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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沅笑道:“反正大热天的册封是个辛苦活儿,冯宸妃嘛,不管她封不封宸妃,都是皇后之下的第二人,整个掖庭,除了皇后,其他嫔妃是怎么样都不会爬到她上头去的。”这就是底气足的体现,王沅有时候想一想,还真是羡慕啊。
用过午膳,然后午睡一个时辰,王沅重新换上一身衣服,去了南薰殿。公孙柔嘉正在用新鲜的石榴花制作胭脂,王沅见状道:“做好了送我一盒呀。”
公孙柔嘉笑道:“行啊,不过还要等几日才行。”
“等多少日都没关系,不过在此之前,还要烦你用榴花给我染指甲。”王沅伸出十指,粉色透亮的指甲,干干净净,不染一丝蔻丹。
公孙柔嘉托起她的手仔细看了看,道:“这样就挺好看的了,非要折腾。”
“我就是想试试嘛,就用这个胭脂染嘛!”王沅坚持。
公孙柔嘉拗不过她,只能无奈地笑了笑,拿起小刷子沾上用榴花制成的胭脂膏子,细细地涂抹在王沅的指甲上。
“十指红蔻丹,好了!”公孙柔嘉把她的手放在光线足的地方细看,赞道:“确实不错,染过之后更好看。”
等指甲上的胭脂干后,王沅拿起小刷子,“来,我来替你染。”
公孙柔嘉伸出手,王沅也细细地为她染好指甲。采青与粟米站在窗外窃窃私语,采青道:“我家婕妤跟你家美人关系可真好。”
“可不是,”粟米接过话头,“她们可真投缘,染指甲这种事情本来我们来做就好了,可是美人她们偏要自己动手。我们美人进宫之前冷冷淡淡,跟御史大夫家的表小姐们都保持距离,很少接触,没想到反而跟王婕妤这么投缘。”
采青道:“这是极好的事情,宫里日子悠闲漫长,有个知己打发时间才好呢。”
粟米笑道:“我看你们婕妤与我们美人是闲不了多久了!”
“为何?”采青愣头愣脑地问。
粟米轻轻敲敲她的额头,笑道:“真是傻姑娘,等以后有了小皇子小公主,忙都忙不过来了,自然不会有太闲的时候。”
“可是,我们婕妤现在并没有怀孕啊。”
粟米理所当然地说:“婕妤与我们美人都是有宠之人,而且又正值青春,早晚会有孩子的。”
采青使劲点点头,“对,肯定会有的。”
等到太阳西移时,王沅与公孙柔嘉一同去椒房殿参加宴饮。昭明殿热闹极了,嫔妃,世家权贵夫人们,还有皇亲国戚们济济一堂。冯氏不是普通的嫔妃,她爹在朝堂上可谓是一言堂,连陛下都不肯驳了大将军的意见。冲着冯家的权势地位,也有很多人来恭贺冯氏荣升宸妃之喜。
王沅在人群里看了几眼,却没有发现余家人过来,公孙柔嘉仿佛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小声道:“余家并无人过来。”
“哦。”转念一想,王沅便明白了。
公孙柔嘉曾在公孙敬府上见过许多达官贵人,她捡一些认识的人给王沅认,“宸妃身边的那位年纪大一些的夫人,是宸妃之母齐氏夫人。”
齐夫人皮肤白皙,穿一身紫色锦衣,面容与冯宸妃有六分相似,可见年轻时应该与冯氏一样绝代风华。齐夫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一脸慈爱地看着冯宸妃,冯宸妃则紧紧靠着母亲坐着,眼里都是慕孺之情。
今日是冯氏得封宸妃的好日子,几乎人人脸上眼里都带着笑意,然而坐在冯氏亲眷那桌上,有个女子却偏偏与众人相反,愁眉苦脸,打扮也不似众人华丽贵重,她闷闷地坐着,竟然无一人与她说话。
王沅觉得奇怪,于是问道:“那个穿铁锈红衣服的女子是谁?人人脸上都挂着笑,她却迥异与旁人,十分有胆量。”
公孙柔嘉看了一眼,道:“她是冯大将军的长女,宸妃之长姐。”说完又附在王沅耳边,低声道:“更是当今皇太后之母。”
王沅纳闷了,“看她的样子应该有四十出头了,怎么看着反而不如齐夫人年轻呢?”
公孙柔嘉道:“齐夫人是冯大将军的继室。”
王沅似乎明白了,这位冯大小姐政治联姻嫁了中书令樊家,女儿成了皇后,本来是妥妥的胜利者,谁知,公爹与亲爹不合,两派斗争,樊家一门都被灭了,再加之先帝去世,女儿成了寡妇,彻底失去翻盘的机会,人人唯恐避之不及,难怪一脸悲戚。
“喂,王姐姐,公孙美人,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看到我也不理。”胡端娘从两人身后钻出来,抱怨道。
王沅拉着她坐下,道:“应该是你看到我们不理吧,我刚才可是看到你在跟安阳大长公主说话来着。”
胡端娘嘟嘴道:“我是看张婕妤鬼鬼祟祟的,本来想跟着看看她搞什么鬼,谁知那个安阳公主拉着我说了好一会儿话,真是的!”
