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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不识君-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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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书辞遂同情地望着他,“您自求多福吧。”
  这回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只怕凶多吉少。
  高远艰难地抬起腿,拉开门,人刚站定,桌前一封信扔了过来,沿着地板一路滑到他脚边。
  沈怿已在案后坐定了,身上穿的依旧是方才书辞给他披的衣袍,他头也没抬:“把这信,送到南疆边境巡防的谭将军手上。”
  高远弯腰把信捡起来,“是。”
  “脚程快点别磨蹭。”他说完,停了笔提醒道,“记住,必须得你亲自送过去。”
  *
  夜凉如水,城中连天的灯火在胡同的墙上映出一抹黄色。
  沈怿走到言家后门处时,书辞正坐在台阶上发呆。
  “你又怎么了?”他撩袍挨着她坐下,淡淡问,“王爷这回,是把你吓到了,还是又让你当牛做马了?”
  书辞侧目看他,“是你啊。”
  沈怿在旁等着,已经做好了她把下午那件事添油加醋来诋毁自己的准备,却不想,书辞难得地摇了一下头:“我只是时至今日才发现,当王爷原来还有这许多烦心之事。”
  她声音轻轻的,听入耳中,心里不自觉一暖。
  “以前我一直以为,这些皇亲国戚成日锦衣玉食,耀武扬威,过得不知道多自在。现在想想……肃王爷十五岁挂帅出征,一仗打了五六年,还是自己亲娘的娘家,等战事平息回了京城,却又不被人待见。明明也是为国出力,老百姓却只记得他的不好,而不记得他的好,的确挺可怜的。”
  他静静看着地上的月光,“这世上每个人都不容易,王爷也是人,要吃得好穿得好,高高在上,便得为此付出代价。”
  书辞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最后却又鄙夷:“不过他还是不算什么好人。”
  沈怿对她这变卦的速度很是不愉:“你方才还说老百姓不记好,说他可怜,现在这么快就随波逐流了?”
  她不以为意:“这是两码事,肃王爷干过的坏事也不少了,顶多好坏参半。”言罢书辞怀疑地盯着他,“我发现你近来好像老是帮着他说话。”
  沈怿挑起眉,曼声道:“肃王爷武功盖世,胆识过人,对大梁鞠躬尽瘁,呕心沥血,如我这等无名小卒自是对他钦佩不已,怎么,不行么?”
  “想不到,你对他评价还挺高。”书辞似笑非笑地斜过眼来,看了他一阵,“其实……他没你讲得那么好,你也没那么差。”
  说完,又似自言自语:“至少我认为,你比他要好。”
  闻言,沈怿实在不知自己到底该高兴还是该郁闷,“这么看得起我?”
  “是啊,我看人一向很准。”
  她一脸自信满满,初夏的微风将耳畔的发丝扰得纷乱,正贴在唇角。沈怿习惯性地伸手给她抹去,就在肌肤触碰的一刹那,两个人都怔了下,似乎彼此都想起了一些事情。
  沈怿是头一个回过神的,仍是漫不经心的神色,将这个动作流畅地做完。
  “我不是做贼的么?”他轻笑着问。
  书辞自也轻笑着回答:“一个还算有良心的贼。”
  风过去之后,胡同里的叶子爬了几步终于平躺了下来,经常见到的那只野猫又来了,鉴于这个戴面具的人一直不太友好,它绕了很大一圈才在书辞身边停下,亲昵地拿头蹭蹭。
  她伸手在猫脖子下挠痒痒,若有所思地轻叹。
  “在肃王爷手下做事总是提心吊胆的,要是能跟着庄亲王就好了。庄亲王人又和善,性格又好,也不会滥用私刑……”
  沈怿冷哼:“人心不足蛇吞象。”
  书辞解释道:“这叫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大概是习惯了听她贬低自己,如今他倒有些不疼不痒了。
  “你真以为庄亲王和善?”沈怿冷笑道,“做王爷的,能有几个好人。”
  越是表象明媚如春的人,皮下里就越是阴晦危险。
  正因为看不见他的阴暗处,防不胜防的,才最可怕。
  就好比,书辞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庄亲王,然而三日后,她居然收到了酒宴的请帖。


第三十四章 
  “庄亲王让我初八去赴宴?”
  她看着言书月递来的那封请柬; 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你确定这是庄亲王府的人送来的?”
  “千真万确,另外一封是爹爹的。”说着她把剩下一张请柬给她; “不过爹爹外出办事了; 恐怕赶不上。”
  书辞又把请柬上的字来回瞧了几遍,的确是自己的名字没错,“他……没说请你; 或是请娘一同前去?”
  言书月摇了摇头; “有什么不妥么?”
