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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无意低头看了一眼她的手,唇边的笑意又浮了起来,忽然,对着她身后招手,“好久不见啊。”
她弱弱地回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吓得直哆嗦,“你……你和谁在说话啊!”
刚说完就发现他正站在原地笑得抽,她气愤地捶了一下他的胸,“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净学着欺负小姑娘!”
林无意脸色怪异:小姑娘??
“林郎……”
忽然,一句凄婉的呼唤插入了二人的打闹之中,杨珥瞪了一眼林无意,“你别闹了,真的很吓人!”
林无意白着脸摇了摇头,“不是我。”
她看他并不是在说谎的样子,连忙离得他更近了些,几乎是贴在了他的身上,倒不是她故意老牛吃嫩草占便宜,而是真的很害怕,神色紧张地望着四周。太阳已经完全地藏到了云后头,华灯还没有初上,恰巧两人所站之处有些偏僻,阴森森的风吹来。
杨珥吓得头都僵在他的臂弯里。
林无意的脖子又隐隐地泛着红色,为了转移注意力,壮着胆子看向发出哭泣声的巷子角落,眼见一位穿着讲究的女子走了出来,只是面上哭花了的妆红一块白一块的,好生吓人,她又动情地喊了声“林郎”。
杨珥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也忘了过去,发现这哭得我见犹怜的不正是穿着她的宝贝美裙的邹娘子吗?
原来,邹娘子刚才跑出来了以后,便是一直在这离开酒楼的必经之路上等着林无意,此时她顶着一张大花脸,绽放出了一个她自认为很是动人的微笑,“林郎,如果……我说我现在想和你在一起,你还愿意吗?”
林无意一呆,杨珥一愣,随即她在他耳边挪揄地偷笑道:“小弟艳福不浅啊!”
向来淡定的林无意也没想到自己在这个时候会遇到美人投怀送抱的桥段,再者这个美人的身份又十分的特殊,要是接纳了可是会被金爷追杀到天涯海角的,再则美人此时还盯着一张鬼脸,他的神情苦不堪言。
邹娘子发现他并没有回应自己,满心的委屈更重,向他走近了一步,不动则已,一动牵一发而惊动了林无意,他拉着杨珥转身就跑,速度甚至比刚才躲避金爷的家卫还快。
邹娘子终归是顾虑自己不雅的仪容被旁人看到,没有紧追到街上不放。直到跑出了江城的城门,不放心的林无意都没有停下的意思。
一天多没有进食的杨珥疲惫不堪,跌坐在地上死活不愿意再走一步,先前她以为自己是饿过了气,就不会再饿了,没想到现下活动了几番,饥饿之感重新席卷而来,面露愁容。
歇息之余还不忘问出心中的小疑惑,“小弟,邹娘子等了你这么久,我看她对你情根深种,莫不是也想同你玩下那养颜的游戏?”
肚子也不太充盈的林无意,听到她认真的问话,当即腿软不已,索性也随她坐到了地上,发现她的神色并没有取笑他的意思,这才明白她是真不知那“游戏”所指何事了。
林无意看着她黑漆漆的脸蛋,还有脏乱褶皱的衣服,两个眼睛圆溜溜明亮地望着自己,他觉着似有一双柔荑正撩拨着他的心神,忽然间觉得她有些傻得可爱,明明是十九岁的人了,还一副不通情爱的样子,同龄人中不少都是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了。
他竭力克制住了想摸摸她脑袋的冲动,按照辛朝律法,亵渎僧尼可是大罪。
她忽然凑近了他的脖子,水汪汪地眼睛里满是渴望,“不知道林弟家的饭菜好不好吃。”
林无意咽了下口水,别过了头,把脖子捂严实了,他怎么觉得,她怕是饿得神志不清了,怎么一副想把他吃掉的样子?
第6章 树静风欲来
三阳县是距江城五里之遥的一座小县城,之所以用“三阳”命名,并不是说它这里真的有三个太阳,而是因为夏季十分的炎热,只是一种夸张的说法罢了。你说那冬季岂不是绝佳的疗养胜地?
其实并不尽然,三阳县的冬来得比别地要早,去得也要晚些。如果是脚程快的人,五里地半个时辰便可以走到,但是换成了两个食不果腹的人,那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于是乎等杨珥还有林无意到达之时,天幕已经全黑了,初春夜晚的凉风冻得人直哆嗦。按辛朝律法,每座城市夜晚都是要宵禁的,但是三阳县这样的小地方,人口本就不多,对于宵禁律令的执行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二人走进县里的时候,还是一片灯火通明。林无意的人缘似乎极好,铁匠铺的大叔“梆梆”地执锤之余,浑身是汗瞧着他,还要咧嘴对他笑,道声:“你回来了。”坐在自家门口摘青菜的大娘瞅着他浑身是灰,还要绞了帕子亲热地给他擦擦脸。
杨珥可没有这个待遇,只能眼巴巴地等着林无意先擦,她想着能不能用剩下的,好在这小子知道怜香惜玉,很体贴地先递给了杨珥,倒是一旁的大娘看上去似乎不大爽快。
“林哥哥,我这冰糖葫芦可攒了一天了,一定要把第一口留给你吃呢。”一个五岁大的小丫头突然冲了出来,拦住了二人的去路。小丫头穿着红绿的襦裙,大俗的配色在小孩身上尤显可爱,还很古灵精怪。
林无意宠溺地弹了弹她头上冲天的小辫儿,毫不犹豫地张嘴便吃了一口,咀嚼时发现杨珥却直直地盯着自己,他只能无奈地耸肩,“不是我不给你吃,若是给了,这葡萄可是要生气的。”
被唤作葡萄的小姑娘听到了他的话,连忙把冰糖葫芦藏到了自己的身后,警惕地看了看杨珥,有些害怕地窝在林无意的怀里,“林哥哥,这丑女人是谁啊?”
