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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衣娘娘轻吁一声,道:“也罢,请附耳过来。”
尤宁只当她不愿秘密被其他人听去,忙不迭挪身近前,侧耳凑向彩衣娘娘田娥嘴处。
谁知那彩衣娘娘四肢穴道虽被制住,头劲尚可活动,冷不防一伸脖子,张口咬住了尤宁的耳朵,齿尖陷人耳皮,死也不肯松口。
尤宁尖声大叫,直痛得泪水盈眶,抡掌便想出手。
绿衣少女被这突然的变化惊得一呆,纤手疾抬欲扑,大姨娘也霍地站了起来,一把抢过地上那只小皮箱……
田娥断喝道:“谁敢动一动,老婆子就把这只耳朵咬下来!”
索性咬下一只耳朵,忍一次狠痛,也就罢了,偏是老婆子只牢牢咬住耳轮,却不肯痛快咬它下来,可笑尤宁不能动,手不敢举, “哧哧”连哼,竟是丝毫没有办法。
逼于万般无奈,只得低声下气地哀求道:“田老前辈,您要怎么样?有话都好商量。”
彩衣娘娘田娥冷冷道:“先叫她两个退到门外边去。”
尤宁连忙挥手道:“大师妹,莲儿,你们快退开些。”
大姨娘和绿衣少女互望一眼,默然退至门边。
田娥又道:“你的左手伸过去,能够得到那一张床的火道人吗?”
尤宁伸手一试,急道:“够得到!够得到!”
田娥冷叱道:“很好,你先替他解开穴道”。
尤宁不敢违抗,如命替火道人解了闭穴。 ,火道人挺身坐起,怔怔地望着四人,脸色惊疑不定。
田娥低喝道:“通玄道长,快过来替我解开四肢穴道,咱.们一起闯出去!”
火道人迟疑的下了床,但目光凝注房门口的大姨娘和绿衣少女,似是十分畏惧。
绿衣少女适时发出一声冷笑,道:“你们逃不出去的,何必自寻死路!”
火道人—震,连忙止步。
田娥叱道:“怕什么?只要老婆子穴道解开,任是铜墙铁壁,老婆子包你平安脱身。”
绿衣少女冷冷道:“你双腿残废,自身难保,还有什么力量说这大话?”
田娥怒目喝道:“老婆子双脚虽废,两手却无损伤,且等闭穴解开,少不得叫你这臭丫头片子尝尝‘烈焰三式’的厉害。”
绿衣少女冷然一晒,却对火道人说道:“通玄,你若有胆量跟会主作对,就照她的话去做,须知天下再大,无处可容你藏身,也绝无人能保护你。”
火道人急问道:“敢问会主是——”
绿衣少女昂首道:“剑带风铃,鬼泣神惊。”
“啊!”火道人脸色大变,惊呼出声。一颗头,深深垂了下去。
彩衣娘娘田娥大声叫道:“通玄道长,不要上她的当,咱们脱身以后,老婆子将‘烈焰三式’传你,以后你就是第二个‘火神’,怕它什么狗屁会主!”
绿衣少女截口道:“便是郭金堂死而复生,又能如何?”
田娥齿上略一用力,对尤宁喝道:“你若不想少一只耳朵,快叫那丫头闭上臭嘴,只要她再说一句话,老婆子就不留情了。”
尤宁受制,逼得俯首“帖耳”,哭丧着脸道:“莲儿,你就少说一句吧!”
绿衣少女轻哼一声,悻悻地住了口。
田娥又向火道人催促道:“时机难再,道长还迟疑什么?”
火道人沉默良久,才毅然举步走了过来。
田娥大喜,忙道:“快替我解开‘曲池’ ‘肩井’两处穴道。” ‘火道人点点头,扬起右掌,但虚拟半晌,神色连变,竟迟疑没有拍下去。
田娥紧咬着尤宁的耳朵,看不见火道人脸上神情,低喝道:“快些动手呀!穴道一解,咱们就不愁无法脱身了。”
话声方毕,火道人把心一横,掌势已疾然拍落……
但这一掌,却不是拍向田娥的“肩井”穴道,而是重重落在她的后颈“大杼”穴上。
“大杼”们在颈后第一节的节骨下,虽非制命死穴,但十分脆弱,火道人下手甚重,一掌拍落,只听彩衣娘娘发出一声闷哼,颈项立遭劈断,一颗虚软的头跌回枕旁,牙齿也不由处主松开了。
尤宁挣脱挟制,用手紧紧们着血淋淋的耳朵,踉跄退到门边,浑身犹在索索颤抖。
彩衣娘娘做梦也想不到火道人会暗算自己,瞪着两只怨毒的眼珠,一面喘气,一面喉中低吼作怕,含糊咒骂道:“狼心狗肺的东西,杀千刀的杂毛道,咱们夫妻待你不薄,你居然反助敌人,向我老婆子下此毒手……”
火道人却阴恻恻耸肩笑道:“田雅芳,你错怪贫道了。”
彩衣娘娘吼道:“老婆子只恨自己瞎了眼,枉交了你这无情无义的匹夫!”
火道人冷笑道:“老实告诉你吧,贫道当年毛遂自荐替你治疗腿伤,便是奉命行事,大火中救你出险,也是看在‘神火心诀’份上,这几年,受你们夫妇颐气支使,如同奴婢,你以为贫道是心甘情愿的么?”