  “没什么……”她一面翻看,一面往回走; 喃喃自语,“就是感觉来得有点蹊跷。”
  肃亲王掌权,肖云和得势,与这二位相比; 庄亲王更显得像是个不问世事的闲云野鹤,这位年轻的王爷性情温厚,平时酷爱侍弄花草; 是位名副其实的护花使者。
  庄王府里大小花园有五六个,花圃数十; 种着山兰、素馨、芍药、剪秋纱等等; 各色花木数不胜数,使得府内一年四季都有花可看; 并且难得的是,所有花都出自庄亲王之手; 可见他平日里有多闲了。
  这次的赏花宴是专为后园的昙花而设的,昙花又名月下美人,只在夜间开放,且转瞬即逝,正因为这份短暂,才让花开的时段显得弥足珍贵。眼下正值花期,王府里的昙花又是全京城养得最好的,故而庄亲王才有此雅兴,宴请宾客。
  由于是晚宴,书辞到时天已是傍晚,晚霞红艳艳地挂在空中,染着一抹化不开的酡色。
  她跟着接引的管事一路往里走,王府之大,之前去肃王府送衣袍的时候已经感受过一次了,左右是东西二府,前有殿,后有堂,亭台楼阁,假山游廊,要是没人带领还真找不着北。
  受邀前来的多是朝中听过名字的大臣或是家眷,偶尔碰上,还会停下来寒暄两句。
  这突然而来的邀请,非但没有使书辞觉得受宠若惊,反而感到十分古怪。若是爹爹去不了,让她代为出席,那倒也合情合理,关键是对方给了两份请柬,也就意味着,这次是特地邀请她的?
  正过了垂花门,旁边的门洞里恰好也进来一个人,四目相对,彼此都有些意外。
  “王爷。”毕竟是自己的东家,书辞赶紧规规矩矩的见礼。
  沈怿狐疑地打量着她:“你为何会在此?”
  “我……”她也不知如何解释,半晌只讪笑,“是庄亲王太抬举我了。”
  闻言,他丝毫不见对此有多满意,眉头皱了起来,眼底竟浮起几分忧色。
  “言则呢?”
  “爹爹不是让您安排着下江南去了吗,他没办法来。”
  沈怿的眉峰越皱越紧,深深看了她一眼,“凡事留点心,别跟我惹事。”
  知道他们这些做王爷的,面子包袱都重得很,书辞应了声,悄悄吐吐舌头,跟在沈怿后面。
  厅里灯火通明,隐隐有人声,她很少有机会来这种场合,抬眼看见一群锦衣华服高官与他们珠光宝气的家眷们,虽然能叫得出名字,但是毕竟没有什么往来,有往来的也就只剩安青挽一个了。
  总不能老跟在王爷后面转悠,那样不成体统,书辞只得带着紫玉捡了个僻静的地方落座。
  庄亲王这个正主还没到场,宾客们已开始低声闲聊互相吹捧起来,她端着茶盏百无聊赖地喝了几口,余光不经意发现,旁边坐着的这人在悄悄打量着自己。
  书辞转过眼来,与他打了个照面。
  对方倒是笑得很坦然,“敢问姑娘……可是姓言?”
  一张眉清目秀的脸,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然而不认识。
  “公子您是……”
  他含笑说:“我姓傅。”
  书辞很敏锐地反应过来:“莫非镇国将军就是您的……”
  对方微微一笑:“那是家父。”
  如此一来就有些尴尬了,书辞不好意思地垂了垂头,“原来是您啊,这个……”
  前一阵子离家出走的事也不知道娘是怎么给那边解释的,但是终归是她放了人家鸽子,眼下毫无防备在这儿遇上了,实在是窘迫得很。
  “上次的酒宴,真是对不住。”
  他倒很温和地说不要紧,“终身大事是该好好考虑考虑,我能理解。”
  书辞忙开口解释:“您别误会,我当日是由于临时有事,绝对不是瞧不起您的意思。公子您的事迹,我在坊间早就有所耳闻,实在是佩服得很。”
  “能得姑娘高看,乃傅铭之幸。”他笑着颔首:“其实你我同辈,不必用这样的敬称,我怪不自在的……”
  眼见对方实在是非常和气,她也跟着笑了笑,依言唤了声傅公子。
  “你头一次出席这种酒宴?”
  书辞讪讪应了:“你也是?”
  “比你好一点,不过我也不大喜欢。”
  ……
  两人交头接耳,絮絮叨叨。
  这一幕沈怿一个不漏的看在眼里,忍不住皱起眉来。
  才叮嘱她不要惹事,结果全当耳旁风,过后便忘,这么快就和傅家的大公子谈笑风生也真有她的!
  “四哥?”
  穿堂里走出来的年轻人笑容儒雅,谦和有礼,这么一个文质彬彬的人,却有个与之毫不相称的名字——沈冽。
  沈怿迎上他的视线,唇角牵出一个敷衍的弧度:“六弟。”看见那袍角上沾的些许泥土,想都不用想,他肯定是从花圃那边过来的。
  沈冽瞧出他的眼神,也有些不自在:“让四哥见笑了,弟弟怕晚上扫了大家的兴致,所以又去看了看那些花。”
  “六弟有心了。”
  “难得四哥肯赏脸。”这个小他五岁的亲王笑得一团和气,“做弟弟的,当然想尽善尽美。”他们俩并肩而行,沈冽缓缓道:“弟弟不及四哥这般骁勇善战,拿得起长枪上战场杀敌,说来真惭愧,每日也只能干点不务正业的事罢了。这次发请帖也担心四哥在兵部里的事太多,忙不过来,没想到四哥这样给我面子,实在是令弟弟欢喜不尽。”
  他在兵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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