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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穆伸着的手僵了下,默默收回; 一个眼神示意一侧士兵,人立马会意去找轿子。
陈青一旁站着,浑身血液像是被抽干; 怔怔的看着那只手向着沈落伸出,又受伤般的收回,他一眼都没看她一下。
她盯着前头走着的纤弱身影,朱唇差点咬破。
不久,轿子到了,沈落爬上轿子,乖乖回去。不远处,霍萧站了会,才转身回了自己马车,马车一路回宫。
聂府门口,聂穆刚下马,就见人自己蹦下马车,浑身上下透着股不知道从哪来的活力,手里还攥着吃剩的地瓜皮。
好像很喜欢?
聂穆眼角瞥了眼他娘屋里的下人,冷着张脸敲打他们:“明天,我派几个人给你,你不愿做的事,我看谁还再敢逼你!”
重重话音带着冷意落下,门口下人吓的立马跪下。
沈落:“……”
他派人给她,其她人怎么使幺蛾子,她们不使,她怎么让这一位发现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不发现,他怎么愧疚?
沈落淡淡理了理衣袍:“免了,免得外头传言,说我这做儿媳的,派头比婆婆还大。”
一众找人找了一天的下人:“……”
把整个聂府搅的天翻地覆的人是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的?
聂穆眸色又暗淡了下,心头好像被针扎了下,抬眸见人无所谓的就要离开,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捏了捏,青筋微露,两日下来,他怎么会不懂,她故意惹人生气的,故意搅的天翻地覆,心中那番不甘直接爆发:“如果你听话点,她不会找你麻烦!”
夜晚寂静,四周灯火闪了下,聂穆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他到底在说什么?
“沈……”
沈落眸色微沉,冷冷转身:“听话?”
“我凭什么听话?”
夜风微凉,叮当作响的衩环随人转身轻晃,纱衣群裳,细软装饰装点着人,本该衬得人万分柔软,而不是现在这样,眸色冷着,如寒冬腊月。
“我曾经听话的下场是什么?聂大人?”
聂穆嘴巴张了张,垂下眸:“这回……不一样了……我……”
沈落嘲讽的看了眼。
聂穆怔在原地,深吸了口气,紧握的两只手最后无力松开,他以为人回来了,一切都会好,可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变了。
“我今晚不回来了。”暗哑的声音响起,人转身就走,步履匆匆,踏出聂府大门,好像在不走,就有什么东西会先他一步离开。
聂老夫人正躺在床上哼哼唧唧,沈落要是之前死在外面那就算了,可现在,人是因为她才跑出去的,沈落还担着郡主名头,要是出什么事,宫里怪罪下来要怎么办?
“老夫人。”门外下人回来。
“人回来了?”聂老夫人晃晃悠悠的起身。
“是,不过,在门口跟大人吵了一架,现在大人好像去兵部睡了。”
“什么!她……她……家门不幸啊。”聂老夫人捂着胸口又颤悠悠躺回去。
“老夫人?”
“给我扔进祠堂,反省去!”人吼着,她想不通,沈落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以前那样不好吗?
“是!”
沈落还没走回院子,凶神恶煞的几个下人拦住了她。
沈落:“……”
行吧,去就去,反正她折腾累了,等聂穆回来,发现她最终还是跪了祠堂,够他自责的了。
一刻钟后,沈落四处打量了下,聂家祠堂不是没来过,那聂老夫人以前名目就多,中过几次招,也来过几次,以前真的老老实实跪过。
“咔嚓”两声,门外传来落锁的声音,估计怕她又跑了。
沈落扭头,小嘴微张:“锁啥?我又不跑了,大晚上的跑出去多冷。”
陈青抬起头,看了人一眼,嘴角微勾,总算心头舒服了点,在聂府,只要不得聂老夫人欢心,她还能翻出天来?
虽然,她也得陪着人在这待一晚,但她不用跪着,却能看着她跪。
沈落四处瞅了瞅,眼角瞥到祠堂后头有个包裹小角露出来,她走过去,拖出来,再打开,被褥,垫子,连着枕头都有。
贴心的暗卫。
陈青小嘴微张,哪……哪来的?
沈落兴奋了下,立马弯腰铺好,自食其力,再脱了鞋,钻进去,鼻尖微动,忽然抬起头,一脸困惑的打量这床被褥,手下摸着,比之前更软更滑了?
还有淡淡熏香,好像也不是之前的味道,虽然外形跟她屋里的很像,可,好像不是?
脑中划过什么,沈落呆了下,他让人把被褥都换了?
沈落赶忙扑在被褥里,打了个滚,脸蛋再蹭了蹭。
陈青见鬼般的站着:“你……你……”
沈落钻出头来,一双眼亮晶晶的:“别吵,我先睡了。”
陈青抬头看了下四周,这……是祠堂吧?
“这是祠堂!你要睡觉?”
沈落扯上被褥,盖住耳朵,她不睡觉,还奢望她像以前一样乖乖跪一晚?