☆、第 36 章
36 第 36 章
胡端娘抚着胸口, 夸张地说:“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摆脱安阳大长公主。话说上次在椒房殿时,她老人家可是傲气得很,看都不看我一眼,今日却拉着我说这么多话, 真是奇怪!”
王沅略一寻思,问道:“安阳公主言语之中,是否涉及到你母亲?”胡端娘的母亲是皇帝乳母, 不同于其他嫔妃的亲眷,李湛特许乳母能时常入宫。
胡端娘恍然大悟,“她不会是想着借我母亲向陛下邀宠吧?那她可是打错了算盘, 我那母亲都不肯为我的事情多求求陛下,更何况是外人!”
林宝瑟诧异道:“安阳公主可是陛下的姑母, 有什么事情直接求求陛下不久行了吗?”
“她倒是想得美,伸手就想摘桃子,”胡端娘啐道, “陛下身陷囹圄时, 可没见这姑母伸手相助半分, 凭什么给她儿子孙子授官啊?”
王沅给她斟了一杯酒, 笑道:“端娘, 你这说话也须谨慎两分。安阳大长公主可是太宗唯一的女儿,与陛下血脉十分亲近, 又是长辈, 陛下为着孝道,少不了给她几分面子。”
公孙柔嘉颔首:“沅儿说的有道理。”
“唉, 知道了,知道了。”胡端娘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
这时,张婕妤扶着侍女的手走过来,胡端娘顿时来了兴致,凑过去问道:“张姐姐,妹妹来昭阳殿的路上,仿佛看到你,正要同你打招呼的,你却转了一个弯,也不是来昭阳殿的路,妹妹很好奇,你这是去哪里了?”
张婕妤神色有些不自然,答道:“我去更衣了。”尔后又觉得有些不对头,声音有些硬,“胡婕妤,我去哪里用得着向你禀告吗?”
胡端娘觉得无趣,“妹妹我就是关心你一下嘛!”
“免了!”张婕妤没好气地说,然后坐了下来。
胡端娘拎起酒壶,给她倒了一杯酒,“被生气嘛,生气容易长皱纹,就人老珠黄了。”
张婕妤连忙用手摸摸脸,胡端娘笑道:“张姐姐你花容月貌,想来不会有此担忧。妹妹刚才有些失言,向你赔罪。”她端起酒杯来敬张婕妤。
伸手不打笑脸人,张婕妤接过酒杯,正要喝,被身边的侍女拦住,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张婕妤脸色变了变,放下酒杯,道:“对不住了,我近日身体不太适宜饮酒,改日自罚三杯,向胡妹妹你请罪。”
王沅仔细打量张婕妤,只见她面色红润,看着气色也好,根本不像是身体不适的人,再看看静静坐着的程姮娥,似乎明白了什么。
皇家的夜宴,也不过是吃喝玩乐,听戏看歌舞,再就是众位贵夫人们闲聊。夜宴的高~潮来自于李湛。他中途遣人送了六道御膳过来特意赐给冯宸妃,同时过来的还有两位长安城里有名的说书人。这两人嘴皮子利索,一捧一哏,妙语连珠,逗着众人哈哈大笑,纷纷吩下人赏钱。说书人赚地盆满钵满,又说了许多好听的话才退了下去。
王沅未进宫时,二哥王骏经常带她去酒楼听人说书,倒不觉得稀奇。酒过半旬,殿里有些闷人,她脸上发热,于是对公孙柔嘉说道:“我出去更衣一下。”
公孙柔嘉道:“要我陪着你吗?”
王沅连忙摆手,“哎,不用了,我有采青陪着。”
公孙柔嘉叮嘱道:“你速去速回,注意安全。”
“嗯,我知道了。”
外面天色已黑,不过道路两旁都挂上了宫灯,朦胧昏黄。经着昭阳殿的侍女指点,王沅与采青顺利地找到了地方,解决了私人问题。两人回去时,经过昭阳殿的后花园,园子不小,有假山也有人工挖造的湖,湖里种满了荷花,湖边则是一片月桂。月桂千金难得,昭阳殿居然有这么大一片,可以想象,如果在八月,这个园子该是多么美。
采青看着咂舌,“婕妤,好漂亮的院子,咱们明光殿与公孙美人的南薰殿、还有胡婕妤的椒风殿都比不上呢!”
王沅道:“若是论起精致程度来,恐怕连椒房殿都有所不及。”
反正都已经出来了,王沅索性在这园子里逛一逛,欣赏宸妃的后花园。两人随意走着,采青指指点点,“这个好,婕妤,回去咱们依着这个样子弄一个怎么样?”
“我要去看丽华!”
假山另一边隐隐有声音传来,王沅忙打手势让采青禁声。
那声音又清楚一些,“时辰已经不早了,说不定太后已经安歇了,再说昭明殿的夜宴也快结束了,我们要出宫了。”
“我知道,你们就是不让我见丽华。”声音带着悲凄。
另一人无奈地说道:“我们没有不让你见太后,是她自己不太愿意见冯家人。”
“我苦命的丽华,都是被你们逼得。”
另一人也怒了,“你可别忘了你自己也姓冯,如果丽华她身上没带有冯氏血脉,你以为她能安安稳稳的在宣室殿做太后吗?”
听到这里王沅总算是明白了,那个悲凄的声音应该出自之前在大殿见过大那位冯夫人之口,她也不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