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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还顾得许多。”
康浩垂首叹道:“如今四门五派中人,凡是参与承天坪之:会的,业已死亡逾半,师父的仇恨也长抵消得过了,望你老人;家剑下超生,及此而止。”
青衫文士脸色一沉,拂然道:“说了半天,你的意思,是责怪为师不该杀人太多?”
康浩道:“浩儿不敢责怪师父,只求师父以令誉为重。”
青衫文士冷笑道:“你要为师怎样以令誉为重?难道我反向那些仇人去吼头赔罪么?”
康浩道:“师父若能淡忘恩怨,浩儿愿伴随你老人家寻一处幽静名山,远离江湖是非,侍奉师父安享天年。”
青衫文士突然仰面大笑,道:“太迟了,那种悠游林泉,寄情山水,与世无急的日子,为师并不是没有尝试过,而且还整整过了二十年,可是,结果又如何?”说到这里,用力挥了挥手,接道:“谈这些徒乱人意,咱们还是言归正传以!孩子,为师那十柄风铃剑,你都带在了身上没有?”
康浩道:“剑囊随身,片刻未离,师父问它何事?”
青衫文士点点头,道:“很好,现在你所它解下来,还给师父”
康浩闻言一震,惊诧地道:“师父,莫非浩儿做错了什么事?你老人家追回风铃剑!”
青衫文士笑道:“不!为师只是暂时收回备用,最近可能要用它对付一个强敌,事过之后,仍然会给你的。”
康浩脱口道:“可是……”忽然眼中异采一闪,却住口没有再说下去。
青衫文士含笑问道:“可是什么?难道你还担心师父诓你,以走风铃剑,一去不见面么?”
康浩剑眉微挑,也微笑道:“风铃剑本来是师父所赐,即使仍由师父收回,也是千该万该的,不过,浩儿忽然想到,当初师父赐风铃剑时,曾对浩儿说过的话。”
青衫文士讶道:“是么?为师说过什么?”
康浩凝目道:“那是两句很重要的话,师父应该记得的!”
青衫文士笑道:“为师忧烦之事已经够多,怎能记得说过的每一句话?好啦,别尽提这细微末节的琐碎事,快把剑囊解给师父吧!”
康浩默然片刻,低头解开前襟,刚露出剑囊一角,忽又仰面顺道:“师父当真只是暂时取去,以后不罕赐给徒儿?”
青衫文士道:“当然!师父的话,难道会骗你不成。”
康浩又道:“这么说,师父不是因为徒儿做错了事,才追回风铃剑?”
青衫文士不耐烦道:“为师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取剑只是暂时备用,你这孩子,怎么总是瞎疑心!”
康浩突然正色道:“这不是我瞎疑心,而是朋友你太粗心了。”
青衫文士陡地变色,道:“你——”人已挺身站起。
康浩一错步,横身挡住了房门,冷叱道:“朋友,你的胆量不小,易容术也称得高明,居然架势十足,险些被你瞒混过去,可是,你却忘了事先打听清楚,风铃剑由师授徒,隆重不亚皇家传玺,是不能轻易收回去的!”
青衫文士沉声道:“胡说,为师只是暂时备用,几曾要收回了?” ’康浩轻哂道:“让我再告诉你详尽些吧,五年前,恩师在九峰山承天坪授我风铃剑囊时,曾经说过两句郑重而严肃的话,那是‘赐剑如赐玺,追剑即追魂’。朋友该明白,这是何等隆重的事,岂容视作儿戏?不过,我是仍然由衷的佩服阁下,假如阁下不向我索取风铃剑,至少今夜,我不会发觉阁下是假的……” ’那青衫文士没等他话完,突然双掌一错,猛劈而出,喝道:“小辈寻死,纳命来吧!”
掌起处,劲风排荡而生,桌上油灯首先被掌风扫灭。
康浩剑眉双剔,冷哼道:“我倒要试试你仗恃什么?”双掌当胸虚合,一式“童子拜观音”,猛地化作“展翅凌云”,向外一翻,硬迎了上去。
谁知青衫文士根本无意破拼,掌至半途,倏忽抽臂,竟借康浩强猛的力道,如鱼乘流,穿窗射出。
脚尖甫落院中,毫无停顿, “一鹤冲天”疾升数丈,业已掠上南面墙头。
康浩冷然一笑,道:“千辛万苦才等到你,还想走?”
右手轻按胸际,一抖腕, “叮铃铃”风铃之声划空飞出。
静夜铃声破空,份外显得刺耳! :
风铃声,掩盖了远处传来的更鼓——“当!当!当!”正三更。口口口口三更,旷野。
月黑,风高。
洛水悠悠,蜿蜒东流。
洛河桥的北端,五条人影静静屹立在夜风中。
接掌“蛇拳”门户未及十日的“七步追魂手”洪涛,穿袭皂白色劲装疾服,背插虎头双钩,负手仁立,仰面望着空际飞驰的彤云。
在他身后,一字排列着四名黑衣大汉,人人斜抱一柄雁翎刀,刀尖向下,锋刃朝外,神情而一派肃穆。
这四名黑衣大汉乃是同胞四兄弟,合称“中州四杰”,武功造诣,在“蛇拳门”二代弟子中,算得出类拔萃的好手。
虽然明知是场假戏,但因事关重大,七步追魂手洪涛仍然未敢掉以轻心,特别挑选“中州四杰”跟随自己来洛河桥应约,以表示要和“风铃魔剑”杨君达一拼的决心。
“子夜三更,决斗西郊”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洛阳城,令人失望的是,西郊洛河桥一带,竟看不见一个闻风赶来瞧热闹的武林人物,除了宁候桥头的五位之外,旷野一片寂寥,再也找不到半个人影了。
这冷落情景,暴露了武林人物的现实,也代表了没落门派的悲哀,从好处设想,是大家慑于“风铃魔剑”威誉,不愿招惹杀身之祸,从另一个角度想,何尝不是“蛇拳门”已经在人们心中失去了, “鸡蛋碰石头”的挑战,其结果不言而喻,还有什么值得一“看”的呢?
