有如此失言之时嘛……”
刚才那位夸夸其谈的道修,接了句话往下说,“我说他是外来,并非因为血统什么。要知道六年前可没这位不咎王子。只因他六年前,不只是为何缘故他是待在我们道域长大的。听说啊……”他突然压低了声音,他越是这样,众人越是好奇,都凑过来听——
“听说不咎王子,还是被我们道域的一名普通女子给送回来的。还听说,不咎王子说那名女子虽无任何修为,却有神仙样貌,是他梦中情人。”
这名道修最后的故事,简直可以称作是天方夜谭的不实言论,引得众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有人当即就反驳道,“道魔两域,世人谁不知道。不咎二王子风流多情,红颜知己遍布天下。就说这销金城中就有好几个,都是王子的情人。”
“是啊。”有人跟着指出了问题所在,“你还说魔域的王子,会喜欢一名道域的普通姑娘。还把她视作梦中情人。这未免也编故事编得也太离谱了点吧……”
众人都取笑这个道修,说他的故事不真实。
在所有人的笑闹声中,这名道修也拿不出什么实际性的证据来,只能在那硬逞强道,“你们可以笑我!可这就是事实!”
见他还如此的理直气壮,有人就接着与他争辩,“你既然说有这样一位姑娘,那你说说这位貌若天仙的姑娘,现在到底人在何处呢?”
旁边有人跟着起哄,“只怕早就被不咎王子扛回魔宫,夜夜做新郎了。”
道修吹胡子瞪眼后,哼唧了一声,“庸俗!那名姑娘虽无修为,却心性极高。不愧是仙子般的人物啊,她拒绝了不咎王子的求爱。在把他平安送回魔域后,姑娘就重新回到她道域的故乡去了。”
“你莫笑我了。”有人听完这个故事的结局,都在原地捧腹大笑了起来,“还有人能拒绝魔域王子的求爱。那姑娘是不是傻子。要我是女儿身,我当场就愿意跟着王子回到魔宫。从此配享魔域贵族的待遇,拥有无数的魔晶资源来修练。”
“我看未必。”有人认真分析道,“魔域贵族血统不能与道修婚配,更不能繁衍后代。也许是这个不能违背的原因,阻绝了王子与她的爱情。”
魔域极为重视血统这种事情,视这个为传承。所以这一点上来说也是成立的。
有人拍着这名认真分析之人的后背,“呆子!你还真把这故事当真了啊!”
众人又因为这个呆子,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赢官儿听了这么久的故事,也只当做是一个笑谈,反观他母亲,“娘亲,你怎么脸红了起来?”
别人包括赢官儿都可以把这事当作故事听,她姜宁可以吗。
她根本就是这故事里的主角啊,虽说她觉得这段故事除了大体没错外,其他都是以讹传讹杜撰编造的,可被人这样说道,说她成了不咎的梦中情人,姜宁也觉得很不好意思,她是一直把不咎当作弟弟看。
为了不在自己儿子面前尴尬,姜宁另外扯了一个话题,“看见这城门前的这一道鸿沟了吗?”她指给赢官儿看。
“嗯。”赢官儿点着头。
姜宁怕被人听见,俯身低头对赢官儿悄悄道,“这是你爹瀛寰,当年拿了乘黄剑后划下的。一剑立威,千万魔修不敢再前进一步。”
销金城的正城门前,有一道五丈来宽,深不见底,不知蜿蜒了多远的裂地裂缝。正是昔日瀛寰手持乘黄剑,与千万追赶他的魔修对战时留下的。
当年,被毁去的城墙房屋皆可以修复重建,唯独拿这道裂缝没有办法。销金城的人们只有退而求次,在这道鸿沟上修建了一座石桥,来代替出行。
所以到了今时今日,只要是要进销金城的道修,从这座石桥上走过,都要交付一个所谓的过路维修费。算作是一种,对销金城内百姓的补偿。
然而所有来到销金城的道修们,也乐意交这个钱。因为他们觉得这个过路钱,交得倍有面子。这道裂痕,宛如就是他们的含章神君,划在天下所有魔修脸面上的一道口子。还是一道永远都抹不去的伤口。
这真的让全体道修都与有荣焉,我辈中人甚幸,与含章神君一同生在了这个当世。
赢官儿不明白他娘亲现在讲这个的原因,他自己揣摩,难道说是他母亲怕他听了魔域王子的故事,感到自卑了?现在连忙搬出,他父亲的光辉事迹来让他自豪?
虽说他一直都不喜欢父亲,可他赢官儿,怎么也不可能去羡慕一个魔域的王子啊。他没有理由啊。难道说他父亲身为掌教真人,坐拥三岛方外宗就比魔域的王子差了?
他父亲该有的实力,他还是承认的。再不济,他也得承认他母亲看人的眼光啊。
“嗯,儿子知道了。”赢官儿无法把心里的话全说给姜宁听,只能如此道,又怕姜宁仍不信他,赢官儿又补充了一句,“官儿为爹爹感到自豪。”
赢官儿为最后一句违心的话,自己恶心到了自己。
姜宁惊讶着,一脸都是欣慰。真的是出门见识过了,儿子都懂事多了。她还没有多说什么,官儿就懂得维护自己的父亲,在心里敬仰着他的父亲了。
她还想借着这个机会,顺着这个话题多说一些瀛寰当年的光辉事迹,正要只给赢官儿看远处一道城墙上的剑痕。
却被鸿沟裂痕不远处,有一条绳索前的一群人,吸引住了目光。
有十来个衣衫褴褛且瘦骨伶仃的孩童,被人赶到一条绳索前,还用鞭子抽打着他们,显然是要他们爬过这道绳索,去鸿沟的对面去。
“造孽哦。又是被抓去到魔山山脉里去做奴隶的孩子。”有人叹息着。
“不要说风凉话了。道友,你既然可怜他们,那你替这群孩子付了过桥费如何?”有人说出了问题的关键。
但凡所有道域的人,无论是否是修真者,路过这条鸿沟上的石桥,都要付过路的费用。你若是不愿意付这个钱,也并非不是没有办法。石桥的不远处,有一条铁索做的绳索,你从那上面走过,不从石桥上过,也就自然不用付石桥的过路费了。
可问题就在这里,能有从这道绳索上走过去修为的人,自然也有付得起过路费的能力。反倒是那些真正穷困的普通人,无力支付这个过路费,更没有能力能从这条铁索上踏过去。
而那些沦为魔修手里奴隶的人,自然也不能走正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