“你是来罚跪的!”陈青扭头就要去叫人,可门已经锁了。
陈青愣愣的站着,夜晚的祠堂带着股阴森,森森凉意从脚底冒出,她打了个哆嗦,视线挪向地上的人,人已经安睡,一口银牙差点咬碎,聂老夫人要罚她,结果每次都没罚到,相反她这个本该只是受牵连的更像是受罚。
她从来没想过这一个会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曾经的沈落,懦弱又听话还善解人意,话甚至不用说出三分,哪怕只有一分,她也能立马明白,然后让出一切。
所以,到底哪出错了?
陈青困惑了,怔怔的望着人,唯一的区别好像是沈落变了?或者,不止沈落,还有聂穆的态度。
他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沈落的行为。
沈落安稳下来,四周安静的只余外头风吹树叶的声音,陈青靠着门,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后,心绪总算沉稳了点,她闭眸沉思,记忆一路翻回去,看自己到底哪步走错了,按着最先想法,聂穆应该是一颗心在她这的才对?
初恋沈茵嫉妒与世无争的沈落,弄得聂穆不厌其烦,最后发现她这天真烂漫的丫鬟,每每在她这,他才能身心放松,后沈茵害死了沈落,他对沈茵失望,能连着对沈落的愧疚加倍对她好。
可……陈青睁眼,看着那裹成一条虫的背影,一切都不对。
忽然的,脑中划过聂穆刚刚满心满眼都是沈落的模样,她打了个颤。
聂穆……该不会早就喜欢沈落了吧?否则,不可能短时间态度变得那么多?
可如果这样,他当初为何接沈茵回来?
脑中浮现曾经两人相处模样,以前从来没注意过的细节,此刻分外清晰,两个人,一个规规矩矩,一个淡漠点头。
聂穆从来都是院门路过,偶尔进来坐坐,也不会超过一刻钟。
可沈落除了去老夫人那外,其余时间一般窝自己院子里打发时间,所以,聂穆是怎么次次都路过沈落院子的?大门或书房的方向从来跟沈落这是相反的。
陈青心头凉了下,聂穆每次对沈茵温柔体贴的时候,沈落都在场。
每次跟她云雨过后,他都下意识的看向沈落,曾经她以为他是对沈落愧疚,但……如果不是呢?
聂穆他可能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在乎人的目光,沈茵是,她也是,如果人只是想让向来什么都不在乎的沈落来点反应呢?
陈青心头凉着,咬了咬唇,这才意识到沈落“死”后,聂穆好像甚少碰自己,反而常常望着沈落的院子发呆,直到她搬进来后。
陈青靠着门,渐渐滑落在地,唇角直接咬破,血腥味口中蔓延,如果真是这样,聂穆还没对她产生更多的感情的时候,沈落就死了,非但没让聂穆对她有更多怜惜,而直接让沈落在人心头又深了几分。
那沈落之前就“死”太早了,现在恐怕又因沈落入宫,他直接意识到自己喜欢沈落的。
陈青双手抱膝,头埋的死死的,沈落不能留了。
第二日一早,聂老夫人一张冷脸过来,肃穆的挥了挥手,让人开门。
跪了一夜,正常女子都受不了大晚上的在冷冰冰的祠堂待着,她总该安生了。
聂老夫人心头那口气总算舒畅了,等她乖顺在她身边低头,她还是可以原谅下她这两日的无礼,以后继续伺候她就好。
大门打开,清晨那点阳光洒入,聂老夫人端着架子,眼眸微睁,给人给认错的机会:“沈……”
满屋静了。
肃穆祠堂下,一条裹着被褥的大只毛毛虫躺着,还翻了下身,露着黑乎乎的后脑勺。
下人:“!!!”
“你……你在做什么!”
一惊恐声响起,沈落揉着眼坐起来,看到满屋的人,傻眼了。
“你们一大早来伺候我起床?”
“谁……谁来伺候你……”一嬷嬷吓的说话都利索,最后,聂老夫人老手一挥,气的发颤:“给我家法伺候!”
几个老妈子立马上前。
沈落打了个哈欠:“你们最好想清楚,我好歹是郡主,把我打伤了,我可以去宗府告你们的。”
几个老妈子瞬间不敢动手了,纷纷回头看向气急攻心的聂老夫人,就见人,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人,抖个不停,“砰”的一声,倒了。
老妈子们松了口气,这下不用绑了,连忙回身去尽忠,背起老夫人就往回走。
沈落收了下被褥,亲自动手,抱着就要回自己院子,一众下人惊恐的给人让路,身后陈青双眸冷冷的,就这么望着人大早上的搅的其她人不得安生,自己却高高兴兴回院子,唇畔再次被咬破。
午后,沈落瞅着眼前小丫鬟端来的糕点,再抬头细细端详这丫鬟的脸。
沈落:“……”
为毛跟前世要了她命的丫鬟一模一样?
她盯着那盘糕点,下毒的可能不是这丫鬟,可不代表她送的东西没问题,更何况她这院子现在就剩陈青了,突然来一个,简直……
当她傻。
“你哪来的?”
“夫人?奴婢原来是您院子的啊,您离开后,被调到老夫人那去了。”
沈落依旧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