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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匈奴,收金城,让天下百姓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
独孤羿听到这句话时,心中猛地一震,有多久了,他都忘记了哥哥的心愿了。
曾经哥哥要他帮助太子完成这个目标,而今要轮到他亲自完成这个心愿了,他却好像快要抛诸脑后了?
心中竟然想着放她一条生路,让她远离这尘世纷争,即使是这么多人在逼着他杀她,他心中仍旧没有动过一分一毫的杀意。
“皇上,请您三思。”郑公公苦口婆心地劝着。
此时的他置若罔闻般,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而郑公公则是跪地等待着皇上最后下一个决心。
——我想要自己能够变成一个风筝,那么就能飞的更高更远。
——我希望,来生可以找到他。
——我不想三生三世都被你一个伤害。
——这样我就有借口不再去恨你,不再恨任何人,带着一颗纯净地心远离这个地方……来生,做个无忧无虑的人,不再投身帝王之家……
——所谓的解药,是解那些有心存活于也的人。于那些无心活下去的人来说,只是毒药。
这段时间内,凤訾汐的话一遍一遍地浮现在耳边,萦绕在脑海中。
既然,她这样一心求死,那他便唯有成全她,这样既成全了她的求死之心,亦成全了他的江山社稷。
这样,他们二人都算解脱了吧?
独孤羿回神,扬起手朝郑公公挥了挥,“去吧。”
郑公公得到了这句话,欣喜的起身,奔出了御书房。
而独孤羿仍旧立在窗台那儿,看着郑公公奔出去的身影,在几位尚书面前说了几名话。顿时,以六部尚书为首,众多官员即刻调转方向,朝后宫走了去。
看着他们那越走越远的身影,独孤羿猛然转身至案边,双手朝那奏折堆积如山的桌案上一挥,顿时满桌的奏折与砚台,毛笔一齐摔在了地上,发出一阵阵声响。
狠狠地撑着桌案,盯着某一处,眼中透露着无限的寒意。
——我想逃开,却逃不开,信你就想当初信他一般。明知最终会受伤,仍不顾一切的去相信,我就是这样,一旦认定了一件事,就会用尽全力去坚持。你不需要给我承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从今往后,陵王府便是你的家。
当年在陵王府内的一幕幕,似乎还清晰地印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当她扑入他怀中说了这样一番话的时候,他的心是真的有过动容。他那时是想要将她当作棋子来使,可不知何时自己将心遗落在她身上也不知道。
正如当初他不知道为何,竟然会不顾自身的安危,冲到火场将她救了出来。
难道他真的要亲手将自己曾经用生命去保护的女人往死路上推?
——你欠了凤訾汐很多很多,你必须还
他是欠了她还有未出世的孩子许多许多,他今天都还没有弥补过,却又要伤她一次吗?
……——我不食言,我一定放你离开
他身为一个帝王,这句承诺今天才给的,却又要临时变卦吗,甚至要新手推她进入绝境?
若他真的为了那所谓的江山社稷而牺牲了一个自己深爱的女人,是不是会后悔一辈子呢?
不,她本就一心求死,他这么做不过是在成全她而已。
没错,他这么做只是在成全她!
一向死寂如水的兰香楼内火光四起,照耀的整个兰香楼一片灯火通明,那血红的光芒仿佛如黑暗中的殷红之光,带着几分血腥。天空那皎洁的月光也不知是否因那杀气腾腾到来的官员们而吓的躲避到乌云之后,黑暗的苍穹中无一点光亮,似乎透露着几分凄寂的森然。
兰香楼的院中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卷起一阵阵尘土味,呛的有些刺鼻。
那一直紧闭的门扉亦是被人从里边拉开,那绯红的光芒映照在那那原来就无血色的脸上,更显得苍白如纸。
“兰香楼中藏匿的果真是贵妃娘娘。”后部尚书上前一步,冷笑着加重了“贵妃娘娘”四个字。
元妃亦从屋内缓缓步出,看着那将院内挤得满满的大小官员位,笑意渐渐浮上了脸庞,她不过是昨夜才找过几位尚书,告知他们兰香楼内藏匿着前朝独孤珏的贵妃,今夜就已经闹出了事吗?
“皇上有令,不准任何人踏进兰香楼一步,你们好大胆子。”红红捂着自己受伤的胸口,一步步地迈出了屋,挡在寐思面前,“即使姑娘她有罪,也轮不到你们擅闯此地,自有皇上做决断。”
郑公公上前一步,勾起兰花指斥道,“哪来的狗奴才,竟敢对尚书大人们如此出言不逊,拖出去仗打二十!”
语罢,两名侍卫上前正要将红红拖出去,寐思却冷声道,“放开她。”
两名侍卫像是突然被她的冷凛骇住,竟就听令的松开了。
“没用的东西,滚开!”兵部尚书冷冷瞪了两名侍卫一眼,便转将目光投递至寐思的身上,笑的狂妄,“到如今,你还真的当看书是贵妃娘娘呢?你如今不过是林家的作孽,林家早因狸猫换太子之事儿株连九族,而你这个漏网之鱼,亦是难逃一死,天皇老子也保不住你!”
