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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整个人都伏在沈玉衡的身上,将沈玉衡整个人都盖在自己的身下,也将那所有的攻击都挡在自己的身后。
血肉之躯,却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厚重的盾。
“权玉……”
沈玉衡颤抖着想要爬起来,然而却被权玉狠狠的按了回去。
“别动。”
她的声音已经渐渐的低了下去,一双眼睛也渐渐涣散,只是却仍旧记得,把沈玉衡整个都护在自己的身下。
仿佛是世界上最坚固的堡垒一般,将她的小娇花护在其中,将所有的风雨都阻隔在外。
“权玉你别怕,我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会!哪怕是去幽冥界抢,我也会把你的魂魄夺回来!”
沈玉衡胡乱的抹着自己的眼泪,声音惊慌之中却又带着几分狠戾。
“傻姑娘。”
权玉揉了揉她的发丝,因为血液沾在了她的头发上,如今她的头发都结成了一团,摸在手中有些扎人。
“我死了,你就可以喜欢首领了啊……唔,还有,不要告诉首领我死了,毕竟我可不想被……”
然而她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完,那低到不能再低的声音终于是彻底的断裂,连带着她那双一向明亮的眼睛,也渐渐的失去了所有的光辉。
仿佛天地之间的光芒都在此刻被熄灭一般。
番外·霜面妖姬
我混沌初开的那天,是风雪漫天,我以为这是上苍对我的眷顾,他欣喜我这个孩子的来到,所以,他给了我漫天的风雪作为礼物。
可是昆仑永远都是风雪漫天的,昆仑的雪不会融化,就像仙人殿里的那株桃花,总是红的像火一样,永远不会凋谢。
但我还是执拗的认为风雪漫天是上苍给我的礼物,因为在我有记忆之前,我也不知道昆仑是个什么模样,所以,风雪漫天是因为我,是上苍觉得我很特别的指示。
我的记忆很单薄,除了风雪就是修炼,我在昆仑修炼了好多好多年,多到我都觉得自己要成仙的时候,我遇见了一个人。
你知道,我从未见过人。
我只见过一株桃花,灼灼的盛放,哪怕这是寒冷的昆仑,可是她就是像不畏寒冷一样,开的像一团火,好像要燃烧尽世间的所有邪恶。
桃花不是人,可是桃花会说话。
她说,你不过是个冰霜精魅,可是若是潜心修炼,也有得道的一天。
我那时还懵懂,没听出桃花未完的叹息,只是觉得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是件很欢喜的事情。
我是冰霜精魅。
哦,是不是说的有点多了?我们现在说我见到的第一个人。
我不知道人该是个什么模样,可是听桃花说的,他们应该和我一样,有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我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披着月光来的。
月光是个很好的饰物,总之,我看见他的那一刻,连修炼的法决都忘了。
莹莹的月光彻头彻尾的沦为他的附庸,在他的面前,好像所有的一切都不值得一提,好像天地不过都是陪衬,好像这漫天的风雪都不是为我而来。
“小妖精。”我听见他的声音。
我不知道什么样的声音算是好听,可是博学的桃花告诉我,如果有一种声音你听了就觉得浑身舒坦,比修炼了一圈还开心,那种声音一定很好听。
桃花一定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这哪里是比修炼了一圈还开心,这分明是比修炼了好多好多圈还开心。
“我是冰霜精魅。”我执拗的纠正他。
我不是妖精,我是冰霜精魅。
“这可是昆仑?”他微微歪着头,嘴角漾起一抹笑容来。
我没见过人,不知道他是美是丑,可是我觉得,这个样子一定也是好看的吧?不然,我的心怎么会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好像要从自己的胸膛里蹦出来一样呢。
“不是。这里不是昆仑。”
不能告诉任何人,这里是昆仑。
这好像是我有意识起就根深蒂固的念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可是我就是这样想了。
“小妖精,你不乖哦。”
“我不是小妖精,我是冰霜精魅。”
“有趣的小妖精。”他的声音却渐渐消散在风雪里,连整个人也被风雪吹散,寻不到一丝痕迹。
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眼前是漫天的风雪,洒了满地的月光莹莹如玉,所有的痕迹都被雪掩盖。
我甚至无法确认自己是否真的遇见了一个人,还是做了一个梦。
我和小桃花说了这件事。
小桃花笑的花枝乱颤,本就红艳艳的花瓣似乎更红了,甚至仿佛能滴下猩红的鲜血一般。
“你莫不是魔怔了?一个冰霜精魅而已,却也学着那些仙人动了凡心。”
凡心?
