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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杨珥面带犹豫,他忙补充道:“若是不出示这个信物,娘子是无法寻到在下的,莫要因为拘于这些小礼而得不偿失了。”
她将手掌合拢,缓缓握紧,“你的承诺可是当真?”
周斯濂眸子深邃,身上的痞气出奇的全无,低沉道:“君子一言,定是从无反悔直说。为这般动人的娘子,就算是用性命相抵在下对娘子的允诺,又何足为俱?”
杨珥瞳孔微缩,怔怔地回味他的话。未几,轻哼出声,“少贫嘴,别跟抹了蜜饯似的,刚刚我告诉你题目时怎么没见你这样肝胆相照啊?”
他笑而不语,二人间的气氛融融之际,杨珥心里总觉得有些异样,心里正琢磨着:城东石牌街的第二家商铺,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若带阴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阿姐—”
周斯濂发现杨珥的唇角不由自主地扬起弧度,侧门处因阳光常年无法光顾的灰败一扫而空,大片大片的春意袭来。
她将他彻底抛之脑后,轻快地迎向牵着牛车慢步的林无意,二人和乐地走远了。
周斯濂睨了眼二人的背影,明明是对感情深厚的姐弟,可是偏偏他怎么瞧都觉得有些刺眼。
抬手击掌两下,仆人从拐角处牵来了一匹骏马,令他意外的是,旁边还跟来了一名步履蹒跚的老人。
他眼有讶色,连忙上前扶住了她,言语不免有些责怪之意,“何婆婆,我说过您有事差人给我送个口信,我自会马上前去,有什么事何需您这样亲身过来?”
何婆婆满面愧色,俯身欲赔不是,却被周斯濂稳稳架住,只能叹息不止,“老奴怕是得罪方公公了……”
盏茶的功夫,听完何婆婆自责的述完事情的经过,周斯濂眉头皱起。何婆婆闭上了眼睛,但是想象中的训斥并没有到来,悠悠睁开眼,却发现他对着巷子口傻笑,自语道:
“这杨珥还真是有趣,没想到早就和我掺和到一处去了,嗯……这么大胆的事,确实只有她做得出来。”
何婆婆赶紧将好话找出来说:“杨姑娘并没坏心,情急之下办了坏事,请少庄主莫要深究!”
周斯濂摆了摆手,不在意地回道:“方公公的这条路断了,再找别的路子就成。只是那陈城,心胸狭隘,不是令人省心之辈,辞去了吧。”
何婆婆觉得他的反应简直是不可思议,本是在来的一路上已经做好了领罚的准备,竟然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被他揭过了?
她忽然想到刚才和仆人的对话,发现周斯濂指尖空无一物,心下一动,试探出口,“今日的事老身都听说了,少庄主连宝贝的扳指都送给了杨姑娘,莫不是当真对杨姑娘起了兴致?”
周斯濂毫不避讳直言道:“起先,我看林无意对他那表姐在乎得紧,随口说一说送戒指,起的就是捉弄他的心思,输赢倒是其次了。不过现在……”
他笑得深意,“我倒是真心觉得,要是刚才输了,或许会更好。”
何婆婆撇了下嘴,心想这孩子又钻牛角尖了,从小看中了什么是一定要想方设法地得到的,尤其是貌美的姑娘,只是不知道这次的新鲜劲,能维持到几时?杨珥可是个好姑娘,少庄主可不要辜负了她。
想七想八的她,忽然觉得好笑,杨姑娘似乎不是那么容易上钩的女子,少庄子这次是有的苦吃了。
周斯濂疑惑地望向她,“婆婆在笑什么?”她连忙收起嘴角,摇头道没什么。
“好,那就麻烦婆婆替我查查杨珥的身份了,越详细越好!” 他忽然大喝了一声,似给自己壮气般,一脸坚毅的说道。
何婆婆抚了抚被吓到的小心脏:……神经病
作者有话要说: 小濂看上去势在必得啊,咱们二郎摊上大事了。。。
第38章 携手花深径
“叮当……哞……叮当……哞……”
路上行人纷纷对面前的奇异景象侧目; 可人的姑娘摆弄着牛的鼻环,拇指粗的黄金圆环碰撞出声,碰一下; 牛就拱她一下,轻叫出声; 样似讨好。姑娘也被逗得腰部痒痒,嬉笑不停; 让人看得好生欢喜。
奇就奇在走在她前面的白衫少年; 脸色臭得如在茅房走了一遭似的,丝毫不受身后欢笑声所染,目不斜视,静待爆发。
玩累的杨珥终于发现了林无意的不对劲,扯了扯他的衣角,问道:“二郎; 你在想什么呢; 怎么都不说话?”