红红听到他这句话,像是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立刻大声道,“你们要做什么!我们要见皇上……”
“皇上?你们觉得还有机会见到皇上吗?告诉你们,今个我们就是授皇上之意前来处决她。”郑公公轻哼。
“不可能,你们一定是假传皇上的口谕,皇上不可能会——”红红的话被元妃笑着打断,“他是皇上,在江山与美人间,最终选择的是江山。也对,这天下他才得到,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的为了一个女人而放手呢。即使是难以取舍,也不得不放开。你说是吗?贵妃娘娘?”元妃的目光常常地凝视着寐思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问。
寐思的手在袖中紧紧握成拳,当她听见郑公公说,他们不过是奉了皇上之命前来处置她时,心中竟然还是闪过了一丝颤动。
也许,那可以称之为心痛。
本以为此生她早就已经心死了,本以为再没有任何可以影响她的心绪了,可是……
原来,她并不是不介意的。
她是一心求死,可是却不愿是独孤羿要她死。
“怎么,很心痛吗?原来你也会心痛……”元妃呵呵一笑,笑的极为甜美,“你看清楚了吗,再多的感情,终是敌不过那所谓的江山。被自己所爱的男人亲手赐死,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应该是比他亲口对你说,他不爱你还要痛吧?想必如今的皇上亦在无奈痛苦着吧,一个帝王,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死在面前,真是可悲呀……”
“其实最可悲的并不是他,而是你。”寐思终于开口说话了,正对着她的眼睛问,“如今的你知道你想要些什么吗?你说你不愿意做替身,所以你恨那些将你当做替身的人。你恨,不过是因为你在乎罢了,既然你如此在乎却要用那么极端的手段去毁灭,从而消除你心中的恨意。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开心吗?你真的知道想要的是什么吗?”
元妃冷冷地看着她,不语。
“就像当年我的,恨了所有人,报复了所有人,到头来连自己要什么都不知道。而皇上,他很明确的知道自己要这个江山,所以并不可悲。真正的可悲,是我们这些到最后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够了,如今你对我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你以为这样你就逃的过这一劫吗?”
“说这些并非我想逃过这一劫,只是想奉劝你,找回原来的你,找到最初的追求。可幸的是我在死之前已经找回了最初的自己,那么即使要死在我曾经爱过的男人手中,又有什么可悲呢?”寐思笑的从容而淡定,一点也不像是在说假话。
元妃却是呆呆地立在原地,似乎也在脑海中回想着自己最初的追求,是什么?
曾经她认定自己会是主上的妻子,与其一同统领绝杀楼,后来她认定自己是独孤珏的宠妃,并心甘情愿的做一名替身。可到头来,却成了独孤羿的妃,亦是一名替身。
她现在所做的一切,为的是什么,主上已死,独孤珏已死,就连这个她最痛恨的女人也难逃一死了,她的恨就要得到纾解了,可为何她还是不知自己想要什么,好像心中的某一处还是遗落了,就遗落那某一处,渐渐地凋零着。
“在我充满仇恨的时候,他们只会愈发的在我身边制造着一些假象,从而更加激发我的仇恨,让我铸成了难以挽回的错误。若当时,能有人对我说这样一番话,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呢?”寐思说到这里,眼眶已经慢慢湿润。
后转眸,静静地扫视着院内那所有的大小官员,看着他们的脸上依旧是那么严肃,还有坚定不移要杀她的神色。
一步步地跃出回廊,踩着几层阶梯朝他们走去,“若我的列,真能换来这社稷的稳定,我甘愿赴死。”
“姑娘!”红红惊呼。
“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还是一个早就一心求死的人呢?”寐思站在几位尚书面前,眼眶红红的,嘴角却含着淡笑,丝毫没有即将面临死亡的恐惧,却更像是要解脱了一般的从容。
吏部尚书倒是笑笑,“既然你如此明白事理,我们亦不会让你死的太难看。来呀!”他一声令下,一名侍卫便捧着一个托盘上来,“白绫,匕首,鹤顶红,由你选。”
寐思看着那托盘中的三样东西,似乎没有考虑任何,便上前拿起那瓶鹤顶红,想必这才是最痛快的死法吧。
所有人都沉默着看寐思手中紧紧握着的鹤顶红,等待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她轻轻将瓶盖去了,举手正欲将整瓶鹤顶红一齐灌入口中的那一刻,一直沉默的红红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大喊,“姑娘!”
寐思的手僵了一下,停顿在唇边,却是勾勒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若是要问她此生还有什么遗憾的话,应该就是临死前,不能见到独孤羿,不能亲耳听见他对今日之事的解释。
“凤訾汐!”又是一声厉喝,彻底止住了她的一切动作。
所有人闻声纷纷让出一条道,恭敬地退居两侧,“参见皇上!”
独孤羿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