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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该高兴的,毕竟弟弟能上私塾,这是多好的事啊,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偏偏想起赌约……
宝如瞥了陆二郎一眼,就见他虽跟林老实说着话,眼睛却得意地望过来,甚至还挑挑眉,只差没把“我赢了”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爷爷放心,明日我就去一趟镇上,亲自把小鸽引荐给先生。”
说了会儿话后,陆二郎就笑眯眯地应下了这个请求。
林老实松了口气,转头看了蹦蹦跳跳的小鸽一眼,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憧憬和希望。
对陆二郎的话,林老实是一点怀疑都没有,青山镇唯一的秀才,说什么话,肯定都是对的,他说小鸽也能中秀才,那就真的能中秀才。
他们老林家,也能出个读书人了。
真好!
在陆家吃了一顿午饭,把小鸽和束脩都留下来之后,林老实就回林家村去了。
他走后,宝如才敢去问小鸽家里的情况。
那天把林大山家收拾了一顿,是很爽,可离开林家村后,宝如却是止不住的担心。这会儿好不容易见到弟弟,可不得问个仔细。
“特别好。”
听到宝如问,小鸽立马笑了,想起自己掉的牙还豁着,连忙又捂住嘴,闷闷道:“咱爷现在对我可好了,一直要送我读书呢。你们走了以后,大嫂又闹了,一直嚷嚷着咱爷偏心,不想还地,也不想从咱们的大屋里搬出来。不过被咱爷一吓,说是要请王家村的族长过来评评理,把她和大伯母都休回去,她就不敢闹了……”
絮絮叨叨的,小鸽说的没什么条理,也算是把事情详细说出来了。
宝如松了口气,放他一个人去玩,一转头,就看到她家相公站在房檐下,冲她神神秘秘的笑。
宝如又想起那个赌约了,总觉得相公要使坏,便想耍赖皮,当做没这回事儿。
陆二郎又好笑又无奈,道:“当初是谁说不耍赖皮的,嗯?现在又反悔,羞不羞。小鸽那么小的孩子,说要给我带花种,今日果然就带了,你个小赖皮,还比不上小孩子吗?”
“相公~”
眼见小鸽在屋后玩儿,这会儿檐下无人,宝如拉着陆二郎的衣袖,一摇一摇的开始撒娇。
“相公~你还是我相公呢,不能欺负我的~赌约什么的,就算了吧~好不好嘛~”
陆二郎摇摇头,瞥了一眼她鼓鼓囊囊的胸脯,脸上正经的不要不要的,死活也不肯答应。
他还想着吃包子呢!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怎么可能同意。
宝如摇了一会儿,见没效果,干脆就扑到他怀里,下巴撑在他胸膛上,仰脸看着陆二郎。
一张白嫩嫩的小脸,委屈巴巴的看着他,泫然欲泣的模样,开始装可怜。
陆二郎心里好笑,捏捏她的小鼻子,笑道:“赌约的事,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你也不用装可怜,你看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过?”
宝如仔细一想,好像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而且……他要真是欺负自己,到时候自己不答应,再耍赖皮就是了,他能有什么办法。
想到这里,就又重新露出了笑容。
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变成了大灰狼眼中的小肥羊。
第14章
第二日一大早,小夫妻吃过早饭,便乘着村里的牛车,带着小鸽往镇上赶。
青山镇并不算繁华,一条铺着青石板的大路贯穿南北,路两边是稀稀拉拉的店铺和小摊,赶上集市的日子,还算是热闹。
唯一的一间私塾,位于镇北的一条巷子里。私塾外栽着一棵桂花树,这会儿开的正好。三人到达私塾门口时,已经到了辰时末,学生们还在上课,隔着一道院墙,宝如能清楚听到里头朗朗的读书声。
这块地方,往常宝如跟着她娘赶集时,倒也曾路过,却从没敢靠近,这会儿听到读书声,宝如只觉得十分新奇,不由弯了弯嘴角,一双月牙眼看向陆二郎。
陆二郎点点她的鼻子,笑着摇摇头,便上前去敲门。
宝如和小鸽留在后面。
小鸽本就腼腆,越是靠近学堂,心里便越是紧张,以至于方才一直沉默着。眼下见姐夫走了,他才悄悄上去握住宝如的手,小声确认:“姐姐,我以后、我真能来这里念书了吗?”
“当然了。”
见弟弟激动又惶恐的样子,宝如有些心酸,蹲下去跟他平视,很认真的点点头。
小鸽眼睛猛然一亮。触到宝如的眼神,又有些羞涩,红着脸道:“那我以后一定好好读书,像姐夫一样厉害。”
姐弟俩说着话,那边,紧闭的大门终于开了。里面出来个妇人,跟齐氏年纪相仿,一见是陆二郎,她脸上有些惊讶,很快就笑开了:“是鹤龄啊。”
“师母。”
陆二郎行礼叫人,两人寒暄一阵,妇人这才看向跟上来的宝如姐弟,迟疑问道:“这两位是?”
