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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青偷偷瞪了她一眼,金珠才恍然察觉自己说错话了,婕妤幼年失母,在宫里从来不提起嫂子,可见与嫂子有龌龊,她嗫嚅道:“婕妤,奴婢错了。”
“没事儿。”王沅随意地摆摆手,并不放在心上。不过她倒是有些想王奉光与二哥了,可惜后宫规矩,除非皇帝特许,否则不能见外男。
想到这里,蟹粉汤包也吃的不香了,让几个丫头分了。她抬头看看天上的云彩,聚散离合,满心惆怅。
张山从殿外跑进来,满脸喜色,急匆匆地说:“婕妤,大好消息!”
“什么事呀!”王沅懒洋洋地问。
张山道:“建章宫的巫公公在殿外侯见,说有婕妤的大好消息。”
“快把巫公公请进来说话吧。”
一时之间,众人都兴奋起来,金桂猜测道:“莫不是咱们婕妤服侍陛下有功,陛下要给婕妤升份位了。”
金珠道:“肯定是!咱们婕妤在往上升升就是九嫔了。”
王沅摇了摇扇子,点醒她们,“醒醒吧,姑娘们,冯昭仪都没有升位,哪里有你们婕妤的份。”
巫公公进来施礼后,笑道:“婕妤,陛下召您去清凉阁陪驾,您的父亲王翁也来了。”
惊喜来得太快,王沅紧捏拳头,心里激动不已,进宫接近一年,终于能见到父亲与二哥了。
采青早已掏出荷包塞给了巫公公,巫公公笑眯眯地说:“婕妤,那么请随着奴婢去清凉阁吧。”
鼠尾见机,拉着巫公公往屋里走,“您先歇歇,喝点茶,容我们婕妤收拾打扮一番。”
王沅穿上锦衣,带上珠玉冠,妆容也重新修饰了一番,才带着随着巫公公去了清凉殿。
见到王奉光的那一刻,她心里一酸,差点就掉下眼泪来,到底是忍住了,先向李湛行礼。
李湛摆摆手,温和地说:“起身吧,朕还有要事,你们父女自行叙话吧。”说完他就离开了,很体贴地把地方留给王氏父女叙话。
“爹!”
王沅终于忍不住哭出来了,“我真的好想你呀!”
王奉光上下打量女儿,似乎怎么也看不够,老泪纵横,“爹也一直挂念你,生怕你在宫里过得不好。”
王沅靠着王奉光坐着,眼里含泪,道:“陛下对女儿还不错,不然女儿也没有机会见到爹,对了,二哥怎么没有来?”
王奉光叹气:“你那个不争气的二哥,投军去了,唉!”
王沅只能安慰他,“二哥一向机灵善变,不会有事情的,您放心。”
王奉光见女儿穿着华丽,面色红润,心里大为宽慰,“你进宫后大半年里都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为父担心得不得了。直到陛下封你做了婕妤,为父的心里才稍稍安心。”
王沅擦干眼泪,问道:“爹,你怎么突然来了,陛下是如何让我来见您的?”
王奉光回道:“为父实在挂念你,索性就上书陛下,没想到陛下体恤父女天伦,准了我们父女相见。”
“原来如此,陛下是个有心人。”
王奉光突然想起了去年在上林苑伴驾的事情来,笑着对女儿说:“陛下曾对为父说,你自有命定的有缘人,等你出嫁时,还会为你添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没想到你却是嫁入了他家,这可能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情吧。”
王沅眉毛一挑,李湛从来没跟她提过此事,哼,看来他还欠自己一注嫁妆。
父女俩叙话,不知道过了多久,采青掀了帘子进来,福了福身,道:“婕妤,老爷,时候差不多了。”
王奉光伤感起来,“我这把老骨头,不知能活多久,我们父女还能再见几次面?”他老来得女,不惑之年才得了王沅,如今已经是六十的老人了。
王沅道:“父亲不必感伤,陛下对女儿不错,只要女儿用心服侍君王,你我父女日后相见的机会定然不少。”
她从旁边捧出一个盒子,递给王奉光,“陛下大方,皇后娘娘贤惠,女儿在宫里过得很舒心,这是陛下与娘娘的赏赐,都是一些金珠玉石之类的,值一些钱。”
王奉光欲要推辞,王沅硬塞给他,“我不差这些,您拿着,以后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尽着用。您在家多保重。”
王奉光咽哽,最后由着太监送出宫了。
见过父亲一面,王沅心情大好,又有功夫炮制新鲜的食物。让人搬来梯子,亲自采摘了新鲜的榴花,洗净,用盐腌一刻钟,并着山药、红粳米,装在砂锅里,放在灶上熬着,足足熬了四个时辰。
建章宫文思阁,李湛放下折子,揉揉僵硬的肩膀,最后索性站起来,在屋子里走动。张让趁机道:“陛下,明光殿王婕妤让人送了吃食过来。”
每日都有嫔妃往建章宫送宵夜,不过大多拿不准李湛的口味,要么是甜腻腻的精致糕点,要么是鱼刺燕窝之类的,李湛并不太喜欢。王沅另辟蹊径,经常送的就是包子饺子之类的,偶尔再熬个粥,材料简单。李湛从小在民间长大,偏偏就爱她做的这种简单的食物。
当然张让在其中也使了不少了力,不然李湛也根本看不到王沅送的东西。王沅的姐夫田迹曾经对张让有过恩惠,于是拜托他适当的时候照顾一下小姨子。
“正好有点饿了,拿过来吧。”李湛吩咐道。
张让小心翼翼地揭了盖子,然后连着碟子将粥碗放在李湛面前。李湛喝了一口粥,没有搁糖,淡淡的,但是食材原本的味道都出来了,而且还有一股馨香味,问道:“这里面加什么了?”