彩衣娘娘惊怒道:“原来你这匹夫果然是奸细?”
火道人扬眉道:“你现在明白还不算迟,看开一些,反正奇书已经无法保全,不如自动交出来,彼此莫伤了和气……”。“呸!”彩衣娘娘急怒攻心,用尽全身之力,狠狠一口浓痰啐在火道人身上,破口大骂道:“下流无耻的匹夫,趁早闭上鸟嘴,老婆子宁愿黑谷绝学化作飞灰粪土,决不会便宜你们这批混账东西,有种就把我老婆子杀了,妄想奇书,那是在做梦!”
火道人阴笑道:“你若逞狠倔强,只怕求死不易,更多要受些活罪不成。”
彩衣娘娘叱道:“有什么毒辣手段尽管施展出来,老婆子死且不怕,还怕活受罪不成。”
火道人耸耸肩头,转身向尤宁稽首一礼,道:“堂主明鉴,这老婆子天性骄狂,决非言语所能说服,贫道与她数年交往,深知她的脾气,不用非常手段,恐难收效。”
尤宁余悸犹存,自己不敢再近床榻,忙回顾大姨娘道:“请大师妹动手吧!”
大姨娘点点头,却没有移去,只用眼角瞟了通玄道人一眼。
那绿衣少女正替尤宁敷药,睹状会意,向火道人招招手,道:“请道长过来一下。” ;火道人欣然应诺,举步走了过去。
绿衣少女突然纤手疾扬,一指点在火道人前胸“将台”穴上火道人应指倒下,惊呼道:“姑娘,这是为什么?”
绿衣少女冷冷道:“不为什么,这是会主的吩咐。”
说着,打开房门,唤来“余坤”,低声道:“劳驾把他暂押在隔室,闭住昏穴,小心看守。等这边事毕以后,再慢慢问他。”
火道人大叫道:“贫道虽未正式人会,却一直秉杨大侠意旨行事,姑娘因何仍拿贫道人当作囚犯看待?”
绿衣少女不理,挥手道:“带走!”
“余坤”答应一声,上前挟脖子把道人提了起来。
火道人急了,又向尤宁哀求道:“堂主,求您老作主,贫道忠心耿耿,不无微劳”
尤宁点头说道:“正因为你还薄有功劳,才暂时收押候讯。否则,,哪有这般轻易。”
火道人犹欲呼冤申辩,早被“余坤”提小鸡似的,押往隔室去了。
彩衣娘娘却乐得放声大笑,道:“通玄杂毛,这就是你做走狗的下场,能看到这场活报应,老婆子死也瞑目啦。”笑声中,大姨娘已迅速启开了小皮箱。
皮箱内全是光耀夺目的银制器具,有小刀、小剪、小挫、小锤;更有一袋长短粗细不同的特制银针,井然有序排列在箱盖内层。
另在皮箱两侧,嵌置着十只精巧的水晶瓶,瓶中有药水,也有药粉,乍看之下,就跟大夫出诊时使用的药箱一般模样。
绿衣少女掩妥房门,亲手移过一张小茶几,将皮箱放在几上,轻问道:“这老婆子凶得很,要不要缚住她的手足?”
大姨娘摇摇头,拈起两根银针,缓步走到床边。那绿衣少女便动手去解彩衣娘娘的衣钮。
田娥惊喝道:“你们要干什么?”
绿衣少女阴笑道:“替你改改脾气,好叫你说实话!”
田娥膛目逼视那两根闪亮银针,突然一阵颤抖,骇叫道:“搜魂针!你们是鬼叟朱逸的什么人?”
绿衣少女向大姨娘嫣然一笑,耸肩道:“想不到老婆子还有些见识,竟认得‘洱海’绝技搜魂针!”
口里说着话,手上不停,已将田娥上衣解开,褪至肩头锁骨处。
田娥如见鬼魅,脸肉扭曲抽动,满是惊怖之色,嘶厉大叫道:“不,不要用搜魂针! ‘黑谷’ ‘洱海’异流同源,你们不能这样折磨我老婆子,当年鬼叟朱逸跟咱们师……”“师”什么?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大姨娘手中两根银针,已经飞快地插进她的肩窝。
狂叫大喊的彩衣娘娘田娥,竟在银针进肉的刹那,突然语止音歆,尽管嘴仍在开阉蠕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了。
大姨娘扭身半转,又从箱中拈起四枚细银针,分别插进田娥两耳耳根和左右“太阳”穴,手法迅速绝伦,认穴取位,奇准无比。
然后,轻轻盖上皮箱,退到茶几旁坐下。
绿衣少女则将一只“漏壶”注满清水,搁在小茶几上。
房中登时寂静下来,只有那“滴答”的水声,由漏壶传出,荡漾全室。
黄石生躲在屋顶承尘板上,直看得心惊肉跳,因为他由上望下去,正对着彩衣娘娘的脸部,只见她双睛暴突,满头大汗,脸色越来越苍白,浑身肌肉不停地颤抖痉挛,显然正熬受着非人所能忍耐的痛苦,却连呻吟也发不出声音。
汗水夹着泪珠,由她颊上滚落枕上,不多久,整个棉枕全被湿透,冷汗渐收,田娥那张原本红润的脸,已经变成一张白纸。
黄石生虽然也是第一次见识“洱海搜魂针’,但心中猜测,那大小六根银针的作用,多半是用来“断穴逼血’,迫使,脑部血液回注躯体内脏,以便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