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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皇上。”户部尚书严大人站出来道; “微臣以为,当务之急应该立即拨发赈灾物资,以解灾民们的燃眉之急。臣已命下属通知各州县知府开仓放粮,只是去年刚经历过旱灾,州县的粮食储量实在是有限,若是从别的地方调过去; 也需要时日,只怕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嘉禾帝点头,严大人担心的也正是他所担心的,灾情严重,看着奏章上所言,几乎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然而去年的旱灾朝廷就曾命当地官府放过一次粮,今年春收刚开始,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百姓没有余粮上缴,官府的存粮也不够,再加上洪水使得官道受阻,就算从最近的州县调粮食过去,只怕没个十天半个月也到不了。可受灾的百姓能撑过那么久吗?
“皇上,老臣觉得开仓赈粮固然重要,可最重要的还是要堵住洪水的源头。”赵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他最近为了孙子赵贞的事情忙里忙外,已经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好不容易孙子脱离了危险,他却也没有好过多少,因为太医说,赵贞就算捡回了一条命,可能下半辈子也要在床上度过了。
“太傅有何高见?”嘉禾帝看他。
赵博弯着腰道:“暴雨导致庄稼颗粒无收,此乃天灾,避无可避,然,大坝决堤才是造成灾情最重要的原因。若是堤岸修建地稳固,何以会有洪水泛滥,何以会造成如此惨烈的后果?”
赵博字字铿锵,嘉禾帝这才恍然大悟,他只顾着如何安置灾民,却忽略了洪水泛滥的本质。重新翻阅奏折,一连几本都是强调暴雨导致的洪水,以及灾民们如今的处境,而对于真正引发洪水的原因,却只字未提。
分明是有人故意要转移他的视线!
嘉禾帝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从头到尾,一字不漏,最后在一堆并不重要的奏章里,找到了关于大坝决堤的详细描述,一看上奏之人,正是重灾区的一位县令。
嘉禾帝平日里看的奏章,都会先由分管之人过目一遍,把重要的和不重要的分为两沓。
一怒之下,嘉禾帝猛地将奏章朝工部尚书孙进砸去:“你自己看看!”
“皇上恕罪。”孙进刚才听赵博提决堤之事时就已经开始担忧,被嘉禾帝一吼,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嘉禾帝勃然大怒:“你来给朕解释解释,为何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的奏章里却一个字也没有?”
“回……回皇上……”孙进抬头的时候,先偷偷地瞧了一眼站在前方的楚昱,才惶恐不安道,“近来关于灾情的奏折太多,臣、臣老眼昏花,不曾注意到,还请、请皇上降罪。”
他明显是在撒谎,嘉禾帝不是傻子:“那你来给朕解释一下,国库每年给工部那么多银子去修葺河道,巩固岸堤,为何连一个暴雨都阻挡不住?”
“因为、因为……”孙进一时语塞,狠狠地瞪了赵博一眼。
赵博不为所动,关于孙子轻薄公主一事,孙子醒来后,赵博已经问过了他,而孙子给他的答复是,他并非有意轻薄公主,而是当时他正与公主在御花园里聊天,公主身边的宫女和嬷嬷都离得很远。当他们路过一处假山时,他被人从身后推了一下,没站稳撞到了公主的身上,这才无意冒犯了公主。与公主一同跌落在地的时候,他余光瞥见假山之后,有一个太监匆匆逃跑。
孙子从不说谎,赵博当然是相信孙子的。公主年纪太小受了惊吓,宫女嬷嬷只看到他伏在公主身上以为他意图不轨,皇上不明事因重罚了孙子,这些,赵博都可以忍,却唯独在孙子背后下黑手之人,他不能放过!
那个太监,分明是故意要害他的孙子!
于是赵博派人去查,这一查就查到了豫王。听说赵贞进宫的那日,豫王也进了宫,有人曾看到在公主去御花园之前,豫王和一个太监在假山后面聊了许久。
如果指使太监推赵贞的人是豫王,豫王又是公主的皇兄,照理说应该不会对公主不利,那么他的目的就很显而易见了。可赵博不明白的是,豫王为何突然要对付他的孙子?
