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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泓逸看着她气鼓鼓的脸,心中似有一根弦被轻触了一下,那感觉微妙极了:“本王不欺别人,只欺你。”
这下轮到许卿卿语塞了,她:“林泓逸,你……”
“我什么?今夜良辰美景,何必将时间浪费在无畏的口舌之争?”林泓逸故意说道。
她越是结舌,他就越觉有趣。
想不到这牙尖嘴利的女子,还有如此吃瘪的时候?
“你简直不是正人君子!”许卿卿憋了好一会儿,才憋出这么一句。
不料林泓逸点了点头,非但不怒,反而上前了一步:“说得没错,本王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许卿卿忿忿瞪着他:“你别过来,否则……否则我就……”
他竟有些被她逗乐:“若本王过来,你要如何?”
许卿卿一急之下,从怀中掏出一包粉末,劈头盖脸就洒了过去。
林泓逸措不及防,立刻被粉末所呛,可到底身经百战,很快就屏住了呼吸。
这女人竟敢暗算他?
他眸光一凛,伸手要拎住她,她却已经没了人影。
许卿卿溜得很快。
那包粉末是她从洪老将军手中讨来的,对付寻常人绰绰有余,可林泓逸并非寻常人等,他武功高清,区区一包粉末恐怕不足以将他迷晕……
果不其然,她前脚刚夺门而逃,林泓逸后脚就快步而出。
院落中安安静静,丫鬟、小厮们早已不见人影,只有灯笼在夜风中晃动,灯光所不及之处,皆伸手不见五指。
林泓逸莫名恼火。
这女人竟敢用药粉迷他?
简直胆大包天!
许卿卿的脚步极快又轻灵,察觉院中的下人们不知所踪时,她忽然明白过来——一定是梓露那个丫头的好主意!
说不后悔是假,一直以来她从未将那座冰山视为自己的丈夫,原以为那座冰山也不会将她视为发妻,却不料今日他不知抽了什么风,居然变得那般不正经……
许卿卿有些牙痒又有些担忧,怕自己被这冰山吃干抹净。
她顺着回廊来到偏房,本想在这里躲一躲,哪晓得门上却挂了一把大锁。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侧身躲进一旁的角落里,见那黑影一闪而过,不觉吃了一惊——那人瘦瘦小小,并非林泓逸,且穿着一身古怪的黑衣,显然也不是府里的下人。
三更半夜,如此鬼祟地出现在别苑,难不成是……
狐疑之际,见那黑影手中似握着一物,在月色下闪烁着寒光。
那赫然是一把匕首!
许卿卿吃了一惊——林泓逸极少留宿别苑,这人十有八九是冲着她这个前朝公主来的。
她捏紧了袖里的银针,懊恼方才不该洒了那药粉。
此时别苑空空无人,恐怕连守在门口的侍卫,都已被梓露那小丫头自作主张遣退……
也就是说,这里只剩下她与林泓逸两人。
许卿卿头一次这么想见到林泓逸轮廓分明的脸,她宁愿被他欺负,也不愿无端端死在刺客手里。
很快,原本已远去的脚步声又渐渐近了,近得令她遍体生寒。
夜风一吹,她这才发觉自己背后已不知何时渗出了冷汗,湿凉透骨,那感觉极不好受。
就在脚步声来到跟前的一瞬,许卿卿猛地将手中的银针扎了过去。
手腕却被一股大力握住,随即,是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别怕,是我!”
不是刺客,而是林泓逸。
她慌乱的目光撞进他眼里,看得他心中一颤,仅剩不多的怒气霎时烟消云散。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许卿卿小声问。
不得不说,有这座冰山在,她心里一下就安稳了许多。
“别苑只有两间睡房,除了这里,你还能去哪?”林泓逸道。
角落里没有灯光,阴暗极了,她的眸子却很亮,仿佛落入了几缕月光,看得他怔了一瞬。
许卿卿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小声提醒:“方才有刺客经过……”
林泓逸回过神来,微微颔首:“银针可带在了身上?”
许卿卿拿出所有银针,一共五枚,纤细如丝,几乎一折就断,也不知能否敌过那刺客手中的匕首……
林泓逸只取了其中两枚,将余下的放回她掌心:“这些你留下防身。”
“要不要叫侍卫?”许卿卿问。
林泓逸摇头:“门口并无侍卫,最近的侍卫应当在西厢,待他们闻声赶到,那刺客只怕早已觉察了你在何处。”
许卿卿不觉凝眉:“那……”
“我将刺客引出,你趁机往西厢去。”林泓逸道。
言罢,不待许卿卿开口,便又补充了一句:“以本王的身手,对付区区一个刺客绰绰有余,你不必担心。”
话刚说完,就有一道疾风贴面而来。
许卿卿一惊,定睛一看,见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几乎擦着她的耳畔而过,深深扎进了身后的墙中。
“待在这里!”林泓逸冷声叮嘱。
说完,快步而出。
他的脚步极沉,似能在浓如墨汁的夜色中漾起波纹,一身玄色长袍在月色下如此耀眼。
不一会儿,回廊那头就出现了一道黑影。
那人身形极快,许卿卿甚至根本看得不甚真切,只觉眼前一花,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已然交手。
她定下心神,快步朝西厢的方向跑去,边跑边喊:“来人,抓刺客!”
