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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木匣子有些重量,里面绝对装得有东西。被娄四德狡兔三窟特意放到玉杏那里的东西,只怕就是这起命案的重要证据之一。
只是匣子放在这里却开不得,确实让人心生气闷。
易长安不说话,宁玉堂却觑了她一眼:“长安你认识的能人颇多,不如这匣子你先拿着,四处问问可有人能打开。”
这还真不是宁玉堂想甩包袱,而易长安在太子殿下和吏部尚书周阁老跟前都是排得上名号的人,只要易长安开个口,请那两位帮忙找人来开锁实在是件轻易的事。
再一个,宁玉堂还想借着这事,把这件命案在那两位跟前也挂个号;以他为官十来年的经验来看,娄参军这起命案,只怕里面的水有些深……
易长安默然想了想,重新把那只木匣子揣进了怀里:“既然大人有吩咐,那下官就去找人打听打听吧。”抬眼见外面天色已经黑了,连忙跟宁玉堂低声说了几句,“大人,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下值了——”
宁玉堂捋了捋胡须点了点,沉沉叹了一声:“嗯,下值了,走吧!”
几位堂官一走,值事房就歇了灯,锁了门,除了大牢那边还要人值守,三班六房很快就静悄悄地没了人,不过还有杂役隔一段时间过来巡查一回。
今天依旧是阴天,云层遮挡了星月,灯笼照不到的地方,黑沉沉的一片死寂。就在杂役巡查完一趟后,一间值事房突然被人从里面轻轻推开了窗户,一道黑影小心地跳了出来,蹩着墙根儿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一段,拐过一处墙角,飞快地贴到了一扇门边。
警觉地左右看了看,见并没有什么动静,黑影这才从袖袋里轻轻摸索着什么,然后随着极快的一声“咔嚓”,开了那扇门上的锁,将门推开了些许,侧身闪了进去。
黑暗中,那黑影并不点灯,就熟门熟路地摸到了一排柜子前面,伸手打开了第二排第三格柜门,从里面取出了一样东西,摸索了片刻屈膝蹲下,从怀里摸出一只小瓶,拔开塞子轻轻摇了摇,洒到了摸出来的那样东西上。
不等那黑影把瓶塞塞好,梁上突然“咔”的一声轻响,火折子一亮,一只火把骤然燃亮。
蹲在柜子前的人唬了一跳,顾不得手里的东西,拿袖子把脸一遮,拔脚就往外面跑,却一头撞在了突然从柜子那一头闪出来的一个魁梧汉子身上,“哎哟”一声,往后跌坐在了地上。
只这眨眼间的工夫,房间就被人团团围住,几支火把更是把房间里照得通亮。
从梁上翻下来的沈捕头一把将跌坐在地上的那人拎了起来,反扭住他一直遮在脸上的手,冷哼了一声:“什么人还想藏头藏尾——姚主事?!”
沈捕头还在惊讶地盯着司户主事姚伟义那张苦皱在一起的脸,宁玉堂已经带着易长安大步走了进来,一眼瞧见沈捕头拎着的姚伟义,眼中极快地闪过一抹惊讶,脸色沉了下来:“姚伟义,你想做什么!”
枉他还等了这么久,没想到竟然是钻进了别人早早就设好的笼子里……姚伟义面容一阵扭曲,却紧紧闭着嘴并不开口,摆明了不想招认;宁玉堂的脸不由更黑了一层。
早有一名捕快把刚才掉在地上的两样东西捡了起来,呈到了宁玉堂面前:一样是件暗蓝色的细棉罩衫,另外一样却是一只小瓷瓶子,瓶口犹自滴着几滴鲜红色的液体,看起来似乎是血……
易长安拎起那件暗蓝色的罩衫,捻了捻刚刚泼到那罩衫袖子上的几处暗红色的湿渍,指尖上留下了一抹黏意和些许微红,凑到鼻前轻轻嗅了嗅,淡淡开了口:“姚主事把这些鸡血洒到那件罩衫上,莫不是想给旷参军杀人一事加些证据?”
自己现在人赃俱获,便是此刻想抵赖也不成,姚伟义想到易长安白日那些明里吩咐方未,暗里却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话,两颊的肌肉不由抽了抽。
见姚伟义目光虚闪,明显心里还在打着主意,易长安轻嗤了一声:“姚主事莫不是打着等这血迹凝固之后,二审公堂上再行翻供的主意?本官劝姚主事还是省下这心吧,方未,把那件罩衫拿给姚主事好好看看。”
姚伟义诧异地看着方未手中托的东西,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方未上前一步,将手中托的一件罩衫展开,跟易长安手里那件罩衫一样的暗蓝色,一样的细棉质地,一样的带着酒味,只是那罩衫的左袖处却有一片油渍,在方未手掌的特意托举下,十分显眼。
“这左袖处有油渍的罩衫,才是旷参军昨天穿的衣服,关于这油渍的来处,今天上午王参军在录口供时就有证明,这处油渍是他当时不慎带翻了汤碗浸上去的。”易长安抖了抖自己手中的那件罩衫,揉了揉袍角一处地方,“至于这件衣服,却是本官的,上面还有内子特意绣的一个‘易’字。”
没想到易长安这一招“请君入瓮”竟然做得这样滴水不漏,姚伟义的脸色一下子发了青,声音嘶哑地开了口:“你为什么会怀疑是我?”