洪涛负手望天,深深领略到残破门派的凄凉心境,情不自已浩然长叹出声……
就在这时候, “中州四杰”为首一个忽然低声道:“师叔,来了。”
洪涛微微一震,目光疾落,洛河桥南端,出现了一个颀长人影。
那人青衫飘拂,腰悬木剑,背上负着一只行囊,略显苍白的脸上,高挑着两道浓眉,正缓步从容,施施然跨上桥头。
好飘逸的身法,好倨傲的神态,可不就跟“风铃魔剑”杨君达如出一辙?
洪涛看得暗暗颔首,心道:“这位康少侠倒挺准时,抢像也毫无破绽,看来这场戏,咱们也该演得逼真一些。”
意念飞动,回头向”中州四杰“摆手示意,便举步迎上桥云。
两人在桥上站定,洪涛抱拳一拱,朗声道:“杨大侠不愧言而有信,洪某已候驾多时了。”
青衫人微一扬脸,傲然道:“既承宠邀,焉能不到?”
接着,双目冷电一扫,又冷冷说道:“怎么?就只有这四位,洪兄竟没有另约帮手?”
洪涛晒道:“本门血仇,自当由本门自行了断,何须再约他人助拳。”
青衫人淡淡一笑,道:“好志气,这样看来,洪兄气魄竟不在令师兄之下,这倒是杨某人多虑的了。”
洪涛不再多说,低叱道:“接招!左钩横胸,右钩斜划,一式‘卷云出峋’径取青衫人左肩。”
青衫人哂道:“出手无奇,无怪蛇拳门注定要败灭了。”
洪涛猛一振腕,钩势顿时加快,闪电般向青衫人肩井处穴劈而下。
谁知钩锋飞过,那青衫人只将左脚一收,身形微侧,竟以毫厘之差避了开去,木剑仍挂在腰间,动也没有动。
洪涛右手劈了个空,豪兴陡生,蓦踏前一步,双钩齐出,左剪右旋,带起一片寒光。
青衫人颔首笑道:“这一式‘鸳鸯双飞’总算差强人意,用神,杨某人要出手了。”
话落,身形突然向前一倾,也没有看清他是什么时候摘下了木剑。
只觉一缕劲风,快逾电掣,穿破钩幕,直透前胸。
洪涛脱口赞道:,“好剑法!”
脚下连退三步,双臂奋力一带虎头钩,便想以“横笔架山”之式,硬接青衫人的木剑。
突然心头一动,飞忖道:“分明是场假戏,我争的什么强?时候不早了,趁此机会收场吧。”
想到这里,钩招随即一变,假作失手,一声惊呼,仰身向后便倒。
不料那青衫人的木剑却毫不留情,剑尖一送,竟重重点在洪涛前胸“七坎”穴上。
洪涛“蓬”然应剑摔倒,四肢一阵抽搐,人便僵卧不动,中州四杰望见,还以为师叔正依计行事,连忙抡刀一扑而上。
青衫人眼中凶光连认,冷笑道:“粒米之珠,也放光彩。”
木剑一振, “铮铮”一连四声脆响,四柄雁翎刀齐被震飞脱手。
中州四杰还想虚应数招,无奈那青衫人却不耐纠缠,剑锋旋绕飞刺,转瞬之间,四杰倒下了两对。
青衫人仰面大笑,挂回木剑,缓步踱向洛河桥,沿着江岸,施施然向安乐窝走去。
由他拔剑出手算起。连毙蛇拳门五名高手,果然不逾五招。
旷野重归寂寥,夜风阵阵,江水悠悠,除了对岸荒草中添了五具尸体,就都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青衫人渐渐去远,洛河桥下阴影中,忽然有了轻轻的谈话声……
“哈”地一声轻笑,袁玉首先开了口,道:“真想不到,他还有这份演戏的天才,举手投足,就像真的一样。”
袁珠由衷附合道:“我想纵是风铃魔剑杨君达亲来,也不过如此了。”
袁玉道:“等一会杨君达真的来了,两个人凑一块儿,分不出‘谁真谁假,那才好玩呢。”
袁珠道:“唔!这倒的确是个问题,咱们事先应该想到识别的方法,否则,真假难分,岂不讨厌!”
袁玉笑道:“不要紧,有咱们琴丫头,难道她还会认不出来吧?咭!” 。
笑语微顿,语声又道:“喂!琴丫头,你怎么不说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