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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的字迹已经被老嬷嬷掌心渗出的冷汗浸湿,墨色晕染开来,有些模糊不清,但细细看去,还是大致看懂了意思。
是关于随行侍卫的事儿,这两个侍卫是梁谨夜钦定的,褚卫的人没有办法改变人选,将侍卫换成风浅墨的人,所以让慕千雁出宫后一路小心,一些异样的行为千万不能让梁谨夜派的侍卫看出来。
如此……
暗暗运起内力,汇于掌心,纤纤玉指一松,手中的纸条便粉碎成灰,从指缝间如流沙般流泻而下,尚未落到地上,一阵风吹起,那些粉末便飘然在空中,再无踪迹。
“来人!”
从寝宫内传来一声平淡的声音,却清晰的传到了外边宫女的耳中,一名宫女走了进来。
“奴婢参见娘娘,娘娘有何吩咐?”
随手免了礼,慕千雁懒懒的靠在软榻上,微阖的美丽眼眸中几缕思虑,“本宫记得本宫这执画阁里有几个粗实宫女?”
“回禀娘娘,总共五人。”那宫女恭敬的回答道,虽然心中疑虑,但也不做多想。
不过就算她想多想眼前的裘妃娘娘为何打听粗实宫女的事儿,也是不敢想更不能想的。
在这个深宫里,你想的越多,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
只有做好自己本分的事儿,才是明哲保身。
“把她们都带上来吧。”慕千雁说完,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窗外微光辉映下,白皙的几乎透明的修长手指,优雅而美丽。
“是。”
宫女颔首退下,不出片刻,便带着几个衣着普通的宫女上来了,那些宫女腰上都是普通的名字牌,属于地位略低的粗使宫女。
进了寝宫,来到软榻边上,她们齐齐行了礼,便谨慎恭敬的站在了那个领头宫女身后一米处,等候上方女子的差遣。
“裘妃娘娘,这里就是执画阁的粗使宫女。”
那个宫女上前屈膝说道。
目光散漫的扫过那几个粗使宫女,女子姣好的容颜上,一双美丽神秘的眸子平静无波,半晌,她伸出纤纤玉指,指着最当中的那个看起来颇为年轻,长相干净的宫女,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这是巧竹,是今年选秀的时候刚进的宫。”
听言,慕千雁从软榻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巧竹身前,她姿态优雅,衣带当风。那殷红的唇畔,好贵而美丽。
然后她说道:“选秀?呵,这倒是奇了怪了,选秀进来的宫女怎么会被派作粗使的呢,莫不是犯了什么错?”
这话一说,刚才那个宫女低下了头,连巧竹的脸上也有些紧张起来。
将眼前两人的神情收入眼底,她微微一笑,止了话头。
慕千雁自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不过既然已经达到了她想要效果,那便见好就收吧。
“其他人都下去吧,巧竹留下。”
清雅高贵的声音在上方响起,那裘妃娘娘不知怎的,竟又坐到了软榻上,却没发出一丁点儿的脚步声。
那些被喝令停下手中的活突然被叫过来的粗使宫女们实在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略微担心的看了被留下的巧竹一眼,行礼随着那个宫女退了下去。
巧竹是她们粗使宫女中年纪最小的,没进宫前生活也安稳,这些粗活还是一点一点学起来的,她们对这姑娘也颇为欢喜。
都说这裘妃娘娘吧,喜怒无常,她们是执画阁里的宫人,就算是粗使的,对裘妃娘娘的喜怒无常,性情乖张多少也是感受到了一点,这平白无故的娘娘突然就把巧竹留在了这里,她们心里还实在是放心不下。
没一会儿,那些宫女就退下了,寝宫内只剩下了慕千雁和巧竹二人,一瞬间的寂静,让巧竹心里有心紧张起来。
她似乎有点知道裘妃娘娘为什么单独让她留下来,应该是因为她的声音与裘妃娘娘比较像的缘故,上回娘娘外出,她就冒险犯了欺君之罪,冒充了一次裘妃。
不过事后灵儿姐姐听着裘妃娘娘的吩咐赏了她一笔不少的银两,倒是两清,当做没什么牵扯了。
想到这里,她有些傲懊恼怎么会自己有这样的声音,竟然和裘妃娘娘相似,以后应该会有很多麻烦吧……
慕千雁慵懒的倚在软榻上,一只手有意无意的摆弄着软榻边上青花瓷瓶里插着的新采的牡丹花。
牡丹里,她独爱看那艳艳炽热的红色,红的像血一样,鲜艳欲滴。
莹白玉手轻轻抚过柔软的花瓣,那纤美柔软的花瓣上几颗小小的晶莹剔透的露珠挂在上面,然后话落在她的掌心,说着纤细娇嫩的凝脂玉肤滑落,真真是一副唯美的花卷。
可软榻上的女子似乎已经沉浸其中,竟然没有一丝一毫开口说话的意思,这么长久的沉寂,让巧竹心里开始打鼓了。
正当她考虑要不要叫眼前女子一声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声轻柔缓慢的声音,那声线柔美动听,却十分平静,听在巧竹耳里,好像成竹在胸,一切尽在股掌。
“巧竹今年年方15吧。”女子双眸清波流盼,略微含笑,可听在巧竹耳中,却感觉不出一丝一毫的笑意。
“是。”
“是梁氏皇朝北连城人?”
