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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青心善,道:“既如此,你就该回去,不然被章公公知道你乱跑,又该责罚你了。这行宫守备森严,而且陛下还在,你很快就会被找到。”
黛姬听到陛下二字,眼睛亮了一下,忙道:“这位姐姐谢谢你,黛姬这就回去了。”
黛姬走后,鼠尾小声道:“采青姐,你就不该跟那匈奴女子说那么多话!”
采青叹息道:“打仗是男人们的事情,黛姬一介弱女子,被俘虏来了这里,与父母亲人分开,何其无辜。”
鼠尾道:“无不无辜另说,反正我就是看着黛姬不顺眼。”
王沅道:“看来是章公公想着奇货可居,让这黛姬在晚宴上跳舞,把她献给陛下。”章敬是西山行宫的总管太监。太宗皇后爱冶游,时常去西山行宫,而李湛登基五年,这才是第二次来行宫避暑,行宫彻底变成了冷灶,这章敬是想谋出路了。
鼠尾啐道:“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偏偏要献这匈奴女子给陛下,这姓章的太过无耻了吧。”
“鼠尾,你只看黛姬的眼睛,是不是像一汪碧潭,少有人能及得上。”王沅笑道。
采青有些忧心,“婕妤,趁这次来行宫,您也该为自己打算了,皇后娘娘不在,陛下肯定会多多看看您的。”
王沅明白她所说的‘打算’是什么意思,道:“这生儿育女的事情是急不来的。”
……
晚宴安排在宏安堂。皇后不在,冯宸妃则坐了李湛旁边的位置,众嫔妃则按照品级坐,王沅坐在李湛的下手第一位,之后是胡端娘、公孙柔嘉、林宝瑟。冯宸妃下手则坐着安阳大长公主、齐夫人、余蕴秀之母。每人座前置有一案,案上放着美酒佳肴。
李湛道:“都是自家人,诸位不必拘束。”然后饮了一杯酒后,宴会正式开始,众人吃吃喝喝,聊聊天,看看歌舞表演。
胡端娘凑到王沅耳边,低声说:“你看对面的那两位。”
对面坐着正是宸妃之母与皇后之母,两位夫人虽然坐在一起,但是气场很不相合,胡端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说道:“王姐姐,你还不知道吧,冯家是时常随侍太宗皇帝与先帝到行宫来避暑的,冯家人一般都安排在春晖堂住,昨日余家人来的早一些,不知怎么弄的,余家人被安排住了春晖堂。”
春晖堂是行宫附近最好的一座院子,到底是给冯家住还是给余家住确实是个问题。
王沅的目光盯在舞姬身上,随口说:“无论是哪一家,反正不关我们的事。”
胡端娘看了她一眼,轻笑出声,“也是,与我们无关。”她是巴不得冯宸妃与皇后斗得你死我活,自己好捡便宜。
林宝瑟端着一碟子荷花酥过来,讨好地笑道:“胡姐姐,妹妹知道你喜欢吃荷花酥,特地给你拿过来的。”
胡端娘的眼睛看都不看她,充耳不闻,这个林宝瑟未免太烦人,自己看着她还算老实乖巧,哪知道也是个精的,每当自己与陛下单独待在一起时,她就上门来各种姐姐妹妹,夺去了陛下不少关注。
林宝瑟凑上去,说了许多好听的奉承话,胡端娘的脸色才好转回来,又肯同她说笑了。林宝瑟这才放了心,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上。
这种宴会王沅在宫里已经参加过好几次了,每次都差不多,可惜不能跟公孙柔嘉坐在一处,不然一起聊聊天也不错。她举起一杯酒,冲着公孙柔嘉的方向敬了敬,公孙柔嘉回敬她一杯,两人一饮而尽。
在抬头看看上座的李湛与冯宸妃,两人说了些话,李湛的眼神看了过来,王沅忙又举起酒杯,远远地祝了他一杯酒,两人相视一笑。胡端娘看在眼里,酸酸地说:“王姐姐,你这还跟陛下眉来眼去的。”
王沅蹙眉:“端娘,我只是敬陛下一杯酒罢了,你怎么跟醋汁子里拧出来的一样,”她似笑非笑地盯着胡端娘,不软不硬地说:“端娘,你可要搞清楚,我可不是宝瑟,可以随意让你搓圆捏扁。”
胡端娘有些尴尬,又不太敢得罪王沅,忙笑着替她斟上一杯酒,“王姐姐,你就原谅妹妹,我喝多了胡言乱语几句,你就不要同我计较了。”
王沅喝了这杯酒,拍拍她的手,也笑道:“我怎么会同你计较呢,我们是一同入宫的,不比旁人,是要守望相助的。”
“姐姐说的是。”胡端娘点点头。
另一侧,安阳长公主与齐夫人谈得很投缘,犹如亲姐妹一般,倒把个余母孤零零地撇在一边,安阳公主犹记的余蕴秀不肯许亲的事情,把满腔的怒气都迁怒在余家身上,见到余母淡淡打了个招呼,再不肯同她说话了。
李湛亲自举杯向安阳公主、齐夫人、余母等人敬酒,安阳公主眼角含泪,道:“自陛下登基以来,勤政爱民,将我大周治理的井井有条,父皇与大哥在天之灵,肯定会欣慰的。”
她口中的大哥就是李湛的父亲哀思太子,李湛也洒了几滴泪水,被冯宸妃劝住了,“陛下节哀,太宗皇帝与哀思太子想必也不愿意陛下如此难过。”
李湛擦了泪水,道:“朕襁褓中失了父亲,连父亲的模样都记不清,只能对着父亲的画像怀念。”
然后安阳公主就讲起了哀思太子小时候的事情,聪慧伶俐,太傅教书,一学就知,对待弟妹更是友善。李湛认真地听着,频频点头。
王沅暗自思忖,李湛对安阳公主一向都是淡淡的,按照他的性子决计不会避暑还带着这位姑母,唯一的可能就是安阳公主走通了冯家的路子,才能有机会伴驾西山行宫。
胡端娘撇嘴,很有些瞧不起安阳公主的样子,小声说:“这位安阳公主脸皮可真是厚,这一心巴结陛下的劲儿。”
王沅却心知,安阳公主的身份让她在关键时刻还是很有用的。昔日,先帝继位时,年纪尚小,安阳公主曾经直接入宫养育过先帝,就算她此刻再不受宠,她也是与李湛血脉最亲近且最高辈分的长辈,以往宴会都没见冯家与安阳公主如此亲近,这仿佛突然之间齐夫人与安阳公主要好成姐妹,不知有何意图?