不,我怎么可能动凡心呢,那是修行的大忌,碰不得,不能碰。
我还要得道成仙的。
山中的岁月一日日过去,昆仑的风雪积了一层又一层,我却还是无法得道。
我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站在昆仑山巅,看着这漫天的风雪。
我见过许多人,经历过许多事,喝过许多酒,也看遍了这世间的繁华与苍凉,可是,小桃花说我还差一份机缘。
天机不可泄露,成仙入魔,不过一念之间。
我只见过那个人一次,我甚至分不清那到底是一个梦境还是现实,可是我却忽然知道,他就是那份机缘。
就是那份劫难。
昔年的冰霜精魅早就变了模样。
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是仙魔大战又起的时候。
他一身铁甲,原本极好的容貌都被风雪塑成冷硬的线条。
他们说,他是魔将楼万邪。
楼万邪。我轻轻念他的名字,只感觉这名字在舌尖绕了千万遍,好似世界上最完美的情话。
可是我是昆仑脚下的守卫者。
昆仑生,我生,昆仑灭,我亦灭。
这是信仰,任凭风雪击打也无法改变的信仰。
“小妖精,你打不过我。”他依然那么好看。
“我不是小妖精,我是冰霜精魅。”我执拗的纠正他的口误,手里的长枪却紧了又紧。
“让开,我不会伤害你。”
“不。”我站在巍峨的城门前,定定的看着他。
身后是我的信仰,所以,我不会让开,哪怕粉身碎骨,也不会让开。
那天,昆仑脚下,血流成河,仙魔大战让天地都失了颜色,他如同划破人间的闪电一般,一道道摧毁昆仑的防线,昆仑乱了,可是信仰不灭。
他死在我的手下。
我杀死他的时候,也是一个月光莹莹的夜晚。
他仍旧是披着月光,一身铁甲染了鲜血,有他自己的,也有昆仑子民的,他的每一步,都让人战栗。
他还是那么好看,和我第一次见到他一样。
我不知道他的身影为何一次次缠绕我的梦境,可是我却知道,我心软了。
那是第一次,我想要背叛我的信仰。
这种想法让我的心狠狠的颤抖着。
我怎么可能背叛我的信仰?
“楼万邪,来战一场吧!”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昆仑永远凛冽的寒风。
从没有人能够和自然抗衡,而我,就是自然的化身。
我是冰霜精魅,是自然孕育而成的生灵,是自然地孩子。
我的记忆最后定格在他轰然倒地的那一刹那。
后来,后来怎么了呢?
后来,人们给了我一个名字,他们叫我霜面妖姬,说我本是昆仑山中修行的冰霜精魅,在仙魔大战中为魔血所污,失了神智,最后沦落到魔将楼万邪的手下。
也许吧,不过,世间再也没有冰霜精魅,只有霜面妖姬,亦然只有夭霁。
第八百九十三章:海族的歌声
长廊之中的烛火陡然之间熄灭,一阵又一阵的鬼哭狼嚎忽然之间响起,那被权玉塞回长廊的人陡然之间愣住。
片刻之后,一声尖锐到不像是人能够发出的声音忽然之间在天地之中响彻。
沈玉衡只觉得自己的耳膜仿佛都被穿透了一般,她的七窍之中,瞬间有鲜血流下。
胡乱的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血液,沈玉衡挣扎着从权玉的身下爬了出来。
如今箭雨已经停了下来,整片大地之上一片狼藉,血色在沈玉衡所在的位置蔓延,远远看去,仿佛是阴阳道两旁的彼岸花一般。
沈玉衡的不远处,已经被业火烧成一片灰烬的夭霁被微风一吹,顿时四散不见。
谁能够想到,昔日的魔将竟然落得个如此的结局呢?
她跌跌撞撞的爬起来,颤抖着抚上权玉的身体,却只触到一片的冰凉冷硬。
黄泉已断,那个总是笑着的姑娘,如今却已经成了地上的一具死尸。
她说要保护她,如今就真的拿自己的性命来保护她。
“权玉,权玉你醒醒,你还说好要给我抓海兽呢。”
沈玉衡抱着权玉的身体,哪怕明知道自己如今这样做是徒劳的,却还是期望着自己这样能够让怀中的人醒一醒。
血液渐渐的从她的七窍之中流下,她的手臂紧紧的抱着权玉已经渐渐冰凉的身体,眸中的泪水早就已经决堤。
若有若无的歌声渐渐响起,像是在那广袤大海之中海妖带着蛊惑的声音一般。
那浑身的肌肤都已经干裂的男人甩着鱼尾,骄傲的扬着下巴,曼妙的歌喉尽情的歌唱着。
像是来自于地狱的赞歌一般。
远方浑身棕毛的异族忽然之间都顿在了原地,竟然没有一个敢动弹一分的,仿佛已经被什么人下了定身术一般。
一片雪色之中若隐若现的天劫宫在此刻也骤然开始晃动,海妖的歌声渐渐的扩散,最后攻占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眼泪大滴大滴的落在权玉的身上,然而却没有一个人能够伸手给她擦一擦眼泪,告诉她,别哭。
沈玉衡从没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