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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些其实都不是大问题,让安心苦恼的是,沈墨这人,不知是因为眼睛的问题还是天性如此,他是个偏执狂,又兼之智商很高,因此偏执起来会有她想象不到的麻烦。当然,一开始安心并不知道。
起因其实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安心的同学找上门来,说有适合她的工作,问她愿不愿意去试试,那个同学不巧是个男生,更不巧的是对安心有那么一点儿意思的男生。
那男生对于安心突兀地冒出来的男朋友显得有些无礼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十九岁的男孩子,还没有学会深沉。于是他趁着安心去倒水时直截了当地对沈墨说:“我觉得你不适合安心,她需要的是能照顾她保护她的人,而不是像你这样反而要她来照顾的人。”
沈墨被戳到痛处,心中波涛骇浪,然而面上一点儿都没显露出来。他嗤笑一声,对准男生的方向,迅捷而猛力地挥拳,狠狠砸在那男生的胸口上,“我就算看不见,也比你这软脚虾强。”
基本上沈墨对除了安心以外的人、事、物都显得很是漠然,可一旦他确定了要的东西,别的人连觊觎都是一种罪。
等安心听见凄厉的惨叫跑出来时,沈墨已经将人揍得鲜血长流了。那是安心第一次真正对沈墨发脾气,那也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吵架、冷战。
他们至少有三天没有跟对方说过话。安心将那男生送去看了医生,第二天就到那男生介绍的地方上班去了。沈墨气得几乎吐血,可他又舍不得将安心抓来揍一顿。
最后先服软的却是安心。
那天夜里她起来上厕所,经过客厅看见沈墨还没睡,窝在沙发里,小动物一般蜷着双腿,那是一种极度孤单和惶恐的姿态,像被遗弃、被孤零零一个人留在某个地方一般的孤独和惶恐。
她瞬间就心软了。
第二天下午安心请了假跑到乡下买了一只土鸡,又匆匆跑回家,要给他做醉土鸡,算是和解。但她犯了一个错误,她买回来的是活蹦乱跳的土鸡。
厨房里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过后,安心顶着一头鸡毛追着“咯咯”叫的公鸡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
沈墨听到动静,没动也没说话。
安心追着鸡撵了一阵,终于没力气了,倒在沙发上喘气,任由得胜的大公鸡雄纠纠气昂昂地在她面前踱步,仿佛嘲笑她的无能。
安心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然后,那只鸡以一种昂然之势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目的地正是安心的脑袋。
这种挑衅不是找死是什么?安心迅速抓住了飞到自己脑袋上造次的鸡,狞笑着冲进了厨房。不多时,她闷闷地在里头喊沈墨的名字:“你快进来帮我一下。”
沈墨终于还是起身了,慢慢走进了厨房。
安心一把将他拉到身边,迅速将菜刀塞进他手里:“我不敢杀……”
说着,她又抓起沈墨另一只略显僵硬抗拒的手放在鸡脖子上:“你不是说想吃醉土鸡吗?我特地跑到乡下去买的,保证是最天然的土鸡。做法我也问人打听清楚了,保证会弄得香喷喷的……”
沈墨原本阴郁的脸色稍缓了下,说话却还是夹着刺:“我都不知道我对你而言有这么重要。”
安心如何听不懂他言语里的怨怼讽刺,“你对我当然很重要,这是毋庸置疑的啊!”
她可只会为了他一个人的一句话而跑到乡下去买土鸡,还要费力气带回来,换了别人,想都别想。
“可你却为了一个不重要的人对我发脾气,甚至好几天不理我。”沈墨侧脸的弧线终于柔和了,嗓音也不似方才那样冷硬,听起来倒像是被家长冤枉而受了委屈的小孩子终于等到大人那句“我错了”一样。
“你动手打人,这本来就是一件不对的事情。且不说那人还是我同学,人家还好心地介绍工作给我。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面对人家?”幸好那同学伤得不重,又看在她的面上不计较,要不然这事儿还不定怎么办了呢!他平时看起来也不是那么沉不住气的人,怎么会动手打人呢?
沈墨摸着毛茸茸的鸡脖子,手下力道骤然加重,几乎能听见鸡骨头“咔咔”作响的声音。那鸡也痛得死命挣扎起来,安心差点抓不住。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坦荡笑了笑:“他喜欢你,但你……是我的。”
他连她被人喜欢着,都不能容忍。
“啊?”安心倒真是吓了一跳,有这种事?她怎么不知道?又听到他对她毫不掩饰的独占欲,小脸儿便先红了,“那,我以后会跟他保持距离。”
第一次的危机,就被一只土鸡化解了。
☆、许你浮生 第十三章(1)
温言接到安心的电话赶过来,远远就看见她垂头丧气地坐在公交车站的木椅上,脚尖不停地在地上蹭着。他走近了,才清楚看见她眼角的泪痕。
“笨蛋。”温言骂一声,在她身边坐下来。
安心抬起红红的眼看他一眼,吸了吸鼻子抱怨:“你怎么才来啊?”
“有本事你自己找回去啊!路痴。”温言瞪她。他接到她带着哭腔的电话便拼命往这儿赶了,她还敢嫌他慢?
