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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成魔-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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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白幽此时却她忽然大声哭喊道:“不要!师父!你为何要将我送来这里?!”
  此前喊我前来的小妖却是已经不知何时消失无踪了。
  我震惊不已,正要收回手,君扬却已然飞至我面前,他看着我,一双红色的双眸中流露的,是前所未有的愤怒和失望:“师父,你这是做什么?!”
  而后他不由分说便劈手夺过我手中捆妖锁要将白幽拉回,然而一直安静的炼妖壶却在此时铮铮作响,周围亦忽然开始刮起剧烈的风,我大吃一惊,道:“炼妖壶开启了……”
  君扬看也不看我,只咬牙道:“若不是因为你……”
  我说:“不是,君扬,你听我说,为师没有害白幽,是她自己……”
  话说到这里,我不由得顿住了。
  往下说,该怎么说呢?
  是她自己到了炼妖壶边上,故作姿态,惹得我祭出捆妖锁?是她冒着被吸入的风险来陷害我?
  连我自己都不信。
  果然,君扬冷笑道:“她自己怎么了?师父怎么不说不下了?”
  说罢,他不再看我,只用力扯着那捆妖锁,白幽哭着又被吸着后退了几步,我惶然道:“君扬,炼妖壶开启后必须要吸入一个妖魔,不然只会越扩越大,你,你快走……”
  君扬看也不看我,只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
  我只觉得君扬仿佛用他的魔仗戟在我心里化了一下,不然它也不至于那么疼,我说:“什么叫我想要的……你难道认为,我会希望你与白幽一起死?”
  君扬并不理我,却是默认了我的说法。
  我闭了闭眼,却发现自己当真是不会哭的,我已经很有些难受了,然眼睛里依然干涩一片,再睁眼,我道:“君扬,时间过的如此之快,自我收养你那日算起,已足有两百四十六年。这两百四十六年里,无论为师对你之情究竟是怎样的情,唯一不变,便是对你确然情深。你爱上白幽或是任何人,为师虽会伤情,却也不会怨恨,为师平生所愿不过君扬你能喜乐平安。然而今日,为师才知道,真正会让为师伤心的,却是你竟不信我。”
  这二百四十六年的喜怒哀乐,竟敌不过半年的光阴。
  君扬看了我一眼,咬咬牙,却还是努力在拉白幽回来,然而炼妖壶吸入的范围却已经越来越大,超过炼妖台了。
  我闭上眼睛,也不再看他与白幽,足尖清点,顺着炼妖壶强大的吸力,一跃入内。
  最后那一刻,我听见君扬撕心裂肺地喊我师父。
  这一声师父百转千回,怀了不知多少感情,我恍然间以为,我寻回了当年的君扬。
  然而我知道并没有,记忆中的君扬,合该只存在于记忆中。
  我并没有多难受,因为从走入炼妖台那一刻我就晓得,我这平淡无奇的千年妖生,便要止于此处了。细细算来,我这一生未曾与任何人相恋,朦朦胧胧地对徒弟有了好感,又被百转千回地拒绝,说跌宕也并不跌宕,说惨烈也不太惨烈,只是于我这个当事人看来,实在有些凄楚,若要说有什么让我得意的,大概就是至死我也未曾落过一滴泪。
  毕竟为这些事情落泪,听起来实在有点蠢,我勉勉强强,也算是维持住了一只吃嫩草失败的老牛的尊严。
  失去意识之后,不知过了多久,我竟是被冷醒的。我哆嗦着茫然睁眼,只觉得奇怪,不是说进了炼妖壶,便会灰飞烟灭吗?怎么我还有意识?而周围却竟只是白茫茫一片,仿若人间雪景。
  我越发疑惑,起身走了两步,忽然头顶响起一声极淡薄,毫无感情,却也极好听的声音,那声音似雪似冰,清清淡淡地落于我周身:“你还好吗。”
  我悚然道:“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那人道:“这里是炼妖壶内,我救下了你。”

☆、昆仑
  “你醒了。”
  我睁眼的时候,恰有人走近,他手握一株淡青色的草叶,随手放入玲珑剔透的的冰雪瓶中,惹得这周围泛起淡淡清香。
  除此之外,我周身能感受到的,只有无穷的冷意。
  这是一间以冰雪堆砌而成的小屋,屋内所有摆设也同样是以冰雪造就而成,入眼白茫茫一片,却又不知为何没有普通的雪那么刺眼,朦朦胧胧的,反而有种轻柔的暖意。
  而冷意,却全是从我身边那个白衣男子身上传来的。
  他身着一身极为朴素的白衣,一头银白长发倾泻如瀑,脸上带着一张没有五官的纯白面具,手指纤细,露出的皮肤部分泛出几乎透明的白,那一句“你醒了”,本该是关心的话语,却被他说的冷硬至极,毫无感情。
  我皱了皱眉头,困惑不已:“这里是哪里?你是谁?”
