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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线索悬赏?周顺达收到易长安的眼色,只得轻咳了一声,从荷包里摸了一小块银子出来:“对,易大人说得不氏,耿梁氏你说的线索要是对破案有用,这块银子就是你的了。”
银子虽然不大,也有一两多左右,主家曹家已经阖家都死了,耿家身为奴籍,还不知道会被发卖到哪儿去呢,现在紧要的是多搂点银子出来,先自赎自身要紧。
耿梁氏立即稳了稳心,把自己昨天听到的事说了出来:“昨天晚上,小人陪了小郎在后面厨房旁边的菜园子里玩耍,见大郎媳妇从前头跑了过来,一脸高高兴兴地跟太太说,老爷跟曹勇吵架了,把曹勇狠骂了一顿,还要把他赶出门,不许他再过来了……”
曹勇隔三岔五来曹员外家打秋风,曹员外是他爹,自然心怀怜悯,时常接济接济,反正曹勇就没有空手回去的;但是曹大郎和曹二郎心里就不痛快了。
本来曹勇就只是一个婢生子,还是被过继了出去的,经常回来刮家里的东西是怎么回事?说句不好听的,等他们爹百年以后,这些家财可都是他们的,现在被曹勇刮掉一点,以后他们拿到手的就少一点!
因此这一回曹勇被曹员外大骂了一顿,还被撵了出去,曹大郎媳妇心里是说不出的痛快,急忙跑到厨房来跟正在办晡食的太太和二郎媳妇说了这事。
曹太太虽然心里也痛快,但是到底老成,并不做声,但是二郎媳妇才进门半年多,性格活泼,连忙追问是怎么回事。
耿梁氏一边回忆着,一边学着大郎媳妇的语气说话:“当时大郎媳妇说:‘我正要给爹加开水过去续茶呢,还没进门儿,就听到爹在里面拍桌子大骂:
‘孽子!我不管你是从哪儿听来的混帐话,这些东西岂是你能碰得的?!何况你已经被过继出去了,三天两头的过这边来算怎么回事?快给我滚!以后再不许过来了,那东西没有就是没有!’
然后曹勇还梗着脖子跟爹呛嘴:‘怎么会没有,上回我过来的时候你正紧着收起来的不就是?!这东西你拿着有什么用,给别人就是一万两金子啊!我也是你儿子,这东西我也有份儿……’
当时爹气得狠了,一个茶碗就砸了过去。我唬了一跳,连忙躲到树后面,瞧着曹勇顶着一身茶味沫子,捂着额头骂骂咧咧地走了。
哎哟,瞧见曹勇这一回终于吃了瘪,我这心里这痛快啊,就赶紧过来跟娘和弟妹这里说一说……’
当时太太虽然不做声,但是大郎、二郎两媳妇说得很是起劲,也有些怨尤老爷总接济曹勇的意思,小人怕在那里听着被她们看到了不好,就急忙抱着小郎离开了……”
易长安腾地站起身来:“曹勇家住何处?我们立即过去拿人,再把他家里好好搜了搜!”
周顺达顾不得多问,连忙点了衙役出了门,不到半个时辰,就把曹勇五花大绑地押过来了,一起带过来的还有一柄九寸长的杀猪尖刀,一团皱在一起上面沾了不少灰的血衣。
周顺达先将证物呈上,有些激动地感慨了一声:“易大人,这件血衣是下官在曹勇的床底下发现的!”
被押过来的曹勇连忙挣扎起来:“冤枉,那血衣是小人杀猪时弄脏的,因为累了来不及洗,看着又腌瓒,这才随手扔到了床下……”
易长安置若罔闻,看向一边正费力押住曹勇的衙役:“量量他的身高。”
衙役连忙拿了竹竿过来,刻线后拿软尺量了,有些惊讶地回禀道:“易、易大人,嫌犯身高五尺四寸二!”
“可有狐臭?”
曹勇这一路挣扎过来的,身上早汗水涔涔,春衫并不厚实,身上的气味早随着汗水的分泌更浓郁了些,站远了闻不到,两边押着他的衙役早恨不得捂鼻子了:“有,易大人,臭着呢!”
曹勇觉得势头不好,立即大叫起来:“冤枉啊,你们官府怎么能凭着身高和体臭就抓我呢!杀人的明明是王青云!你们不能胡乱抓人,你们——”
易长安冷笑了一声:“别人愿意出一万两金子来买的东西,你以为你要是从你生父这里翻了出来,现在还能有命在吗?!”
曹勇顿时像被捏了嗓子似的,瞪大了眼睛盯着易长安,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以为你可以嫁祸王青云,却不知道你在曹员外的房间里早留下了半枚沾了血迹的足印,在你同父异母的妹妹房间里,”易长安将放在手边的那条被她削断的白绫系带抖了抖,“白绫最不经脏,这上面也留下了你的两枚指纹!怎么,你还要不要验一验?!”
那条将曹三小姐勒死的系带上,隐约可见两处极淡的血色,要是在别的颜色的织物上绝对不显眼,但是在洁白如雪的白绫上,简直是纤毫毕现……
易长安慢慢放下那条白绫系带,突然重重一拍案几:“凶犯曹勇,还不速速招来!”