林无意瞅了她一眼; 仍然不说话,继续埋头往前走。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杨珥如此冷漠; 当下她就心慌地拉住他的手; 摆了摆; “到底怎么了嘛……牛车也拿到了,赌约也没有输,我们应该高兴才是,你这样板着脸就没意思了嘛……”
他没好气地甩开她的手; “对啊,我当然没有姐夫有意思了,你最高兴了,还得了这么贵重的礼物。”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她的指尖。
杨珥没有察觉到他语气中的酸气,纯当他是因为不喜欢周斯濂而在闹脾气,下一刻便将扳指拿了下来,放到腰间的囊袋里,“咱们二郎不喜欢我戴,我就不戴。”
林无意看她态度这般诚恳,似是毫不在乎那枚扳指的份量,心里偷喜,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嘴巴撅起来的高度都可以晾衣服了。
她见他还在生闷气,思及他刚才话中的“姐夫”二字,忙对他瞪眼道:“你还好意思调侃我呢?姐夫?哪来的姐夫?你今天大家伙的面竟然说我是磨镜!我瞧这坏事传千里,要不了多久就要传遍三阳县了,我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他耸了耸肩,一脸理所当然,“我那也是事急从权之举,想让那周斯濂打退堂鼓。”语气忽然变得飘忽起来,“可是我却没想他却对你这样的上心,连你是磨镜之流都不在乎,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好的关系了……”
他话里的委屈像蚊虫一样窜入了杨珥的耳中,挠着她心里痒痒的,张嘴便否认道:“我今天也是第一天认识他啊!在藏书阁理书的时候,恰巧碰到他在睡觉而已,谁知道他会将矛头指向我呢?我瞧他就是想让你心里不爽快罢了,你可千万不要着了他的道!”
说到后来,杨珥声音越来越小,纯是因为心虚的,她可不敢把在藏书阁被周斯濂占了便宜的事给他说,他这直脑袋说不定撸起袖子就找周斯濂算账去了。
他仍是半信半疑,“真的只是这样吗?我看似乎不是这么简单……”
“哎呀!你别扯开话题!你说我以后嫁不出了怎么办?你能对我负责吗?难不成你还养我一辈子啊!”杨珥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稀里糊涂乱七八糟的说了一通。
说完发现他正双目炯炯有神的望着自己,才意识到刚才话中的意味有些不对,忙干咳了两声,面上的红潮却掩不住。
“你想要我养你一辈子吗?”他忽然认真道。
她尴尬地讪笑着,“这不是说……我嫁不出去的情况下嘛……”真讨厌,忽然这么认真干什么,搞得像她巴心巴肝地非要挨着他一辈子似的。
他撑着下巴,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下,随即满面的惋惜道:“虽然我也想养你一辈子,可是恐怕不行。”
杨珥心头一顿,忽然生出了些许害怕,“啊?为什么不行?”
他周遭的温度仿佛骤降,望向天空,眼里有杨珥看不见的寒霜,语气却轻柔无比,好像抚摸着恋人,“因为我将来要娶的那个人,她没有容人的肚量,不可能接受我同时与别的女人谈婚论嫁,就算是妾,也不行。”
杨珥望着他眼里的执着,心里莫名地产生了一丝烦闷,她自动将此归结为自尊心受到了伤害,这世间竟然有比她还心高气傲的女人?看来林无意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丝毫没有注意到把她自己骂了一顿的同时,竟然完全不抵制与他婚嫁的事。
她不服气地说,“那人既然嫁于了你,自然事事都要以夫婿为尊,你想娶谁难道还要经过她的同意吗?”
他嘴角的笑意深邃,“她的身份很是尊贵,所以她的家族是不允许她的夫君另娶的,甚至说,不是我娶她,而是我入赘。”
杨珥眉头深蹙,这女子家族如此的霸道,看来其背景应该不容小觑了,他应该很喜欢那个小姐吧,说起入赘,竟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摩挲着手里的黄金鼻环,她顿时觉得索然无味了,这样女子的家族背景定是不凡,一定是和当初鼎盛的彭家门当户对的家庭,那么林无意娶媳妇的聘礼更是不能单薄,不然会被对方家族轻视了去。
她觉得一定是压力太大了,以至于她越想越低落,身体也乏累,怏怏地踩着车蹬,准备上到车厢里休息一下,却被林无意一把给拉住。
“你这是干什么?”他问道。
杨珥忽然间就有点不耐烦,“你给我赢了这车,难道不是给我休息的吗?”
他顿觉好笑,在她耳边低语,“你瞧瞧周围人看咱们的眼神,你确定你以后想要用这个代步吗?”
不用他说,她早就感受到了周围异样的眼光,毕竟用牛车出行真的太过于打眼,所以她才想快点躲进去眼不见为净。
她满是疑惑地望向他,他顺了顺牛身上的毛,笑得温润,“你不是说你想吃牛肉吗?”
“你是说……”她眼睛倏地一亮!在牛身上使劲地比划了好多下,自语了好多种佳肴的做法。林无意淡笑摇头,恍惚间觉得这头牛筛糠似地抖了一下,莫非是能够听懂人言?
有肉吃的杨珥心情也明朗了起来,拉着林无意商量接下来半个月的食谱。他自是什么都由着她,不过心里有事,犹豫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你还未同我说,怎么从烟古斋跑到藏书阁来了?”
她瞳孔一黯,却并不避讳在他面前吐露实情,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他,最后声音忍不住地哽咽起来。人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没有在乎的人在身旁的时候,比石头还要坚强,可是一遇到放心倾诉的人,就会瞬间卸下心房。
他轻抚着她的头,未置一词,他知道她是一身傲骨的人,无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