“是。”
“家住北连城瓦西街?”
“是…”
“家住瓦西街201号?”
“……是……”
巧竹的声音开始犹豫了,回答的越来越慢,头垂的越来越低,随着身前女子的问话越来越深入,她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那平静的声音就像在说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平静的像问今天天气好不好,可这种感觉,吓的巧竹几乎心跳漏跳了一拍。
她现在只想知道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到底想让她干什么,到底有什么需要她声音的事情让她做,她现在恨不得立刻就离开这个寝宫,离开这个捉摸不透的裘妃娘娘。
可慕千雁却是丝毫没有要停下问话的意思,依旧是不急不缓的问道:“父亲林氏,母亲张氏?家里开小茶馆的。”
“是……”巧竹一双被袖子遮住的交握的手已经渗出了黏湿的冷汗,她死死的握着手,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她实在担心。
裘妃娘娘将她家里的事儿了解的那么清楚,竟然比那内务府带领她进来的嬷嬷还了解她的事儿,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大事儿要她帮忙,而她要是不肯帮忙……
说不定会拿她的家里人相要挟!
想到这里,巧玉的脸色一白,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可慕千雁的下一句话,听到耳中,几乎让巧玉发狂!
她那殷红的薄唇轻启,说:“可听闻你父亲重病,因而买了辛苦经营几十年的小茶馆用来当医药费了?可本宫想想,这些钱还是不够的。”
慕千雁白皙如玉的脸上露出思考纠结的表情,眉头微微皱起,语气有种循循善诱的感觉。
巧竹心中害怕,却强自镇定:“回禀娘娘,奴婢家中双亲安好,裘妃娘娘多虑了。”
巧竹虽然是个粗使宫女,见到了大人物不多,也没什么交流,资历也短,可毕竟也是在宫里呆了一年的,还算机灵,连忙否认了慕千雁的问话,可她眼中的那抹躲藏。还是被慕千雁捕捉到了。
她微微摇了摇头:“你怕什么?”
“奴……奴婢没有怕。”
她叹气:“那你抖什么?”
“奴婢第一次和娘娘相处,心里激动。”
慕千雁无奈,眼中闪过一抹好笑。她可不是慕千怜那种女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慕千雁做事可都是有脑子的,凡事终归留下一点余地的。
她突然冷了脸色,笑意冷然:“你可知什么是欺君之罪?这种小事,本宫只消稍微让人一查,就能知道。”
女子的话音悠悠的,冷冷的,听到巧竹耳中,让她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
这话音一落,寝宫内就陷入了一片寂静,巧竹心中焦急难耐,可也心知已经犯了欺君之罪,干脆一咬牙,心中一横,抬起头壮着胆子对慕千雁说道:“裘妃娘娘,有什么就直说,请不要牵扯到奴婢的双亲。”
一句话说的很强硬,心里的话一说出口,巧竹就觉得心里舒服了很多,可直到话音一落,那整片空间里诡异的寂静让她方才一瞬间的勇气消失无踪迹。
她闪避的目光投向上方软榻上慵懒冷艳的美丽女子,那女子静静看来的那含波双眸雍容淡然,却好像看进了她的心里,让她发慌。
这一瞬,巧竹突然觉得刚才她真不应该用那样强硬的口气说那样的话,她当真不该惹裘妃娘娘。
裘妃娘娘乖张任性,后宫之中唯独只有她这个妃子没有什么后台,却能爬到如今这么高的位子,那手段定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第135章 那个丑女人
可不曾想,眼前女子竟然就径自忽略了她的话,就好像没听到一样继续刚才的问话,那神色淡淡,若不是刚才她看到裘妃娘娘那一瞬间直直看来的几乎要穿透她心灵的眼神,她还真的会以为裘妃娘娘刚才分了心,压根儿就没听到她的话。
接着,慕千雁缓缓开口:“巧竹何必隐瞒,家中老父重病,可是担忧。”
巧竹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安静下来,她真担心自己的火爆性子会又忍不住和裘妃娘娘顶嘴。
这可是以下犯上啊!
罪不可赦。
女子放下了一直在手中把玩的牡丹花瓣,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在牡丹流纹的软榻上,姿态优雅,成竹在胸。
慕千雁也不看巧竹,而且继续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巧竹出门在外,定然是分外担忧的,倒是本宫问了一句废话。”
顿了顿,女子缓慢而带着忧虑的声音继续响起,清晰的传入巧竹的耳中,让她的心跳也随着女子声音的起伏而浮沉跳跃着。
“本宫若是你,定然已经担心的疯掉了,家父生病,儿女不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