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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段尧欢茫茫然地看她一眼,忽然将她一把推开,踉跄走入回廊。他身形一顿,撩袍倚坐在栏杆上,抬起一脚踩上栏杆,一手顺势搭在膝上,兀自转头,望着廊外的茫茫雨色,怔怔出神,忽然大笑数声,笑声落寞,合着廊外雨声,竟是说不出的凄凉。
摇蕙收了伞,也在段尧欢身旁坐定,拿出帕子替他仔细擦拭:“王爷这又是何苦,我早说过,圣上……”看了段尧欢一眼,叹气道:“王爷还是去屋里换件衣服罢,这个样子,着凉了怎么办?”
段尧欢只是摇头:“酒,摇蕙,我要喝酒。”说完闭目靠在栏柱上。
“王爷……”
段尧欢喃喃道:“酒,给我酒……”
摇蕙伸手触向段尧欢眼尾,仿佛想要拭去甚么,将将触及,却又蓦地悬在空中:“好。”
周怀素离去时,外面天色已暗。宋卿鸾知他心思缜密,想到不日就要取他性命,未免打草惊蛇,也就忍了性子同他厮磨,也只她沉得住气,与他虚情假意半晌,面上却仍带有笑意,有时笑得深了,脸颊便现出梨涡来,说不出的明艳动人。一双眼睛更是脉脉含情,乍一看,倒像是有十二分的真心,将人望地沉溺其中。
待人一走,宋卿鸾面上的笑意立时凝结,只一双桃花眼仍是光芒流转,莹莹地亮在这昏暗宫殿,不知藏了什么心思。
小全子进来时,便见宋卿鸾半躺在软榻上,周身隐于昏暗,一双眼睛却亮的出奇,只觉说不出的诡异。当下提了一口气,将手中宫灯立于案桌,轻轻走过去,唤道:“圣上?”顿了顿,又道:“怎么不点灯呢?”见宋卿鸾并无反应,便命人将殿内烛火一齐点了。
光芒霎时盈满宫殿,宋卿鸾久处昏暗之中,这时便觉眼睛一阵刺痛,她抬手虚挡了一下,透过指缝看向小全子,问道:“什么时辰了?”
小全子愣了一下,道:“回圣上,巳时三刻了。”
宋卿鸾淡淡“嗯”了一声,而后是良久的沉默,小全子几乎以为她不会再说话了,她却突然开口道:“看来太傅今晚不会过来了。”声音低低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却是听得小全子心头一颤。
他自然知道今日段尧欢在朝露殿与她闹了一场,于是斟酌一番,开解她道:“圣上不必多虑,想来段太傅必定是对您有所误会,等他想明白了就好了,您可千万别自个儿胡思乱想,费了心神,伤了龙体啊。”
宋卿鸾闻言蓦地抬头,看了小全子一眼,嗤笑道:“胡思乱想?我有甚么好胡思乱想?”顿了顿,唇边的笑意愈发深了:“只怕太傅此刻比我更加难熬,你以为他会忍住几天不来找我?我猜,不会超过三天。”
小全子闻言一怔,回忆起以往两人间的种种,不由点头道:“圣上圣明。”却不是奉承之词。
夜半时分,雨水方才淅淅沥沥地停了,寒月光华渐显,在这回廊四周,洒下一片银白光辉,平添几分清寒之气。
段尧欢半阖双目,朦胧中望向天边圆月,恍惚想起今日仿佛是月半,本是踏夜赏月的好光景,却无端教一场大雨败了兴致,实在可惜,又想起那人月色下如梦似幻的容颜,心口又是一阵钝痛,只好仰头灌酒。
他今夜已喝了不少酒,此时醉态尽显,手中酒瓶脱落于地,滚了几遭,停在一人脚下。
摇蕙看了眼这脚下酒瓶,径直跨过它,走到段尧欢身旁坐定。
“王爷?”
段尧欢不答,呼吸平稳,似乎已经入睡。
摇蕙伸手抚上他的脸容,叹气道:“圣上手段一向如此,王爷你又何必为此触犯圣上的逆鳞?说到底,圣上也不过是你的门生而已……“摇头道:“又怎值你为她伤身伤心至此?”
段尧欢仿佛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梦呓,摇蕙连忙凑近听了,他反反复复,不过念叨两个字——卿鸾。
摇蕙冷笑一声,平静道:“王爷,公主她已经死了,死了快有三年了,你总这样记挂一个死人,又算怎么回事呢?”月光笼罩在他脸上,为其镀上一层柔和光晕,她望着他月下的容颜,这样静谧美好,仿佛月中人一般,便情不自禁,轻吻他的嘴唇道:“有两句词说得好,满目河山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不防段尧欢忽然动作,将她一把拉入怀中,摇蕙大惊失色,抬头见他并未睁眼,恍惚仍在梦中,当下松了口气,却又听他喃喃道:“卿鸾,不要,卿鸾,你别走……我再不跟你吵了……全是我的错,我……我不能没有你……”
摇蕙原本听他叫“卿鸾”,以为他又是痴人说梦,并不如何放在心上,及至竖耳听了后面一段,逐渐觉出不对,便问他道:“王爷,你在叫谁,是‘卿鸾’,还是圣上?”
