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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晰如水的镜子里,男人一身修长合体的妖娆红衣,墨发被整洁的梳理起,少了平日里的艳糜,多了几分凌厉,特别是那双原本稍微纤细现在经过描画十分锐气的剑眉,将他的脸廓衬的十分俊美与英锐。
“阿笙,你可知我做梦都不敢想象方才的画面,直到现在我仍旧如在梦中,日后…你还会为我画么。”
六笙但笑不语,默默躲过他的目光,只道:“时候不早,我们该走了。”
可男人却不动,在原地看着她。
六笙被他带的一个微晃,稳住身躯后,头也不回,点点头,男人猛然露出一个孩子般的笑,脚动起来。
这时…‘哗’,珠子落地的清脆声响起,让两人停下脚步。
妄徒眼疾手快,用法术将那坠落半空即将落地的珠子收住,手掌翻转,珠子聚集到手上。
看着手腕上耷拉着的那根光秃秃的银丝,大殿内的气氛突然开始恐怖起来,没有风,所有贴在墙上的喜字,还有挂在床头的红绸开始瑟瑟发抖,就像有股无形的气流在殿内窜动,而事实这气流真的存在,就是妄徒身上发出来的杀气。
他一双殷红的红眸紧紧盯着手上那断了线掉落的黑色圆珠们,苍白的大掌因杀意颤抖,而那些用法术聚集在他手上的珠子此时也如受惊的小兽上蹿下跳。
六笙凤眸闪了闪,这是她那日当着昏睡的小白的面送与他的定情信物:一串黑色的手链,无尽海的产物,作用么…
妄徒死死的盯着那些珠子,六笙突然将手覆盖到他手上,将那些珠子拿过来,放到纳戒,后又从纳戒里拿出一串样式一样,但珠子是红色的手链,缓缓套到他手上,赤红色晶莹剔透的珠子映着他白到近乎透明的手腕,就像寒冬大雪天梅花飘散那样惊艳。
“果然,你还是比较适合红色。”
女人含笑的凤眸似乎会说话,淡淡的看着他,似乎在安慰他不要怪自己,妄徒几不可查颤了下。
红眸缓缓投射到手上这串新手链上,红色的珠子比黑色的那串来的晶莹剔透,里面似乎还有光时刻的流窜,就像这串珠子里面养了一条光做的鱼,十分精致。
妄徒看着,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阿笙何时采摘的…”
六笙神秘的笑了笑:“那日指使你去人间画春宫,我听鬼三说鬼雾森林有一种红色的珠子流光溢彩,且能温养心脏,所以便去摘了,找寻废了不少功夫,采摘时也遇到了守护兽,但都无碍,你喜欢便可。”
妄徒哑然的说不出话,阿笙为了他。才去摘得,为了他主动做一件事…
“那。为何昨日不给我。”
六笙挑挑眉:“你猜?呵呵,自然是为了给你个惊喜啊,那日给定情信物给的匆忙,我一直想要寻一个更好的,昨日才寻到,想着今日大婚,在今日给你你必定会更加欣喜,本想在晚上两人独处时再给,没想到这黑珠自己却先掉了链,我见你脸色不愉,便提前拿出来了,心情好些没,恩?笑一笑。”
女人伸手很不客气的掐上男人的脸,素白的手指掐在那终日不见阳光的苍白的脸上,显出红印,可女人却仿佛极其厌恶男人此时不笑的脸,向外用力,给他扯出来了一个弧度。
男人被脸上传来的痛弄得呆住,久久不能回神。
本想着…今生能得她相嫁已是万幸,决定了日后让她从不受累,从不受气,最好什么都不考虑,一切都由他安排,他的阿笙从来就不是个主动的人,所以他主动些,两人可一直圆满,不过他总有些遗憾便是…
却不想…他的阿笙,瞒着他为他做了一些事,一些让他此生至死都无法忘记的事:为他画眉,为他入鬼雾森林寻红珠。
那红珠长在沼泽里的树上,如果是以前的她不费吹灰之力便可腾云去摘,但现在她是一点仙力都没有,莫说腾云了,只能用脚走,森林地形高低不等,且怪石嶙峋,各类危险的植物环生,在里面没有仙法的行进可是危险加疲累。
且沼泽内还有巨型水蛭做守护兽,此种畜生缠上人不死不休,她该是有多么艰难才给他摘了这十几颗红珠,到底是多么想着他才肯倾覆这般心血。
心脏猛然缩了下,妄徒突然感到心脏处流出了一股不同以往的异常灼热的仿佛要把他整个身体焚烧的血液,身子被烫的发暖。
“阿笙…”妄徒喑哑的喊着她。
六笙挑眉看过去:“别喊了,吉时都快过了,快些去,有话留到晚上再说。”
妄徒依顺的顺着她往外走,整个人如处和煦春风里,脚步都带着幸福的节奏,门外的小鬼奴见两人出来,连忙招呼后面一群候着的送嫁鬼奴,迎上去。
后看到六笙凤冠正中那突兀的空白的一块,愣住,看着那两道烈红的身影越来越远,暗自打气,伸着手追上去:“王上,王上!”
