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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减半,在他身子痊愈之前,只能吃一些清淡温和的粥汤一类好生滋补着。
第117章 别看了,不好看的
却是因为这阵子疟疾猖獗,锦绣阁里也是一片忙碌。赵清颜甚至亲自陪在小王爷身边揽下监书的活儿,以免小王爷又趁乱捅出什么篓子。
日子一天天往后推移,疟疾的风波渐渐开始平息了一些。
闲下来了,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等那杏桃不经意间提起小王爷又嚷嚷着想去马场的时候,赵清颜恍然意识到,十七已半月有余没来她府上了。
“平阳,师父什么时候才能再来看旭儿啊。”
正是盛夏,旭儿躺在床上,只有圆乎乎的肚皮上搭了锦被薄薄的一角。他有点犯困了,耷拉着眼皮,嘴里却还不忘记嘟囔着这几日每天都要念上一遍的话来。
赵清颜随手顺了顺旭儿额前的碎发,低声道:“这便是因为旭儿你这几日太过顽皮,若你以后懂事一些,你师父自然会来看你。”
旭儿听到这个,不禁心虚地缩了缩大脑袋。皱眉暗想自个儿最近似乎真的是皮了一些,以后可得再多听点平阳的话,免得师父日后真的再也不来见他了。
赵清颜又在旭儿榻边坐了一会儿。等他睡熟之后才踏出屋外,唤来旭儿的奶娘在房内守着。
这个时候天色已晚,曲折的长廊外仅剩下点点红笼的微光零星漾动。
赵清颜走在回厢房的路上,细长的黛眉浅浅地颦着。
方才的那番话不过是为了哄骗旭儿,她表面上若无其事,实际上心下对于十七的忽然消失其实也是有些不解的。
起初不觉有什么,这偌大的府中忽然少了一个人,莫说是旭儿,就连她自己也落得有些不太习惯。
赵清颜隐隐觉得,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似乎与五年前那个对她言听计从的小奴不无不同,却又有一些说不出是什么的东西变得有些不大一样了。
就在赵清颜正准备推门而入的时候,背后一道熟悉的男性嗓音忽然出声唤住了她。
赵清颜有些惊讶,下意识转身望去,然后便怔住了。
是那十七正靠在墙角,脸颊嘴角都有伤。
十七的喘息声显得有些虚弱,他拿右手捂住左臂,那里赫然裂开一道口子,已经干涸了的血硬生生把墨色的外衫给染成了深红色。
神色变化只在一瞬,下一刻,她的脸上找不出多余的表情。
夜空中,月朗星稀。远处飘来一层云雾,飘飘浮浮之中隐去了那抹皎白。
赵清颜立在石阶上,垂眸沉默地望着他。她有一半的身子都被笼罩在阴影里,十七有些看不清她。
“平阳,我……”
等不到赵清颜说话,十七开始有些急了。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本就发白的脸转瞬间似乎又白上了几分。
十七胸口有点闷。赵清颜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沉默着背过身去,伸手推开了雕花木门。
“跟着进来吧。”
她并未看向他,只是嗓音淡淡地留下这句话。
十七听了没有犹豫,忙抬步跟上。
厢房内。
赵清颜进来后便在房里四处不知翻找着些什么。十七顾不上自己身上还带着伤,一动不动地坐于椅上,一直紧张地看着赵清颜。
过了好一会儿,赵清颜终于翻出了一小瓶金创药,和一卷纱布。
往回走的时候,她抬眸瞧见十七像个做错事的大孩子一般,浑身紧紧绷着,端正地坐在原位等她。
赵清颜视线在他身上绕了一圈,皱了皱眉。
“不疼?”
手臂上破了这么大的一道口子,他竟和没事儿人一样。现下连捂的功夫都省了,直接撂在那里不去理会。
十七摇头,依旧没吭声,只是固执地望着她。
赵清颜开始帮十七清理伤口。
她生来就是被人伺候大的,自然不会有替别人上药的经验。
给十七抹药的时候,赵清颜的动作并不熟练,更称不上什么轻柔。便也只是将药粉草草地洒在他伤口上罢了。
手臂上的伤看上去已经搁置了有一段时间了,破碎的衣料全陷进肉里,风干之后和血痂黏成一块。褪去十七上衣的时候,赵清颜没有任何犹豫,更没有顾虑撕扯伤口时十七忍不忍得住。
但事实上,十七根本就无暇顾及那点疼痛感。
十七留意到赵清颜掀开他衣襟的时候,握住纱布的手顿了顿。他立马意识到她一定是瞧见了自己身上凹凸不平的那些丑陋伤痕。
“别看了,不好看的。”
十七说的并没有错,那些遍布背脊前胸的一条条疤痕狰狞扭曲地缠绕在一起。他结实精壮的上半身几乎见不着一片完好的皮肤,甚至比五年前更为残破。
确实,算不上好看。
但不知怎的,听见十七压低嗓音,似乎像是安抚一般地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赵清颜却觉得胸口莫名有些发酸,不由自主地想要疼惜眼前这个男人。
赵清颜撕开一截纱布,为十七清理左臂伤口时,手法和力道明显都比方才细致了许多。
第118章 你若是不高兴,你打我便是
缠上最后一圈的时候,赵清颜低头凝视住十七,问他:“你这几日去做什么了?”