段尧欢吃吃笑道:“卿鸾……卿鸾就是圣上……”
这一句话直如晴天霹雳,摇蕙久未反应,怔怔道:“你……你说甚么?”脑中忽然冒出一个极可怕的念头,只不敢往深了想:“假若宋卿鸾是当今圣上,那么,宋折卿呢?”
段尧欢在睡梦中答道:“死了。”
摇蕙怔在原地,但觉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又往四肢百骸流散开去,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将这几年段尧欢与当今圣上之间的种种仔细回忆了,幡然醒悟一般,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抬头看向段尧欢,忽觉喉头一阵腥甜:“王爷,你瞒我瞒得好苦……”
第32章 苦肉计
次日朝露殿内,宋卿鸾将最后一份折子合拢,随手摔到一旁,心烦意乱地呼出一口气。
小全子此前一直留意她的举动,此时便连忙道:“圣上,时辰不早了,咱们用些午膳罢。”
宋卿鸾摇头道:“朕没胃口。”抬头看了眼窗外,见天色阴暗,乌云滚滚,便说道:“昨晚雨下的那样大,今日瞧这天气,怕又免不了落一场雨。”又怔怔地道:“看样子,太傅今天也不会来了,只盼晚上不要打雷才好。”一面低头抚弄手掌,神情分外落寞。
小全子忙道:“圣上莫怕,奴才早问过钦天监了,说是今儿个也只午间时分会落一场雨,晚上却十有八/九是不下雨的,便是下了,也定然同昨晚一样,不见半点雷声。”
宋卿鸾淡淡“嗯”了一声,脑子里不知怎的,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即便段尧欢三日内必会来找她,她也等不了三日了。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便是抓心挠肺,恨不能立刻实现。她抬头看了眼小全子,问道:“你方才说,午间会有一场雨?”
小全子一愣,道:“哦,是啊,奴才也是听钦天监说的,钦天监那边儿,观测天象一向是准的,但究竟下不下雨,却也并非定事,不过奴才瞧外边的天色,怎么看都是要下雨的情形。”
宋卿鸾略一点头,忽然起身道:“备好马车,去段王府。”
小全子“啊?”了一声,眼见宋卿鸾走向殿外,忙吩咐下去准备马车,一面紧跟了上去。
王府外,小全子坐在马车内,挑开帘子向窗外望了一眼,又转头与宋卿鸾道:“圣上,我们还不进去么?”
“急甚么。”宋卿鸾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淡淡道:“再等等。”
小全子虽心中纳闷,却也不敢多言,目光在车内逡巡一番,不经意落到宋卿鸾脸上,一时再难离开视线,心中觉着不妥,又移开眼去,但究竟忍不住,见她如今闭着眼睛,想来多看几眼,那也是无妨的,便又回转目光。不防宋卿鸾忽然睁眼,唬得他向后一仰,宋卿鸾却并未注意,只转头撩开帘子,抬头去望天色,眼见天上乌云黑压压聚到一起,时有电闪雷鸣,正是风雨欲来的前兆,便扯开帘子,一跃跳下马车,道:“下车。”
小全子回过神来,连忙跟她下车,宋卿鸾此时回头,将一块玉牌扔过来道:“这次我是微服出宫,王府的守卫从前没见过我,我也不好自报身份,这样,你将这块玉牌拿给他们看,他们当可放我们进去。”
小全子垂眼望去,见牌面上端方刻了一个“段”字,恍惚想起这是有一回,段尧欢兴起送给宋卿鸾的,却没想她竟一直完好保存。
守门侍卫见了玉牌,自是将他们引入府内,待走至院内,却说要通传一声,宋卿鸾将玉牌交与他道:“有劳。”
片刻后有几名女子随方才代为通传的那名守卫一道出来,当先一名女子将宋卿鸾上下打量一番,与那侍卫道:“就是这两人,要见我家王爷么?”
小全子忙道:“是是,不知姑娘,可知会你家王爷了?”
摇蕙转而看向小全子,说道:“听你说话尖声尖气,倒像是从宫里来的,该不会,是位公公吧?”
宋卿鸾听她说话阴阳怪气,言语间对小全子多含轻视之意,不免生了护短之情,心中老大不乐意,便讥讽道:“都是做奴才的,倒分出个高低贵贱来了?有些人,天生做奴婢的命,这行事作风,倒是比主子还主子呢。”其实摇蕙有此一问,不过是疑心宋卿鸾的身份,想从小全子入手,急于求证罢了,至于言语不敬之处,倒是无心之失。
摇蕙自小生长于王府,这王府的一干仆从,无一不对她毕恭毕敬,如今乍闻此言,如何不气,当下反问道:“你又是从哪里看出,我是这王府的奴婢?”
宋卿鸾嗤笑道:“不是奴婢,难道还是这王府的女主人么?太傅尚未娶亲,连妾室也无,你不是奴婢又是甚么?”往前几步,侧目看她道:“想当这王府的女主人啊——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忽然瞥见她手中握有玉牌,忙说道:“我也不同你废话了,我只问你,你将那枚玉牌,交由太傅过目了么?他怎么说?”
摇蕙此时已猜到她的身份,一时妒恨交加,只恨不能她立刻从这世上消失,闻言便冷笑道:“真是对不住,我家王爷说了,今日谁都不见,公子请回罢。”
宋卿鸾闻言并不意外,此时天上已落下几颗雨滴,她抬手淡淡拭掉眉上水痕,看着摇蕙道:“那就劳烦你回去跟太傅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