安心被吼得缩了缩肩膀,委屈地扁了扁嘴:“人家都难过死了,你不但不安慰一下还骂我?”
温言觉得很冤枉,小祖宗一个电话打过来,他马上放下手头上的事情跑过来,除了她和小莫,便是风暖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呢!他胡乱地揉了揉她的头顶,口气一如既往地不太好:“沈墨欺负你了?哭得难看死了。”
然而替她揩泪痕的动作却十分轻柔,与嫌弃的语气截然不同。
“他是个浑蛋。”安心咬牙切齿地说,然而眼眶又红了,含着一层细碎的水膜,却不肯落下来,对沈墨控诉道,“他竟然还理直气壮地质问我,他还装傻……到现在他连姜楠的名字提都没有提一下。他真的好过分,我真的很想问他一句他到底将姜楠当成什么了。他明明有未婚妻,还跟我签结婚协议,他……他就是个浑蛋。”
“你不是早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吗?”温言叹一声,实在看不过她这可怜兮兮的小模样,手背贴着她的背心,将她用力推进他的怀里,“好了,别多想了啊。”
安心的眼泪滑下,瞳孔又变得清晰起来,幽幽暗暗,闪着透明的哀伤。她靠在温言的肩上啜泣,“可是以前的他不是这样的啊……”
“以前的他也是这样的,只不过那时候他需要你的帮助,所以将自己伪装成你喜欢的样子,仅此而已。”温言硬了心肠,一字一句慢慢地说道。
“呜……”安心终于哭出来了。
温言静静地抱着她,任由她在他怀里发泄她的伤心与难过。
好半天,安心才止住哭泣:“我心情好坏好坏,你请我喝酒吧!”
温言俊逸的脸庞黑了黑:“现在这种时候,喝酒?”
买醉这活儿适合青天白日里做吗?
安心显然不管那么多,拿脑袋蹭着他的肩膀,似撒娇的渴望主人爱抚的猫儿:“我不管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喝,必须喝……”
“走啊。”拿她没办法的温言除了答应,还有别的选择吗?
街对面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车窗滑下来一半。
沈墨的目光很冷,他看着她仰起脸来,下巴精巧而细致,她脸上有泪,沾在腮边,更让她看起来脆弱得几乎有点不真实。
她胡乱跑了半天,他胆战心惊地跟了一路,终于她不跑了,一个人坐着发呆。他正想着要不要过去,便看见温言从出租车上下来,急匆匆地跑向她。然后她哭了,在温言怀里。她的双手紧紧地环着那男人的腰……
沈墨想,他看得已经够多了。
车窗缓缓摇上,他平静地发动车子,不疾不徐地离开。他想,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本来打算带她去哪儿了……
沈墨驱车回老宅。老宅是祖父留下来的,位于半山,空气环境都很好,更重要的是,听一名云游的风水大师说老宅的风水极好。沈父于是又将老宅翻新了,大有“誓将老宅坐穿”的决心。
沈氏集团这样大的家业是祖父沈文之一拳一脚打下来的。沈文之风光了一辈子,当然也风流了一辈子,除了正室为他生下的两男三女,外边排得上号的至少也有十几口。
☆、许你浮生 第十三章(2)
老爷子的大儿子就是沈墨的父亲沈光珉。他与沈墨的母亲虽是商业联姻,然而却并未继承沈文之的风流传统,不拈花不惹草,古板严厉,近乎苛刻,膝下只有沈墨一个儿子。沈墨少时稍有顽皮,便换得沈光珉一顿好揍。老爷子尚在时,还能护着他,老爷子死后,便连护着他的人都没有了。
并且,沈光珉此后对他更为严厉了。一般的家庭有严父就有慈母,很可惜沈墨没有。若说年少时沈墨眼里的父亲是暴君,那么沈母就是助纣为虐的酷吏。从小在这样缺乏父爱与母爱的环境下长大,沈墨觉得自己没有成为社会的渣子,已经是奇迹了。
老爷子死前立了遗嘱,当然外头那些还没来得及认祖归宗的人也分了一杯羹,除此之外,沈氏交给沈光珉全权负责,而老爷子名下的不动产,包括房子、土地以及债券,则全部留给沈墨。当律师念完老爷子的遗嘱后,老爷子名正言顺的二儿子沈路连怒了,恨不得将老爷子拍醒了重新再立一份遗嘱。这样太不公平了,怎么能什么都分给老大呢?每个月就叫老大拨那么几十万给他花,哪里够用嘛。
当然这里便不得不说说沈路连这个人,贪婪狡诈,自私胆小,好赌成性,他的妻子早年过世,更方便了他万花丛中过。他有两个儿子,沈谦与沈墨一般大小,沈赫刚大学毕业没多久。不过外面有多少,那真的是说不清楚的。
他们也住在老宅里。
老宅有四个园子,主园牡丹园当然住着沈光珉夫妻,沈路连与两个儿子则住在距离主园不远的樱园里。沈墨将车驶进宅内,刚下车便见沈谦迎面而来。
“大哥,你回来了。”俊俏迷人的沈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