“回陛下,王婕妤说里面加了新鲜的石榴花。”
李湛一笑,“难怪这么馨香,偏偏她就爱琢磨这些新鲜花样。”他一勺一勺地把粥喝完了,将勺子放下时,突然看见粥碗下好像压着一个纸条,于是将纸条抽出来,“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很直白的情诗,就差明说,我非常想念你,快想死了,想念你的怀抱,深闺寂寞,只能对着月亮思念你。
张让心里松了一口气,陛下总算是自己发现了,不然他还要想着法子,怎么让陛下发现。其实他这个人,绝对是个锦上添花的人,本身王婕妤就很会在陛下身上使劲儿,陛下对她观感也不错,所以他才会趁机襄助她。若是王婕妤处境跟梅宝林,戎美人一样,那么就算是田迹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也懒得照顾王沅。
李湛将纸条揉成一团捏在手心,那眉头就皱起来了。这王婕妤也太不像话,太胆大,太不矜持了,不过想起她那么小的年纪就敢爬树,看来这么多年野性仍然没有改啊,姚家的教导只是让她外表行为成了一位淑女,内在仍然保持着以前的个性。
张让见陛下脸色似乎不好看,心就提起来了,正惴惴不安。李湛突然敲敲桌子,道:“摆驾,去明光殿!”
李湛若是厌恶一个人,绝对不会去见她,张让提起的心放下来,看来陛下并没有生气。
王沅恭恭敬敬地把李湛迎进屋里,李湛板着脸,一言不发地讲她拉进内室,采青等人惊呼,想要跟上去,被张让拦住了,“见机点!”
王沅是第一次见他板着面孔,心里有些发慌,往他身边凑了凑,伸出小拇指去勾他的手心。
李湛见她如同小猫一样讨巧卖乖的样子,脸上差点绷不住了,将纸团扔在桌上,道:“这是什么?”
纸条揉成这个样子,他肯定看过呀,还问她做什么,不过这诗也是太不含蓄,王沅自己也不好意思了,搂着李湛的胳膊,娇滴滴地说:“这是我对陛下的心意,人家就是想你了嘛!”这话说出来,她心里一阵恶寒,忍着全身的鸡皮疙瘩继续说:“陛下让我父女见面,我满心感动,情丝涌动,情不自禁就写了,陛下,您就别生我的气了。”说完,低着头作害羞状。
半响李湛才说:“朕不是生你的气,只是你行这么大胆的事情,若是在宫人之间传开了,你的名声还要不要?”
王沅狡辩,“那程才人还专门唱这个……”
“程才人唱的都没你写的直白!”李湛提高声音。
王沅肩膀一缩,作出一副可怜色样子。
李湛心里叹气,“你是正经大家闺秀,那程才人怎么能同你想比,以后别写纸条了,有什么话直接跟朕说。”
☆、第 30 章(修文)
30 第 30 章(修文)
“知道了!”
王沅嘴上很乖地答应了, 手却不老实的在李湛的手心划来划去,把李湛的心划的痒痒的。李湛见她撒娇求饶的样子,觉得十分有意思,准备逗她玩玩, 于是直接行动起来,把王沅往肩上一抗,大步往屋里走。
“哎呦!”王沅叫出声来, 这样被人像抗麻袋一样扛着,样子简直太难看了,而且她的手臂撞在了门框上, 很有些疼,肯定是撞伤了, 这个李湛未免也太不体谅人,王沅很生气。
“婕妤,您怎么了, 是不是受伤了?”采青在门外听到自家婕妤呼疼, 急得不行, 就想推门进去, 然而门却被上了锁, 她敲门,焦急地问:“婕妤, 您没事吧, 开开门呀!”。张让拦住她,问:“陛下与婕妤正在里面, 你想干什么,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儿?”
采青急的要哭了,“张公公,陛下刚才脸色那么难看,现在肯定是在打我们婕妤,我们婕妤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有什么错让采青代罚吧,采青皮糙肉厚,受个几板子都没什么问题。婕妤、婕妤,您没事吧?”
王沅在屋里听到采青的声音,忙道:“采青,我没事,不用担心。”
李湛笑道:“你这个婢女倒是护主,生怕朕欺负了你。”王沅道:“采青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我对她好,她自然也对我好,刚才陛下您的脸色那么难看,采青担忧我也是情有所原。”
李湛摆摆手,“罢了,不让你那婢女见你,估计她也不会心安,你出去见见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