  能将我从炼妖壶中救出的人,必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我本以为他会故作高深地卖关子,然而他却平静无波地说:“这里是昆仑,我是昆仑地灵薄山。”
  我愣了愣,忍着身上的略微酸痛爬起来,慢慢地走到屋外,他并没有拦我,依然站在床边,一动不动。
  一推开门,我便看见白茫茫一片,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唯有铺天盖地的雪被猎猎狂风卷席着肆意飞扬,于密布的彤云之下张狂地遮盖了一切生机,一眼望去,不见边际的昆仑山脉被笼罩在一片凛冽的寒冷与白雪之中。
  屋外超乎想象的寒冷使我我打了个颤,转身折回了屋内,内心一边感叹昆仑山风雪之大真是前所未见,一边看着薄山又不由得羡慕起来——昆仑山不愧是修仙圣地,不愧是独立在天庭之外的灵气最足的地方,就连区区一个地灵,都能轻而易举将我从炼妖壶内救出,且,言行举止,如此的高贵冷艳,一派谪仙作风。
  我吸了吸鼻子,道:“是你救了我吗?”
  他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
  虽然心里早猜到了是他救得我,但我还是不由得道:“为什么?我是妖怪。你虽是地灵,还不算神仙,但你修为看起来不弱,多修炼几百年,总会位列仙班的。”
  一个神仙,好端端的,何必救一个妖怪?
  他摇摇头,伸手轻点那几株青草,青草中便凝出点滴淡色液体落入冰雪瓶内,接着他放下青草,拿起冰雪瓶递到我跟前,道:“喝。”
  我闻着那沁人芬芳便晓得这是好东西,昆仑山内珍宝无数,这看似普通的青草也不知道是什么灵丹妙药。于是我毫不客气地伸手接过了一饮而尽,只觉得周身暖洋洋的,原本微微作痛的地方也不怎么痛了。而薄山那呆板的,甚至有些可怕的假面始终对着我。假面之上连一个洞眼也没有,他分明是该看不见我的,然而他只是这样一直定定地站着,站着,我便有种被他凝视着的错觉。
  喝人嘴短,我只好另启话题:“昆仑山不是寒崚神尊的老巢么?你在他的地盘救我,他不会生气吗?何况,还是从他的法宝炼妖壶中救出来的……”
  薄山依然只是摇头。
  我一阵无语,只觉得成年后的君扬已经算是极为沉默寡言了,想不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还是那句话,昆仑山真是个好地方,比什么都不会输,连比沉默寡言,这位地灵薄山都比魔界魔尊要厉害一些。
  说到君扬,我的心里又有一些淡淡的难过,然而眼下并不是难过的时候,我虽然心里不是不怨君扬的,可我也必须回魔界,那白幽我总觉得她好端端走去炼妖壶边十分地有问题,还有碧落,若以为我死了,该哭的多伤心啊。
  于是我婉转地道:“薄山地灵,十分感谢您的救助,只是掐指一算,我也该回魔界了,不然只怕亲朋好友担忧。”
  然而薄山却依然只是摇头。
  我简直要怀疑这位薄山地灵,是否是个拨浪鼓修炼成的人形?不然怎么只会摇头,还摇的如此别致,如此恣意?
  纵然心下无奈,面上我依然只能好言好语地道:“薄山地灵为何不让我走呢?我留在这儿,对你也没什么好处,你别看我周身无嗜血痕迹,实际上我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妖怪……”
  薄山终于开了金口:“我要你。”
  我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这位谪仙一样的人儿竟然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吓死我这个勉强算是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妖怪了,我嘴角抽搐了半日,才勉强开口道:“要我什么……?”
  若他敢说要我的人,那我真是只能跟他打一架了。本妖虽然丑绝神人魔三界,但也不是可以随随便便被人调戏的。
  薄山顿了顿,说:“我要你,为我做很多事。”
  我尴尬地笑了笑,说了声“抱歉我这人向来一事无成”便要往外走,可一直没有动过的薄山却忽然翻动了一下自己的右手手掌。
  仅仅这么轻轻地翻了一下手,外面原本便吓人的狂风暴雪变得更加可怕起来,简直像是一颗颗可以□□作的冰雹,一时间整个冰雪屋外都被拍击地发出剧烈的声响,就连外边原本还算亮堂的天空,也骤然暗了不少,彤云压下来,仿佛天要塌了一般。
  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他翻了一个手而已。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算是当真见识到了。
  又想到他孤身入炼妖壶救我的事情,我站在门外,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十分惜命地折回了屋内,道:“薄山尊人,您法力这么高强,什么事不能自己做呢?罢了,既然您有吩咐,那就请您吩咐吧……”
  “我暂时不能下山。”薄山说。
  也算是我见识太少,以往所知地灵,都分明是可以自由行动的,然而仔细一想,昆仑山不比别处,薄山这个守山员想来的确是不能离开昆仑山的,真是……
  我只好说:“你在昆仑山上待了多久?”
  薄山不假思索:“一千……”
  他莫名地顿了顿,而后说:“一千年。”
  我微微吃惊,想不到他竟然已经在昆仑山上待了一千年。算上成为昆仑地仙以前的时光,他修炼的时间恐怕的确极长,最重要的是,在昆仑这等灵气充沛之地修炼,且一千年寸步未离,却一千年来也依然只是个地灵,足见此人资质差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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