妄徒眉头陡然蹙了一下,后又缓缓松开,看着后面那跑的激烈的人,默然盯着他。
那鬼奴被盯得发毛,但想到自己不说的下场,还是鼓足勇气说了:“王上,王后凤冠上缺了颗珠子,就这样出去恐不美,现今吉时已到,您看要不要奴去库房寻一颗先顶上,而且…王后也没盖盖头呢,就这样出去恐不合祖制,要不要先回殿把盖头盖好,然后等奴把珠子拿来再去见各位大人。”
鬼奴说的两件事,他们的确都忘了,六笙看向妄徒:“你先去吧,满堂宾客在等,你先去稳场,莫要怠慢。我先回殿里盖盖头,至于珠子。”六笙看向那一脸惊恐的鬼奴:“你便不必去取了,殿内有,你在门外候本君片刻。”
妄徒依依不舍看了她会,想跟她一起去,可看到她那坚定不移略带威胁的目光,带着人还是走了,留下这鬼奴还有其余十几个小鬼奴跟着她。
鬼奴腆着脸弯腰做出请的姿势,六笙满意的看他一眼,随手从纳戒里拿出来了个玉环赏他,玉环莹润生辉触手温暖,鬼奴自当喜不自胜,这王后可真大度,这玉的质地可不一般。
在六笙进门前殷勤的给她打开殿门,怕她婚前恐慌,又道:“王后莫急,前殿有王上稳着,就算误些时候旁人也不敢说什么,您且慢慢的,这满头珠翠不能乱,您今儿可是最美的女人。”
六笙哼笑了声,没理他进了殿。
进殿后在大殿里环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鬼卫的气息,这才缓缓坐到红纱帐后的床上,拿起华丽的盖头,盖头上的翠玲响了几下,声浪在空中如波纹荡开,像种召唤,随后有人凌空出现。
六笙笑了笑,掀开纱帐,看到那一身白莲纱裙的祭璃还有那略显激动的笙儿。
“时间紧迫,女君,祭璃得罪了。”祭璃显然也注意到此时的时间不早,来不及说什么,瞬间两只手掐指,一手对着六笙,一手对着笙儿,默念一段晦涩的鬼族语言,两人身上白光闪过,转眼衣服还有妆容互换。
六笙看了眼身上这身暴露的衣服,鼻尖嗅到一股刺鼻的胭脂味,嫌恶的皱起眉,但是现在已别无他选,瞧了眼祭璃与那摸着嫁衣衣料径自痴笑的笙儿,淡道:“不要再笑了,本君可不会像你一样见了嫁衣喜不自胜,若一会你真正与妄徒拜堂,也这样傻笑,肯定瞒不住多会,那岂不是坏了计划,到时,欺骗妄徒,你知道有何下场。”
六笙的话像一簇冬天的寒风将笙儿吹醒,嘴角的笑僵住,缓缓收回,与六笙八分像现在画了眼线更像的凤眸慢慢敛起来,学着六笙的样子渐渐露出幽冷淡然的情绪,手从容悠闲的垂于两侧,直起腰身,玉颈如天鹅骄傲,整个人的气息陡然转变,与六笙足足有六分像了。
“不用你来提醒本君。”笙儿倨傲的眯着眼,噎回来。
六笙挑挑眉没说话,看着她趾高气昂的路过她身旁甚至故意撞她肩膀然后拿了盖头,缓缓盖头上,脚步慵懒的走出去。
看着她凤冠中央缺了的那一块,没把锻魂珠给她,反正掀盖头也是晚上才掀,到了晚上她们早就逃出鬼界。
隐约听到外面鬼奴对她赔笑的声儿,与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儿,六笙将视线移回祭璃身上。
“现在可以去接女君的小情郎了。”祭璃似乎知她所想先一步道出来。
而后靠近她,与她一纸之隔,念了一段咒语,两人瞬间出现在另一处充满药香的大殿内。
六笙眸子捕捉到床上那抹白色人影,疾步走上前怜惜的抚弄他的发顶,凤眸温软。
小白,师傅来接你了,我们走。
“女君,快些吧,我那肉身在前殿撑不了多久,被人识破就不好了。”
六笙一把抱起既白,皱眉看她:“结界何时可以解开。”
祭璃额头冒汗,不停地支耳听外面的声音,似乎在确认婚礼的进程,猛然听到众人的欢呼,意识到笙儿出场了,于是声音更急:“你没法力,抱着一个男人就算选最僻静最短的捷径也得走三个时辰,所以我吩咐了家里一个心腹,三个时辰后把血滴到金刚杵上,你不要担心那鬼奴会泄露,装着血的瓶子上抹了毒药,他把血滴上去后马上就会毒发身亡,没人会泄露出去。”
“三个时辰太长,一刻钟后,你命他滴血。”女人冷冷的声音惊道祭璃,可看到她不容忤逆不像开玩笑的眼神后,想没准她有什么底牌还没亮出来呢,于是也就释然,点点头。
“好,一刻钟我给他发信号。”
六笙再次盯着她看了好久:“你当真忍心把鬼后之位让出去?”她不信。
祭璃笑了声:“呵呵,说忍心女君定不信,这样说吧,其实笙儿学得再像她也不是你,只是她以为自己可以瞒一辈子,可我却知道早晚有一天她会暴露,王上会把她处死,我所做的只需要等。”
“那笙儿死后,你怎的就能肯定妄徒不会找我。”六笙丝毫不意外,祭璃对于笙儿的残忍,这个女人一开始就只是想用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