曹勇顿时一下子瘫软在地。
第112章 不服不行
有了易长安刚才一番先声夺人,曹勇心理防线早已被击破,嘶哑着声音断断续续地交待起来今天凌晨的事情来:“昨天那老不死的为了件小事跟我吵了一架,竟然不许我再登门。
都是曹家的儿子,凭什么他们几个能够吃香的喝辣的,我就得天天干着杀猪的营生?!那老不死的今后又不肯再资助我了,我以后的日子怎么办?
我心里气不过,今天凌晨的时候就偷偷潜了过来,本来想翻点东西出来卖掉,没想到惊动了那个老不死的,当时一急,怕他张嘴喊人,就把他和那老虔婆一起给杀了……
后来想着,我杀了这两个老不死的,自己顶了个杀人的名声,不是正好便宜了曹大郎和曹二郎了吗?那时一时鬼摸了头,想着自己得不到好,也绝对不让他们得到好,索性就把他们全都杀了……”
周顺达也不等再去叫什么文吏了,直接让人拿了笔墨纸砚过来,自己运笔如飞地亲自记录了曹勇的口供,然后将供状念了一遍,拿到曹勇面前让他按手印。
曹勇被衙役踢了两脚,木木地按下了自己的手印,看着上面那个鲜红的指纹,突然嘶嚎起来:
“我也不想的,都怪那个老不死的,他抛弃了我,是他欠我的!我只是想让他还给我一些,谁让那老不死的不肯!他不肯,还要把我赶出来,不许我再认他这个生父……”
如野兽般的嘶嚎声在正厅里回荡着,而旁边躺着的曹员外一家人却是再也没能站起来骂他一声“孽子”了。
衙役听着不像,怕污了几位大人的耳朵,忙掩了曹勇的嘴把他拖走了。
吴先生如释重负,深深向易长安弯腰一躬:“吴某,多谢易大人主持公道!”转头又向一边早已惊喜得呆住的王保田夫妇拱了拱手,“王家大嫂,真凶已然抓获,你们赶紧跟去衙门把青云接出来吧!”
王洪氏突然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青云,我的儿啊!娘现在就来接你出来了!”跌跌撞撞地往外奔去;王保田顾不得多说,也急忙跟了上去。
看了眼脸色有些难看的石开运,易长安正要起身,吴先生却回转头语气有些恭敬地向她请教:“易大人,敢问易大人到底是如何得知凶手就是曹勇的呢?为什么没见到曹勇之前,你就能把他的事说得这么清楚?”
这件事,周顺达也觉得神奇,连忙竖着耳朵仔细想听一听;就连已经起身正灰溜溜想走的石开运也不自觉停下了脚步,想弄清楚易长安到底是怎么找出真凶是曹勇的。
对吴先生,那是要表示尊敬,对周顺达,最好有些指导作用,对石开运来说,那就是要让他心服口服;因此易长安也不磨叽,直接就把自己破案的细节说了:
“曹家其他几人都是同一种死法,唯独曹三小姐不同,因此我就从曹三小姐入手。虽然自杀上吊和生前被缢死,在死后的表现特征差别不大,但是你们看——”
易长安走到曹三小姐的尸身前,指了指她的脚:“她死的时候就是穿着这双白绫袜子,并没有穿鞋,她的那双软缎鞋是胡乱蹬在地上的。
上吊的人有可能会因为痛苦而蹬掉自己的鞋,但是这时候我们就要分析分析具体情况了。如果她是因为看到凶手杀害了自己的家人,回来后因绝望而自杀,那么她的这双鞋上——”
易长安示意站在一边的莫离举了举手里的那双软缎鞋,让大家都仔细看了一遍,才接着发问:“大家看出什么没有?”
石开运什么也没看出来,吴先生觉得是有些什么不对却一时说不出来,周顺达紧紧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猛地以拳击掌:“我明白了!这双鞋的鞋底太干净!”
易长安唇角浮起了一抹笑容,轻轻点了点头:“对,这双软缎鞋是用于穿在卧室里的,假设凶手是王青云,他杀了曹家一家子之后把这事告诉了曹三小姐,那么曹三小姐肯定要跑出去看个究竟,才能确信王青云的话。
一个人,在那种情况怎么还会考虑到要先换双外出的鞋?那么曹三小姐有很大的机率就是穿着这双鞋跑出去的,如果真看到自己的爹娘、兄嫂甚至小侄子都倒在血泊中,按照人的正常反应,应该会扑上去呼唤自己的亲人,探查亲人是否还活着。
曹家几口人都是被人一刀割颈而死,凶杀现场血流满地,但是,这双鞋底非常干净,不仅没有沾染半点血迹,甚至连灰尘印子也很少!
因此我首先推断,曹三小姐并没有出她的卧室。那么,一个人仅凭他人的几句言辞,不出房间去确认全家灭门这样的重大事件,可能吗?
常理推测是不可能,所以我就转向另外一个方向——曹三小姐可能是他杀!而我也很快在尸身上找到了线索。
我首先看到的就是曹三小姐脚上穿的这双白绫袜,绫袜的脚掌位置都沾了那张让大家误以为是她用来上吊垫脚的小杌子上的毛。”
让墨竹把先前拿着的那只小杌子放到大家面前,易长安轻轻抚了抚凳面上那已经起毛了的墨绿素棉面子,看着手掌上略微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