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俞夏左思右想,得出一个结论。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又丑又土的姑娘了,这滕紫婧有了危机感吧。
初赛结束,奥赛组的补课暂时告一段落,让学生们安心准备期末。数学课上,老师正在讲着刚刚考完的竞赛题。俞夏这才知道,她们在K大附中考试的时候,其他学生就在学校里做着同一套题。
因为题目偏怪,又不是什么正经考试,留守的学生心态轻松,当成了久违的放松时间。下课之后,几个成绩不错却没机会参赛的同学围在几个选手身边,询问着他们的做题情况。
没人来找俞夏。俞夏脸上不太好看,悄悄钻进去围观着他们对答案。同班的参赛男生正对几个学生讲解题目,讲完后胸有成竹地伸了个懒腰:“题倒是做完了,可这么一看好多陷阱,也不知道能考多少。”
说着他抬头看了看俞夏:“你考得怎么样?”
俞夏摇了摇头,识趣地离开了。没机会参赛的优等生们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不屑来。
入围有钱拿,考得好了还有保送机会。这么好的名额,白白在她身上浪费了一个!
俞夏虽然已经确定了以男神为中心的人生目标,可她多少还保留了一些曾经身为优秀学生的惯性。面对老师的失望和同学的不屑一顾,她肯定也有几分不痛快。奥赛组停课了,打工中止了,俞夏难得沉下心,着手准备第一次期末考试。
她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会回老家过年。俞夏妈高兴得都有点客气了,让她考完试快点回家。俞夏爸刚好也在家,和女儿说了两句。
“喂,闺女啊。”俞夏爸的声音沙哑,听着比一年前沧桑了许多,“最近过得怎么样?快考试了吧?”
俞夏听到她爸的声音,眼眶都红了。“我挺好的,考完试就回去。”
“我和你妈每天都调到K市卫视看你们那的新闻,前几天你们市搞了个数学竞赛?”
“是,我也去考了。”不过肯定没入围,她默默地把最后那句咽回了肚子里。
俞夏爸欣慰地说:“太好了,你爸妈再苦再累都不怕,只要你能在那好好学习。你妈给你添置了很多衣服,今年回来正好带走——寒假放到什么时候?”
俞夏犹豫了一秒,还是打工比较重要,说:“过完年就得走了,奥赛组还得继续培训呢。”
俞夏爸有点惋惜,更多的是为女儿高兴,絮絮叨叨地叮嘱闺女一路注意安全,小心扒手和人贩子。
和家人的通讯唤起了俞夏仅存的愧疚和上进心,然而用处不大。期末考试结束第二天,总成绩就张贴在了每个班级的门口。
全班六十个人,俞夏排到了48名。
入学时年级第五,全班第一,如今滑到了全年级的中下游,相当引人注目。俞夏浑身僵直地坐在位子上,忍受着同学们的异样目光和窃窃私语。
女生们在走廊窗下八卦。“每天半夜一两点才溜回来,能考好才怪!我睡眠不好,总被她们宿舍关门声弄醒!”说话的是俞夏隔壁宿舍的同学。
“她干什么去了?”女生们眉飞色舞地,做着各种猜测,看向俞夏的目光又多了一层暧昧和唾弃。
老师们也无法坐视不理。高一教研组在考后总结会上,他们特地抽出时间讨论了俞夏的问题,陶老师挨了好一顿数落。
教导主任终于抓住机会,把积攒许久的怒气发泄了出来:“你们班这个俞夏,我早就看着不对!十一逃课去游乐场,每天打扮得妖里妖气,连竞赛当天都不忘了化妆!她们隔壁宿舍和我反映,这个俞夏有一段时间每天深更半夜才回宿舍,不知道在外面干些什么!”
陶老师心底的不安被证实:“是我的过失,不过这孩子品质不坏,也不惹事,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挨骂的又不是自己,与会老师们相视一笑。一个男老师慢悠悠开了口:“也不能全怪陶老师。农村来的学生,很多都后劲不足,突然到了大城市,根本抵抗不住诱惑。好像那学生父母都不在本地吧?”
陶老师说:“她有个远房表叔在本地,受她爸爸委托监督她的学习生活。”
教导主任想起和郑波涛的谈话,脸色更阴沉了:“她那个表叔,油腔滑调的,看着也不是什么正经人。陶老师,这个学生你给我抓紧了,不能让她这么堕落下去!期末成绩单让她拿回家去签字,开学后一定联系上她的父母!”