☆、第 46 章
46 第 46 章
安阳大长公主回忆道:“那时候我还小, 大哥一字一句地教我背《千字经》,”她擦擦眼角,“陛下与哀思太子长得一模一样,看到陛下, 我就时常想起哀思太子。”
另一边余母被孤零零的撇在一旁,此刻终于可以插得上话了,“是呢, 当哥哥的都爱护妹妹,咱们的不知道多爱护妹妹,每天都要给小公主讲故事哄她睡觉。”
想起小女儿, 李湛的脸上溢出笑容来,“可惜鸾儿太小, 不然也要把她一起带来的,太子昨日还说想念母亲与妹妹了。”
余母笑意更浓了,“可见太子是个孝顺父母友爱兄妹的人。”
安阳公主接过话头, “是啊, 陛下, 听闻宫里有两个嫔妃有孕在身, 到时候给太子添两个弟弟, 宫里也更热闹了。”
余母脸上一僵,立刻就附和着说:“多子多福, 多子多福。”
随着一阵悦耳的琵琶声响起, 一个穿着异域服饰的舞姬跳着舞进了大殿,王沅一见她那绿色的眸子, 便知道她就是白日遇到那个黛姬。
黛姬跳的不是传统的水袖舞,舞姿很有异域风景,弯腰、勾腿、扭腰、转臀,一举一动,风情无限。
胡端娘对王沅说:“王姐姐,这个舞姬的眼睛是绿色的,真的很媚人啊!”
王沅的目光放在黛姬身上,跳起舞来的黛姬更像是一位绝色妖姬,完全不同于白日那番楚楚可怜的样子。她看了一眼李湛,只见他正盯着黛姬瞧,目光幽深,不知在想什么。
舞罢,黛姬盈盈下拜,声音柔媚,“奴婢黛姬参见陛下!”
李湛道:“你可是匈奴人?”
黛姬道:“是。”
章敬出列,恭声道:“陛下,这黛姬是李勇将军当年攻打匈奴时,带回来的战俘。”
李湛突然间就变了脸色,“章敬何在?”
“小的在此。”章敬连忙出列。
李湛神色严肃,道:“将这黛姬带下去!”
章敬懵了,道:“陛下,这黛姬美色动人,您看她一双绿眼眸……”这个章敬应该是在行宫待久了,人也傻愣愣的,他这话的意思是很明显的进献美人了。
张让连忙他拉到一边,这时候冯宸妃道:“陛下,我大周与匈奴近年来达成盟约,依妾看,不如就将黛姬送归匈奴吧?”
李湛点点头,“卿言之有理。”不管这黛姬如何美貌,他是不会收下她的。
章敬垂头丧气,好不容易发现黛姬这个美人,就指望着靠她献媚于陛下,能够得到机会跟着陛下回长安,离开这清冷的西山行宫。
黛姬突然跪在来,仰着头望着上座的李湛,一双绿眸盈满了泪水,道:“陛下,奴婢的父母兄弟都已经过世,在匈奴已经没有了家人,奴婢情愿留下来服侍陛下。”
然后又转头望着王沅,道:“王婕妤,奴婢知道你是个好人,你帮奴婢说说话,奴婢家的羊群马匹都被族人侵占了,回了匈奴奴婢也没有活路,请给奴婢留下一条生路吧。”
王沅没想到这个黛姬把话引到她这里了,想了想说道:“此事全凭陛下处置,妾与黛姬只是白日在小树林见过一面,并无任何交情。”
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虽然大周与匈奴通过和亲,暂时维持了稳定的关系,但是双方几十年的战~争带来的仇恨不是这么容易消散的,黛姬回归匈奴肯定是比待在大周要好。不知这黛姬打的是什么主意,王沅警惕地望着她。
李湛并不为美色所迷,摆摆手,打算让人带黛姬下去。黛姬却突然爆发出一股力气,拔下头上的簪子向李湛刺过来。
众人没想到这个柔弱的女子竟然行刺皇帝,有些愣神。王沅见机,立刻拿起面前的杯子向黛姬扔过去,侍卫及时地按住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