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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连长对手下一个眼色,士兵们纷纷拉动了枪栓,顶上了火,真要是三支队不老实,那就给他们一顿子弹。
冀振国到了范筑先的跟前,首先给范筑先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然后报告说:“报告范司令,13支队奉你的命令,正开往菏泽、曹县一带。我们路过鄄城县城,出现了一个大的情况,所以我特来向你汇报。”
范筑先就像什么事儿都知道似地,点了点头,说:“有什么事儿,回去说吧!”说完,扭头就要回去。
齐子修却不服气地大声喊道:“范司令,给我们做主啊,是他们先打了第一枪,挑起了事变,你得给我们做主啊——要不,死了这么多的弟兄们,我没法给他们交待呀——”
王金祥突然在张连长的人堆里大喊起来:“冤枉啊,冤枉啊,范司令,冤枉啊,你要是不救救我,就没人能救我了。李主任啊,你看见了吗,他们要马上枪毙我啊,救救我啊——”
李树椿不得不发话了:“范专员,这么大的事儿,你不能不管呀?”
范筑先冷冷地说:“我说过不管了吗!这里乱呼呼的,不是个地方。还是到专署里处理吧!”说着,扭头就走了。
李树椿看着这个地方,确实有不少看热闹的民众已经凑了过来,在这里断官司确实也不是个胡琴,也只好跟在汇范筑先的屁股后面一撅一撅地走了。
3支队和13支队的人怒目相向,一路走着,一路拿着枪互相顶着对方,真要是有人不小心走了火,可能就会引起来一阵大战。更外圈的人有范筑先的警卫部队围着,拿着枪在严密地监视着这两支队伍,控制着局势。
其实,鄄城事变,很快就传到了范筑先的耳朵里,他感到非常的痛心。不管3支队也好,13支队也好,都是自己辛辛苦苦培养的部队,哪能不心疼呢!既然已经酿成了一场大乱,他不愿意看着再继续混乱下去,13支队一出现,他就派兵来监视,表面上是监视,实则是保护,肯定3支队的人不会善罢干修的。
到了专署议事厅里,范筑先的脸上平淡如水,他先客气地把李树椿让到主位上,然后又对各位当事人不咸不淡地说:“大家都坐下吧!”
于是,虽然大家的心情各异,表情各异,但还都是找个椅子坐下了。只有王金祥还被绑着,有两个13支队的士兵用枪在背后顶着他。王金祥到了这里,也倒不慌了,他想到,自己的主子在这里,大风吹倒梧桐树,自有人来论短长,到时候自会有人来替他说话。
果然,李树椿对范筑先求情说:“你看,王参谋长还被绑着,你看是不是……”
范筑先不动声色地说:“那就先松开吧!”
李树椿听到了这句话,亲自为王金祥松绑。
范筑先对李树椿冷冷地一笑,说:“李主任,这个官司是你主审呀,还是我主审呀?”
李树椿尴尬地笑了笑说:“你的部队,当然还是你主审。”
范筑先也不推让,说道:“那好,我就不客气了,”他先对齐子修冷冷地说:“你先说吧,你的部队是怎样到了鄄城,谁的命令?”
齐子修一双贼眼看了看王金祥,又看了看李树椿,也只好说:“我是接到王参谋长的命令,说要到鄄城拉练,所以就去了。”
范筑先又对王金祥说:“谁让你把3支队调到鄄城拉练的?”
王金祥嗫嚅着说:“我看到3支队这阵子比较懈怠,就想让他们出去拉练一下,练练队伍,所以,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把13支队派到了鄄城一带运动。没想到,正好赶上了这次鄄城兵变。”
范筑先并没有把拉练的事儿再追问下去,又问王金祥:“鄄城牡丹酒店的事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说?”
王金祥说:“是这样,濮县县长姜鸿元看到13支队辛苦,就带着濮县的乡绅和鄄城县的乡绅在鄄城县牡丹酒店摆了几桌,宴请13支队,没想到,13支队喝着酒就动起了武,开枪把姜鸿元县长打死了。3支队的弟兄们看不下去,就奋起反击,结果在酒店里,一个排的人也被13支队打死了。朗朗乾坤,六月飘雪,冤枉啊——冤枉啊——”
韩行心里骂道,这个王金祥,真是红口白牙,信口雌黄。
范筑先听了无动于衷,冀振国是一声冷笑,而齐子修却震怒了,歇斯底里地大吼道:“他们不但打死了我的一排人,而且还大举进攻鄄城县,在城里大肆屠杀我3支队的军官、士兵,致使我3支队遭到毫无征兆的进攻,损失惨重,回来的这些兵你也看到了,没回来的,都被他们打死了。天理啊——天理何在啊——”
气得李树椿桌子一拍,大叫道:“象如此凶残的13支队,不杀不能平民愤,不严加处理不能除祸患,要不,以后我们第六区的局面如何收拾,我第六区抗日军民的民心如何能安定。范司令啊,你可不能手软啊!党国在看着你呢?第六区的军民都在看着你呢?”
第一卷 愤怒的鲁西 第109回 专署审问大事变
范筑先眼睛眨巴了两下,嘴角甚至飘过了一丝笑意,对冀振国说:“冀司令,当时你到鄄城牡丹酒店的有多少人?”