刚跑出别苑,却又见一个黑影。
那人比方才的刺客高大几分,手中亦握着一把匕首,一身黑衣,以布遮面,那浓烈的杀意几乎要溢出眼眶:“前朝妖女,给我受死!”
许卿卿眼睁睁看着那匕首迎面而来,狠下心一咬舌尖,逼迫自己清醒,勉强侧身一躲,竟是躲了过去。
眼看那刺客再次欺身上前,她手握银针,朝他胸口狠狠扎了下去,接而抬膝而上,攻其弱处,力道虽小,但动作一气呵成,颇叫人措不及防。
刺客吃痛,踉跄退了一步,显然没想到这个看似纤瘦的女子居然也会武功。
与此同时,西厢附近的侍卫快步赶来,见许卿卿与黑衣人打成一团,皆吃了一惊。
“快,抓刺客!”
“保护王妃!”
十来名侍卫疾步如风,眨眼间,数把长刀挥向那刺客的头颅。
“抓活的。”许卿卿急忙喊道。
侍卫们自不会这般轻易就将人杀了,很快,几把明晃晃的刀就架在了那刺客的脖子上。
“说,你是何人派来的?”许卿卿厉声问。
那刺客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前朝妖女,祸国殃民,残害忠良,不得好死!”
“大胆!”侍卫一脚将其踢翻在地。
刺客抬起头,一双阴冷的眼睛死死盯着许卿卿,那眸光诡异至极。
许卿卿心觉不对,正要开口,忽见那人脸颊一动,似在咀嚼。
“他在口中藏了毒!”她忙道。
侍卫立刻掐住刺客的下颌,却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一线鲜血顺着他的喉咙流了下来,侍卫揭开他面上的黑布时,那双眼睛早已眸光涣散。
“是府里新来的小厮!”侍卫中有人认出了这人。
“别苑中还有这刺客的同伙。”许卿卿道。
此时此刻,她竟不由自主担心起了那座冰山的安危。
待到侍卫赶到时,那同伙已变成了一具尸体,僵硬地倒在林泓逸脚下。
“属下来迟,殿下恕罪!”为首的侍卫急忙跪地道。
“将尸首抬下去,仔细搜查。”林泓逸冷然下令。
“是!”
尸首很快就被抬走,许卿卿惊疑未定,只觉得浑身有些发软。
联想起先前洪老将军说过的话,愈发觉得自己先前去隐灵寺的举动实在草率。
连泓亲王府都能混进这等心怀不轨的人,何况那偏僻的寺庙?
“叫管家来。”林泓逸接而吩咐。
语气已恢复了一贯的冰冷,俨然一座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
管家过来时,见满地都是黑血,神色慌乱无比,说起话来舌头直打结:“殿……殿下,这……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新来的小厮,是你招进府里的?”林泓逸问。
“是……是老奴招进来的……”管家点着头,结结巴巴地答。
“将那二人的名册交给牧钊,明日一早,给本王滚去慎刑司!”林泓逸道。
管家还从未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两腿一软,立刻跪在了地上:“殿下,殿下开恩啊……老奴一把老骨头,去慎刑司定是直着进、横着出,还望殿下看在老奴在府里伺候了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老奴一命……”
“殿下,管家在府里待了十年有余,断然不会与此事有关。”牧钊也上前劝道。
林泓逸自然知道管家和此事毫无关系,他怒的是这人办事如此大意,竟将刺客放进了府里,险些害了许卿卿的性命。
“拉下去,明日押入慎刑司!”他的语气不容回绝。
管家见苦求无果,连忙又将目光转向许卿卿:“娘娘,您仁慈心善,求求您救老奴一命……”
“殿下,还是将人留在府里审问的好。”许卿卿提议。
林泓逸没想到她竟会替这人求情:“你可知你今夜差点因他的疏忽丧命?”
“我当然知道,”许卿卿点了点头,“他虽有错,但错不至死,若贸然押入慎刑司,只会叫人觉得你心狠无情。”
“是啊殿下,老奴死不足惜,可老奴不愿辱了殿下的名声……”管家连忙开口。
说着,触及林泓逸森冷如刃的视线,不由自主浑身一颤,立刻闭紧了嘴不敢再多言一字。
“带下去,仔细审问。”林泓逸下令。
管家如蒙大赦,连连磕头。
侍卫们将其押下,不多时,别苑中的下人们就闻讯而来。
梓露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吓得面无人色,见许卿卿安然无恙,这略略才放下了心:“奴婢……奴婢自作主张,险些令娘娘被刺客所害,奴婢有罪,请娘娘责罚。”
“罚你值夜五日,好生反省。”许卿卿道。
梓露伏地,几近涕零:“谢娘娘,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