杨珥崩溃的扶额,却闻到了衣服间的馊味,自己都有些作呕,这两天实在是经历了太多,要多邋遢有多邋遢,现在就算给她一面铜镜,她也是不会照的。
她有些幽怨地看着葡萄,不,应该说是她嘴里在舔着的冰糖葫芦。
林无意乐悠悠地把葡萄放开,低声在她耳边说:“真要你吃,你也不一定会吃的,你可知葡萄是谁的孩子?”
杨珥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那丝皂角香气还不曾消退,她就纳闷了,他明明衣着看上去和自己同样狼狈,怎么神情还是那么两袖清风悠然自得呢?
思及他刚才的话,她疑惑地看向他,他还没来得及回答,谜团下一刻就自行解开了。
“林无意!你可算回来了!”欣喜的声音从一旁的屋子里传来,一男子和一妇人快步走了出来,小葡萄撒娇似的奔到男子的怀里,嗲嗲地喊了声:“爹爹!”
林无意也快步迎了上去,关怀道:“王哥一路上可还平安?”
杨珥冷笑看着来人,林无意口中的王哥,可不就是那个偷衣贼,王麻子吗?王麻子也和林无意聊了两句二人分开后的状况,忽然发现林无意身后的杨珥,随即眉头深皱,“你小子怎么把这疯女人给带回来了?”
本就饿得头晕的杨珥,听到这句话后,气得眼前都黑了,她都还没有找他兴师问罪,他竟然还敢骂她?
衣服别人已经穿过了,她也不想要了,但是皇家的脾气让她无论如何也要将气势给争回来。支着无力的腿,轻飘飘地晃向王麻子站的地方,而王麻子则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林无意忙站到二人的中间,好言相劝:
“王哥拿了这位姑娘的衣服是有错,但姑娘后来又毁了王哥的生意,我看两人算是扯平了,不如大事化小,我看到底也是王哥未征允许就借用衣服有错在先,现在想要拿回衣服也不易,不如王哥赔这姑娘一件衣裳,姑娘胸怀慈悲,定会释怀的,两人就此握手言和吧?”
王麻子没有马上作答,而是板着脸瞥了一眼杨珥。杨珥本不想就这么了事,可是现在出面的是林无意,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王麻子神色稍缓,同身旁的妇人说:“去拿一件干净的衣裳给这个姑娘。”
妇人应了一声,转身带着葡萄走进了屋内,葡萄走一步回头看两眼,生怕这个丑女人欺负了自己的爹爹。
这时候,街对面的房门被人从内给打开,又出来了一个熟人。褴褛的衣衫早已换下,不过现在所穿的衣袍上也满是补丁,严老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拿着酒葫芦,佝偻着腰走了出来。
林无意赶忙地跑过去搀扶着他,打量着他的全身,发现他并没有受什么伤后,随即松了口气,“今天谢谢严老了。”
老人浑浊的眼珠里闪现了疼爱的光芒,拍了拍他的手,“回来就好。”又把目光转向站在一旁默不吭声的杨珥,随即变得锐利起来。
进去拿衣服的王麻子媳妇回来了,笑盈盈地走到杨珥身边,将手中的衣物双手递给了她,“姑娘,我家相公就一粗人,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周到的地方,你可不要见怪呀,这是件新衣裳,我原本打算留到上元节的时候穿的,现下就赠与你算是赔罪吧。”
杨珥可就奇了怪了,王麻子这么一个老顽固,怎么就娶了一个这样贤良淑德的妻子呢,这挨得近了,她才有机会看起他媳妇的长相,相貌还算清秀,只是长着一张比常人稍大的嘴,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看就是一个热心肠的善心之人。
杨珥的指腹摸索了一下衣服的面料,比麻衣顺滑一些,应是棉质的,木槿的花色还算得上淡雅,确实是普通人家难得拿出的压箱底的衣物,足可看出他媳妇的诚意,就算这衣服和杨珥被偷的那件天差地别,甚至可以买上成百上千件这样的衣服,但杨珥心里的气却已消退了大半。
她还看到林无意眼里深藏的请求,终于是浅笑地收了下来,就算是王麻子家不赔她东西,她原本就打算看在他们是林无意的邻居的份上,咽下这口气的,总不能让他因为自己把和邻里街坊的关系弄糟了。
王麻子的媳妇看到她收下以后,总算是松了口气,将挎在手上的篮子送到了林无意的手上,“无意,这是一些米汤,拿回去给你的弟弟喝吧,长身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