冀振国说:“13支队的大部队都在城外,我只领着一个警卫班12个人,进了牡丹酒店,这12个人,和我在一起的,只有2个人,那10个人被姜鸿元留在了另一个院子里。喝着酒,王参谋长领着一排人就进去了,拿着枪就指着我们,要我们接受濮县政府的改编,如果不接受改编,说我们就回不去了。我们不同意,他们就开了枪,当场把我的2个警卫员和姜鸿元都打死了。要不是姜鸿元在前面挡着子弹,我今天也到不了这里,早就完了。”
齐子修大喊道:“不对,是他们先开的枪。”王金祥就和有默契似的,也大喊道:“是13支队先开的枪,13支队开完了枪,又有一支队伍冲了进来,他们都穿着便衣,把3支队的这些人都打死了,不用说,这些人都是共产党的队伍,他们都是事先商量好了的。”
范筑先不慌不忙地说:“口说无凭,你这也都是猜测,谁能证明那些便衣是共产党的队伍,谁能证明?”
齐子修不在现场,自然不能证明这些便衣是共产党的队伍。王金祥大喊道:“韩局长能证明,他当时就在现场。韩局长,你说话呀,凭良心说,这些队伍是不是共产党的队伍?是不是你安排的?”
韩行想,我傻啊,我就是再实在,也不能实话实说呀!只得说:“当时的情况是,冀司令来赴宴,只带着2个警卫员,喝着酒,王参谋长就领着一排人拿着枪进去了,用枪顶着冀司令的这些人,说要他们服从濮县县政府的改编。说着说着,王参谋长的一个人就朝着冀司令开了枪,当时就打伤了一个警卫员,并且王参谋长的一排人都开了枪,当时就把冀司令的2个警卫员和姜鸿元都打死了。要不是姜鸿元在前面挡着,冀司令也早就打死了。正在这时候,一些便衣冲了进来,一齐开枪,把王参谋长的一排人全打死了。事情的结果就是这样。”
“你看清那些人是什么人了吗?”范筑先谨慎地问。
“没有呀,”韩行也学会了耍赖,“他们是什么人,我哪里知道,一个人也不认识。”
范筑先又问冀振国:“冀司令,这些人你认识吗?”
冀振国连连摇头:“我哪里会认识,我还以为是王参谋长的人呢!”
范筑先又问王金祥:“你认识吧?”
王金祥的注意力当时都在冀振国那里,哪里还会注意到那些便衣的模样,只好说:“不认识,好像有点儿认识,像是32支队二营的人,反正是共产党的人,不是共产党的人,怎么会向着13支队。”
范筑先鼻子哼了一声:“口说无凭,人你又不认识,怎么能说是共产党的人呢?”范筑先又转向了李树椿说:“你说呢?”
李树椿心里也怪生气,大骂王金祥,你这个混蛋,怎么尽说些三岁小孩子的话,人你一会儿说不认识,一会儿又说认识,光嘴上说是共产党的人,行吗?得拿出证据来。可事到这份上,他也会耍阴的,说:“要说这13支队和3支队的人闹矛盾,不应该。可半路上又杀出一伙程咬金,这帮人是干什么的,既然向着13支队的人,不用说,也是共产党的人。这共产党就是好挑动矛盾,到处制造混乱,唯恐天下不乱。”
韩行看到此时,到了自己应该说话的时候了,于是义正词严地说:“当时我在场,既然13支队和3支队的人都各执一词,就由我来把这件事情挑明吧。姜鸿元把冀司令请到鄄城牡丹大酒店,摆的就是一场鸿门宴,金参谋长领着一排人冲进来,其目的就是要把冀司令消灭掉。不巧的是,姜鸿元当时正和冀司令坐在一起,金参谋长打冀司令的时候,却把姜鸿元和冀司令的2个警卫员打死了。问题就在这里,谁是事变的真正推动者……要说冀司令领着一个班的人进鄄城发动什么事变,谁也认为不可能吧?要说冀司令领着2个警卫员就要把姜鸿元或者王参谋长打死,谁也不会相信吧?是王参谋长的一排人把姜鸿元打死了,这是我亲眼看到的。是王参谋长要把冀司令打死,只是由于姜鸿元挡着,才没有成功,这也是我看到的。是王参谋长逼着冀司令接受濮县的改编,这也是我亲眼看到,耳朵听到的。王参谋长到底想干什么,大家是不是也就清楚了。”
韩行说得再明白不过了,想必把矛头对准了王金祥。
王金祥到了这个时候,还醉死不认半壶酒,大喊着:“韩局长啊,我知道你是和他们一伙的,是向着他们说话的。你说话,不算数——”
一个狗叫,剩下的狗也跟着叫唤,齐子修也大喊着:“范专员,你不能听韩行的,他和冀司令,和共产党是一伙的。”
李树椿树也在旁边敲边鼓说:“这个韩行啊,不顾党国的利益,胡乱说话,真是不看眼色头,不看眼色头啊。”
冀司令却大喊着:“韩局长的话句句是真啊,要不是13支队反应迅速,早就被3支队消灭了。是姜鸿元摆的鸿门宴,阴错阳差,自己竟被叫来消灭我的王金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