“一点直觉而已,只是本官也不确定。”易长安自然不会跟姚伟义详细解说他当时做口供时有说谎的体征表现,只是随口答了一句。
姚伟义苦笑了一声:“所以你就设了这个笼子,只等着我钻进来……”他还真是发蠢,明明知道易长安办案洞若神明,之前怎么就没多想一层呢?如今落到了这个境地,也不知道——
易长安可没有耐心听姚伟义来什么内心独白,直接就打断了他的话:“旷参军的小儿子,你们把他绑到了哪里?!”
姚伟义目光微亮:“旷家二郎被绑到何处,我可以告诉你们,只要宁大人答应我一件——”
那个“事”字还没有说出口,外面就突然传来了江浪有些急促的声音:“大人!旷二郎找到了——”
第270章 贤儿
之前江浪回来禀报说旷家二郎的失踪可能是被绑架了,易长安跟宁玉堂禀报以后,就让沈捕头调了几个可信的捕快跟着江浪一起去寻人。
这会儿听到江浪回来,说旷家二郎已经找到,易长安心中一喜,急忙转身,脸色却骤然大变。
江浪脸色沉重,手中横抱着一名七八岁的男童,只是那男童的脸色一片不正常的青白,身体也呈一种奇怪的僵硬姿势……
易长安只一眼就判断出,那男童已经气绝身亡!
江浪低着头,声音有些低沉:“大人,小人无能,找到旷家二郎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易长安紧紧抿着唇,上前仔细查看了旷二郎那小小的尸身,半刻后声音有些微哑地转头跟宁玉堂禀报:“旷家二郎是被人扼颈窒息而死,死亡时间大概是今天上午辰时末至巳时初……”
孩童上学差不多都在卯时,也就是说,旷二郎在上学途中被掳走后不久,就被人杀害了!差不多就在那个时间,她还去了旷家调查情况,旷老夫人和林氏还忧心着儿子、丈夫,相扶着殷殷将她送到门边,谁能想到……谁能想到就在那个时候,一个孩童在无助地挣扎,却逃不过那只紧紧扼在他颈上的罪恶之手呢?
看着那孩子临死还睁得的眼睛,宁玉堂有些难过地别开眼:“来人,去把旷参军带到……大堂上。”
大牢中只点了一盏昏暗的油灯,虽然牢头看在同僚的面子上格外照顾,给旷扬名安排了一个单间,里面好歹有一张薄木板床,之前易长安又让方未送了厚实的被褥进来,但是牢房里的情形又能好到哪里去?
旷扬名抱着被子倚墙而坐,对空气中弥漫的陈臭味充鼻不闻,盖在被中取暖的手上却细细摩挲着一片银锁片。
银锁片做工并不精美,不过因为在身上戴得久了,银片有些圆熟发亮,正面打的是吉祥八宝的图纹,背面錾刻着“长命百岁”四个字,最末的右下角,还刻了两个小小的字:贤儿。
他的二儿子旷贤,从来不负他当初取的这个“贤”字,自小聪慧好学;旷扬名曾经无数次地和妻子林氏幻想过,再过十几年,他们的贤儿会高中皇榜,为他们风光请封。
贤儿会跟一户官宦人家结亲,娶一个跟他母亲一样贤淑温良的官家闺秀回来,那时候他也老了,做不动差事了,就回来含饴弄孙……
可是今天一早,不知道从哪里突然飞来的横祸将他打得懵了头!娄四德被人杀死,他有嫌疑被拘了来,旷扬名心中根本不惧,人本来就不是他杀的,府尹大人和推官易大人都是明事的人,他们不会无中生有冤枉他一个不入流的小官。
旷扬名却万万没想到,早上在老汤头送来的茶壶中并没有茶水,却放着贤儿从小戴在身上的银锁片,和一封威胁信……如果他不认下杀害娄四德的罪行,贤儿就会被——
他时运不骞,功不成名不就,年逾四旬也只是在衙门里混个从九品参军的差事,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可是他的贤儿才八岁,那么聪明好学,学堂里的夫子经常夸赞他,还说贤儿只要继续这么刻苦下去,再过三四年就可以下场一试。
再过三四年就能下场,如果得中,那就是十一二岁的秀才!旷家什么时候出过这样的人物?
旷扬名想得清楚,他这一条命不足惜,死了也就死了,可是贤儿不能有事,旷家以后都靠在贤儿身上了!
所以易长安提审他的时候,旷扬名毫不犹豫就照着那封威胁信上写的,把事情担了下来;只是现在天早黑了,也不知道贤儿怎么样了,那写信的人知不知道他已经供认了这罪行,会不会把贤儿放了呢?
再不放人,只怕家中老母亲和妻子会牵肠挂肚地担心了,如今家里只剩下妇孺,又让她们去哪里寻人?
旷扬名紧紧握住那片银锁片,沉沉叹了一声,正想先合衣躺下,过道里却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咣当”一声牢门被打开:“旷参军,宁大人请你即刻去大堂!”
这个时候,宁大人还要亲自过一回堂?旷扬名有些吃惊,一时倒是忽略了来人说的那个“请”字,忙把那片银锁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