“这是内子和妻弟,弟子身子大好,特意带来给您二位见礼的。”
妇人闻言,目光暗含打量,很快又掩饰过去,跟宝如姐弟说了会儿话,便把三人让进北面堂屋里,她则去倒座房叫人。
不一会儿,严先生便过来了。
严先生个头不高,看起来又瘦又干瘪,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他面色端方,让人一见便生敬畏之心。
陆二郎和宝如一起上前,向他行礼。
严先生见到高徒,脸上笑成一朵菊花,关切道:“鹤龄,如今身体如何,可大好了?”
说完,他仔细打量陆二郎的脸色,见他面色红润,也不像从前那般虚弱了,微微放心。
“已经大好了。”
陆二郎认真道:“先生病中探望,送药送钱粮的事,学生都听母亲说了,劳您记挂了。”
“这又当得什么?”
严先生毫不在意的挥挥手,想起喜报的事,笑着道:“开考前我就告诉过你,这秀才功名对你来说,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现在看来,果然是没猜错。之前你大病一场,我还担心你的身体,如今看你脸色,我也能放心了。为师学识有限,只能教你到这,以后去了县学,切记要踏实读书,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切莫因为一个县试案首便沾沾自喜,荒废了学业。”
陆二郎忙应下,之后才说明来意。
严先生收起笑意,严肃地看了小鸽一眼。
被严先生这般看着,小鸽立马紧张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严先生看了一会儿,也没说收不收,只是站起来对小鸽道:“莫怕,你跟我进来。”
说罢,严先生便往旁边的书房走。
小鸽顿时更加紧张了,见陆二郎对他点点头,才想起昨日姐夫的叮嘱,知道这是收徒前的例行查问,好歹是镇定了些,跟在严先生后头进了书房。
不一会儿,严先生便带着小鸽出来了,脸上带着满意。
“这个徒弟我收下了,学堂上下学的时间你也都知道,三日后让他过来便是。”
陆二郎闻言大喜,又说了会儿话,估摸着时间,便带着宝如姐弟离开了。
见三人在视野中消失了,严师母才叹口气,道:“鹤龄眼看着中了秀才,却娶个目不识丁的妇人,实在是……”
闻言,严先生拉下脸,呵斥道:“你这妇人,倒好嫌弃旁人目不识丁,你不也是?”
严师母脸色一变,嗫喏道:“我这不是……这不是替咱们婉儿不值吗?”
严先生冷哼一声,道:“越说越不像话。婉儿与鹤龄面都没见过,有什么好不值的?倒是你,鹤龄好好的时候,你硬要往上凑,也不看看人家还有婚约在身,后来鹤龄病重,林家退婚,我刚提一句,你就跟我大闹,现在也有脸后悔?”
说起这个,严先生便生气。
倒不是生气失了个好女婿,而是他作为读书人,最是看重礼义廉耻。陆鹤龄患病时,妻子不同意嫁女,严先生理解她慈母心肠,却不该事后诋毁旁人,这种行为,让他极为不齿。
索性就站起来,一甩袖出去了。
被训斥一顿的严师母,这会儿见丈夫甩下自己走了,顿时气的摔了茶碗。
两人的争吵,陆二郎等人自然是不知。
一出私塾门,三人便先去了回春堂,得知陆二郎身体已经无碍,甚至连药都可以停了,这才欢欢喜喜地到街上闲逛。
这会儿,宝如姐弟一人拿了一只糖葫芦,正跟在陆二郎身后慢慢吃着。
陆二郎稍一回头,便能看到小妻子含着山楂果,想吃又不舍得吃的样子,别提多可爱了。
他笑了笑,目光极为温柔。
宝如却错解了这目光的内涵,以为他是想吃又不好意思说,便把那串糖葫芦递到陆二郎面前,糯糯道:“相公,要不要尝一口。”
陆二郎下意识便想摇头,这种甜食,他向来不爱的。不过,看到宝如吃完糖葫芦后,更加殷红润泽的嘴唇,他喉结动了一下,再低头去看那红山楂,觉得跟那红唇似乎是一个颜色,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有点想吃了。
便点了点头,凑过去,在她刚刚舔过地方,狠狠咬下了一口。
宝如嘴角一抽抽,看着他咬的地方,脸慢慢的红了。
偷偷看相公一眼……陆二郎脸上正经极了,应该只是自己想多了吧。
正这样想着,就见小鸽也举起自己的糖葫芦,伸到陆二郎面前去,道:“姐夫,我也有,你要不要也尝尝。”
经过近一天的相处,小鸽跟陆二郎已经很亲近了,也不觉得他是秀才就有什么好怕的。
这回轮到陆二郎嘴角抽抽了,看着上面晶亮的口水,他果断的摆手,道:“你是小孩子,还是自己吃吧……”
说完,他又看了宝如一眼。
宝如被他看得脸热,想起刚才那一口,跺跺脚,觉得他就是故意的。
陆二郎假装没看到小妻子的羞恼,牵起她的手,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很快就到了书店。
这会儿街上热闹,书店里却极为清净。陆二郎来惯了这里,很快就替小鸽选好了入学要用的笔墨纸砚。之后就让宝如姐弟俩在外面等着,他自己则径直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