但不管怎么样,豫王竟然对他的孙子下手,他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他也决计不会让孙子白白受苦。这孙进是豫王举荐的人,出了事相信豫王也不会好过,有给豫王添堵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父皇,儿臣赞同太傅所言。”楚昱站出来帮着孙进解围,“但是修葺堤坝乃是一项大工程,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父皇也知道我朝水域极广,顾此失彼,难免会有疏漏之处。父皇与其在这个时候降罪孙大人,不如让他将功折罪,儿臣愿同孙大人一起亲赴灾区察看灾情,顺便安抚百姓,帮助他们一起度过难关。”
嘉禾帝虽然生气,但也知道这个时候必须留着孙进,已经出了那么大的灾情,若是这时候他在处置工部大臣,其他官员必会以为他早知此事却不作为,到时候被骂的反而是他,而且他确实需要一个有足够身份地位的人去安抚受灾群众。
既然长子这么说,嘉禾帝沉默片刻,应允道:“那朕就派你和孙进同去,朕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若是处理不好此事……”他故意望了一眼孙进,才转头道,“昱儿,你可千万不要让父皇失望啊。”
“儿臣遵旨。”
“决堤之事也不可松懈,务必尽快修补好。”嘉禾帝沉声交代。
“皇上,还有一事,臣要向皇上启奏。”一直没说话的兵部尚书也突然站了出来。
嘉禾帝道:“说。”
兵部尚书道:“臣来之前接到八百里加急,此前正在为大将军运送的军粮,也遇上了洪水,被困在半道上。这批军粮本该在月底之前送达军营的,但如今官道被洪水淹了,人可以勉强过,但粮食根本无法安全运抵,再拖下去,臣担心军中的将士们会吃不上饭啊。”
越军与晋军已经打了两个月,一开始是被晋军压着打,等到大将军邢厉和江景焱过去之后,形势斗转,现在的越军压着晋军打。但只要晋军不退兵,越军仍然得严阵以待。
充足的军粮是保证士气最重要的东西,嘉禾帝一听此次灾情居然还会影响前线战事,刚刚消了一半的怒气又蹭蹭蹭地往上冒,他坐不住了,站起来一脚踹开跪在地上的孙进,急问:“现在的军粮还可支撑多久?”
兵部尚书道:“最多半月。”
半月,若按往年来看,修复大坝起码也得一个月,还要等洪水都退去,否则浸了水的军粮送过去也是不能吃的。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嘉禾帝大骇。
兵部尚书凝眉不语,原本是可以派人快马加鞭地赶到营中,让将军召集人先去附近的城中购置一些粮食以备急用。可就他目前所知,我方营中应该已经混入了晋军的奸细,此人一日尚未查出,就不能在军中散布任何影响士气的消息,否则一旦被敌军知道我方补给不足,势必会加强攻势。军心一旦不稳,到时候就算有十个邢老将军在,也无济于事。
但这一点,没有十足的证据指明是谁,他还不敢告诉嘉禾帝。
事关军情,父皇显然比刚才更生气,楚昱看在眼里,暗骂孙进的同时,又在心里打起了算盘。一个是赈灾的粮食,一个又是军粮,两个都是粮食,他们可能没有办法,但有一个人,必然有办法。
去年凉州一事,楚昱一直耿耿于怀,既然他想要做好人,那他就帮他一把,他倒要看看,面对如此重大的事情,他能够做到何步。
“父皇,儿臣想到一个人,也许他可以为父皇解决此事。”
“快说!是谁?”嘉禾帝连声问。
楚昱勾了勾唇:“秦穆。”
不等嘉禾帝说话,楚昱又道:“秦家粮铺遍布天下,不只是京城,在各地秦家也有许多分铺。要说粮食的储量,天下又有谁能比得上秦穆呢?所以儿臣觉得,这件事情不如请秦穆帮忙,若是他肯为军中将士调一批粮食过去,那么现在滞留在灾区的这些军粮,便可直接发放给百姓,这样一来,不仅军中将士不会饿着,就连灾情也能缓解。”
嘉禾帝细细一想,也觉得他所言有道理,只是……
“朕听闻秦穆是个商人,他会愿意将自己的粮食送去军营?”如若要找他购买,又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嘉禾帝不是不肯出钱,只是要赈灾一定会花费很大一笔银子,他担心国库一时半会儿周转不下来。而且人人都说商人阴险狡诈,若是将事实告诉秦穆,难保他不会趁机讹上一笔。
楚昱主动请旨:“请父皇再给儿臣一日,儿臣明日去一趟秦家。”
作者有话要说: 秀鸾:你你你……你们!谁说我可怕的,站出来……╭(╯^╰)╮人家明明那么活泼可爱善良温柔……
二更0点之前~这费脑子的一章,宝宝要去休息会儿……
PS:搞事的是豫王,不是我……我也冤枉……
第40章
楚昱要去秦府; 楚骞当晚就收到了消息; 第二日一早; 楚昱还在府里享受着豫王妃的伺候,楚骞已经先一步见到秦昭; 将事情大致地告诉了他。
“你父皇真的是这样说的?”听了楚骞的话; 秦昭大吃一惊; 他们秦家素来与官府没有任何往来; 为何发生这样的事,宫里的那位先想到的是他们秦家?
楚骞强调:“不是我父皇的主意; 是我皇兄,就是那日要为难你表哥的皇兄; 是他向父皇提议的。”
秦昭皱眉; 这件事情关乎秦家,他无法做主,遂带着楚骞一起去找了秦穆。
秦依依、秦桑和楚离都在; 乍一听说此事,众人皆惊; 唯独楚离的面上没什么变化。他这个皇兄; 从小就是这样,不管是谁欠了他的,他一定会想办法讨回来。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本以为那日的事情楚昱会去找楚家的麻烦,因此他早就让人盯着楚家,只要有风吹草动就会有人告诉他; 没想到最后受牵连的居然是秦家。
“对不起,姑父、姑母,都是我的错,豫王怕是要找我的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