十七没有答话,指节被他捏得有些发白。
赵清颜放下剩下的那一小截干净纱布,沉默了一会儿,状似不在意地弯了弯嘴角。
“不能说?”
十七抿紧了薄唇,轻声嗯了一下。
赵清颜抬眸,看向烛台内摇曳不定的烛火。火光明灭,泛起淡淡一层光晕,在沉寂的厢房内忽明忽暗。
十七以为他如果不说的话,她会一直问下去,至少会跟他生气。但十七想错了,赵清颜什么都没做,只是在这短暂的沉默里,平静地看着他,看得他心里开始有些发慌。
最后,是赵清颜轻声笑了出来,打破了这片沉静。
“紧张什么,本宫又不会打你。”
“你打我便是……”
“恩?”
十七略微提高了嗓音,闷声又道了遍。
“你若是不高兴,你打我便是。”
十七的这句话换来了另一阵短促的沉默。赵清颜的眸色转深,望向他的神色里复杂难懂。
须臾,她动了动唇片。
“打你,本宫便枉费了刚刚的气力替你包扎。”
赵清颜静了一会儿,扭头再度看向那盏烛台,忽然嗓音凉淡地说:“时辰已经不早了,你身上还有伤,赶快回去歇息吧。”
这……是在赶他走吗?
十七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或是做错了什么。但他清楚地感觉到赵清颜的声音一下子变冷了,甚至连看也不愿意再看他一眼。
若是放在平日,十七也许会因为不愿惹她更加不快,便依她的言离开了。但今夜他不想,他想多看看她。
十七暗自挣扎了一会儿,说:
“让我留下来好么。”
“什么?”
他的声音太轻,赵清颜没有听清楚。
十七的嗓音有点哑,带了一丝乞求。“便只有今日,你让我留下来好么。”
十七这会儿看上去很不对劲。赵清颜气恼他一身伤地出现在她面前,又什么也不愿意同她透露。却在瞧见他这副脆弱疲惫的模样之后,怎么都气不起来了。
这人,也真的是能耐了。
赵清颜望着他,在心下默默叹了口气。
这是十七不作为锦绣阁下人,第二次留下来过夜。
赵清颜却没有同上次那样分给他一间偏房住。她想也能想到,若是分给他了,他也决然不会乖乖睡在厢房里面。
从前,十七愿意站在她房门口守着,便也随了他的性子。但他现如今受了伤,任他体魄再为强健,夜里顶着风吹一宿都是熬不住的。
赵清颜递给他一个棉枕,吩咐他睡在她床尾榻上时,十七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只此一次。”
赵清颜先一步合衣在榻上躺下。撂下这句话后,她盖上锦被便敛眸不去理会他了。
十七这个时候才突地反应过来,急忙起身。只是动作太急,一下子牵动了伤口,他“呲”了一声,没敢作出太大动静。咬着牙便往她的踏脚处走。
对于他这样高壮的身形而言,床尾榻显然还是太窄小了一点。十七躺在上面,双腿需要微微曲起,维持这样一个姿势其实并不算舒服,但他动荡了一整天的心却在此刻稍稍镇定了下来。
一臂之遥,赵清颜就躺在他的身侧。他无需竖耳聆听,便可以听见她低微轻缓的呼吸声。鼻息间萦绕着的都是她的味道,他神经放松,却也心跳如鼓。
夜晚使人心神松缓,也更容易让人产生冲动。
“睡了么?”
他知道她没睡,却还是屏着呼吸,轻声问她。
赵清颜没有睁眼,嗯了一声算作是回应。
“我有事,可否问问你。”
那边,又是淡而轻的一个回应。
十七实在有些按耐不住了,他犹豫了一夜,在他离她这么近的时候,有些艰难地开口问她。
“若是、若是我曾经做了一些错事,你会原谅我么。”
十七说完这句话,呼吸一下子又变得沉重起来。平躺着,盯住乌压压的房梁,内心更沉。
她真的又没有回应了。
十七开始后悔了,他明明可以不同她说这些的,明明问了也没用,但是他还是想问。结果,真的就被他全部搞砸了。
“那要看是什么事了。”
意料之外地,赵清颜在他沮丧至极的时候,出了声。
话刚落下,床榻上之人好像陷入了思考。没多久,淡淡的嗓音再度飘来,她补充道:“若是有意悔改,再大的过失也都有宽恕的可能。”
屋内漆黑一片,仅有微弱的烛光似有若无地亮着。十七的胸口却在这一时刻却像是再度燃起了一团火苗,他的双眼蓦然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