陶老师把这些信息传达给了俞夏。俞夏嘴上说着对不住父母,可表现出来的明明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她又气又急,却不知道症结在哪里。
“学校已经开始讨论你的问题了,首先是让你家长了解你现在的情况。这份成绩单你拿回去,让你爸爸写五个字‘已了解情况’。”陶老师看着心不在焉的俞夏,暗叹一声说:“这个寒假一定调整好,你的成绩已经退到底了。”
俞夏已经被打击得麻木了,只知道绞尽脑汁去维护自我保护机制。她知道成绩单肯定不能让父母看到,她没那个脸,更承担不起这份后果。
于是她偷偷去了网吧,对着成绩单做了个同样的表格,把她的名字和第二名对调了,又用电脑软件仿制了个学校的公章图,打印了一份几乎一模一样的成绩单。
揣着这份伪造的成绩单,俞夏坐上了开往G省的火车。
☆、礼物
她的家乡还是从前那个贫穷落后的地方。临近过年,市集上很热闹,妇女们骑着三轮车,艰难地在接踵的人群中穿插而过,车斗里载着年货和没上学的孩子。
俞夏的归来受到了全家的热烈欢迎。她特意穿了一套稍微朴素些的衣服,可还是闪瞎了街坊四邻的眼,更让她妈和她奶奶喜不自胜。
“夏夏真成大姑娘了,瞧瞧这俊的!”俞夏奶奶激动地围着俞夏转来转去,想把孙女拉过来瞅瞅又不敢伸手,“强强你看,你姐多漂亮!”
俞夏给弟弟买了个足球。俞强得了礼物,欢呼着跑出院子炫耀去了。
俞夏妈忍不住抹开了眼泪。堵在俞夏家大门口看热闹的街坊老太太们打趣道:“你哭啥呢,这大城市里回来的就是不一样!”
俞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优越感顿生。她礼貌地把围观的四邻劝走,和她妈抱在一起哭了一场。
“这两年苦了你了孩子。”俞夏妈抽抽搭搭的。她从郑波涛那旁敲侧击,打听到了郑琪琪的生活花销,远远高于她们给俞夏的生活费。而俞夏这两年除了学费,硬是没向家里要钱。她心里明白对不起女儿,又暗自庆幸,因为俞强上小学后,家里就有些入不敷出了。
俞夏安抚地顺了顺她妈的背,换好衣服帮家里干活,问:“我爸呢?”
“你爸今晚回来!咱们家好久没团聚了,我得多做几个菜!”俞夏她妈嗔怪道,“怎么过了年就得走呢?你们学校真是的,好学生也不能管的这么严啊!”
俞夏干笑了两声,自然地把话头带了过去。
晚上俞夏爸回来了,一家人欢欢喜喜吃了个饭。趁着俞夏奶奶和她妈洗碗去了,俞夏从包里拿出成绩单:“爸,我们老师让签个字。”
一年多未见,她爸苍老的速度让俞夏暗暗心惊。明明是个四十岁出头的汉子,看着隐约有点将近六十的样子。她爸拿过成绩单一看,眼角的皱纹笑得更深:“好,好,我闺女争气!”
俞夏暗自松了口气说:“写五个字:已了解情况,再签个名就行了。”
俞夏爸的动作不易察觉地僵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签好了。“竞赛怎么样,你数学成绩好,能进复赛吗?”
俞夏苦着脸:“题可难了,我也不知道行不行。”
俞夏爸说:“这两年我也没为你出什么力,多亏了你们班主任教导你。过年的时候你给她打个拜年电话,我也能好好感谢她。”
俞夏一怔,强笑道:“爸,他们城里人不兴大晚上的拜年,别打扰了人家的私人时间。”
俞夏爸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俞夏家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张桂香她妈穿得喜气洋洋进了院,看见俞夏由衷地赞叹道:“女大十八变呀,瞧这闺女打扮得洋气多了!”
俞夏只是礼貌地笑笑,俞夏妈客气几句,张桂香她妈就入了正题:“后天闺女结婚,家里摆了几桌。乡里乡亲的,大哥和嫂子赏脸去吃个饭呗?俞夏也去吧,桂香很想你。”
俞夏惊讶地暗想:怎么这就结婚了?
俞夏今年都十七周岁了,张桂香比她还大半岁,在农村很多地方都是当妈妈的人了。俞夏妈说:“这是好事啊,女婿是谁?”
张桂香她妈活活笑成了一朵花:“俞夏也认识的,他们班许刚。”
如果刚才只是小小地吃惊,那此时俞夏简直是震惊了。张桂香她妈看着俞夏一脸呆滞的样子,还以为她羡慕自己女儿的好运气,更来劲了:“亲家给了一万八千八的彩礼呢!俺和俺姑娘说,你好福气啊,找了个做生意的婆家。”说着半骄傲半含酸地看了一眼俞夏,“你家这姑娘有出息,以后得找城里女婿啦!”
客人走了。俞夏一问她妈才知道,她在K市复读那年张桂香没考上学,一直在家务农。许刚念了技校,还没毕业就帮家里打理了生意。张桂香攀上许刚,是因为她早早怀孕生了一个男孩。许刚那个小女友何苗苗因此出局,和一个社会男青年处对象,去年两人因盗窃罪被判了刑。
许刚家在当地算得上富庶,张桂香的妈已经挨家挨户炫耀了一圈。
不过俞夏家里人完全不以为意,他们知道女儿会有更大的造化。
俞夏始终记得张桂香联合何苗苗算计她的那件事。当时张桂香那恶毒的眼神和下手之重让她永远不会释怀。
她自然不会去参加张桂香的婚礼。
新年夜,家里人围在电视机前看春晚吃饺子,俞夏寻了个机会出了门。
街上空荡荡的,只有几个男童在路边嬉闹,零星响起几个摔炮的爆炸声。俞夏静静地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