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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蓝袍人突然止步,抬手一推竹笠,露出两道冷电般的目光——果然,那是一张中年女人的脸庞,只不过看起来比普通中年人略显苍老些,惨白的脸上,满布着干枯的皱纹,尖下巴,薄嘴唇,神情冷肃而孤傲。只见她冷目的的,阴恻恻的问道:“你是谁?怎会认识太阴门?”
康浩拱手道:“在下康浩,和黄无父黄大哥是结义兄弟。”
旁边那面垂黑纱的布衣女子,接口说道:“此人就是风铃魔剑杨君达的嫡传弟子。”
龙姑轻哦了一声,冷漠的脸上闪现一抹淡淡的笑容,点头道:“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康浩肃容道:“在下斗胆,请求老前辈高抬贵手,将日月双剑应家兄弟的事,交给在下负责了结。”
龙姑诧异地道:“为什么?”
康浩道:“应家兄弟忤逆杀父,乃是受了绝情蛊的诱惑,身不由己,其情可怜,况且,烈焰三式系因在下失慎才被他们得去,天幸时日短促,他们尚未能加以作恶,在下深感内疚在心,责无旁贷,故愿斗胆承担此事,望求补赎前衍,望老前辈俯允成全。”
龙姑神色一动,凝目说道:“或是你如今自身尚且难保,万一你……”
康浩微笑道:“老前辈请放心,在下自己并无危险。”接着,扭回头向月剑应虎笑道:“请你把宝剑收起来,别抵着在下腰部,这样很不舒服。”
月剑应虎不禁一怔,低叱道:“你说什么?”
康浩笑道:“我要你把剑尖拿开,别抵着我的穴道。”
应虎怒喝道:“死在眼前,你还敢调侃二爷?你再放一声屁,老子就在你腰上戳个窟窿。”
康浩一扬眉,道:“是吗?你想不想试试看?”
应虎叱道:“试就试!”手上一紧,剑尖对准康浩后腰“志堂穴”猛力一刺。
冉肖莲刚要出声喝阻,却见康浩一声长笑,身形飞快的转了半圈,竟已脱出剑尖。
志堂穴主通肾经,乃是人体致命大穴,应虎那一剑分明刺个正着,不料剑尖一滑,突然落空,心里蓦然大吃一惊,连忙举起长剑细看,剑尖完整无缺,并无异样,一时倒怔怔地呆住了,不仅应虎吃惊,连对面的太阴门掌教龙姑等人也大感意外,皆因日月双剑非但快迅绝伦,更有“神火心诀”内力为辅,就是练过“金钟罩:、 “铁布衫”、 “十三太保”等外门硬功的人,也万万抵受不住这制命要穴的一剑,康浩居然能够从容脱身,毫发无伤,这岂止匪夷所思,简直是成了神话了。他们当然想不到康浩身上,多了一件——那就是风铃魔剑杨君达死因成谜的“定穴护元带”。
原来康浩自从在长安“状元居”酒楼被日月双剑盗去烈焰三式口诀之后,唯恐这件关系师门沉冤的证物遗失,便一直将“定穴护元带”贴身反束在腰际(有针的一面向外)刚才假作受制于应家兄弟,只不过存心想套问冉肖莲的供词而已。
应虎怔了片刻,凶念又起,缓缓平举起长剑,默运玄功,真力尽贯注在剑身上,切齿有声道:“康浩,你若有种,再接我三剑!”
康浩耸肩微笑道:“你以为烈焰三式当真就天下无敌了么?”
应虎道:“不错,你若敢接我三招不落败,应二爷立刻横剑自杀,否则你就是缩头乌龟了,无胆匪类。”
康浩渐渐收敛了笑容正色说道:“应兄弟,我是同情你们中了绝情蛊的禁制,不愿和你拼,你要想想,烈焰三式口诀,既是由我的手中取去,我岂有不会的道理……”
应虎用力吐了一口道:“啊!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应二爷称兄道弟?废话少说,你既然承认也练过烈焰三式,咱们就先拼三招,有种的,亮剑出来。”
康浩并不生气,徐徐又说道:“这三招少不得总要奉陪的,但却不是现在,且等……”
应虎截口喝道:“等什么,你不肯亮剑,那是你自寻死路,应二爷却等不及了!”话落招发,抖手一剑破空飞了过来,他显然存心在一击之下就将康浩置于死地,出招快而狠毒,破空风声刺耳,那三指宽的剑身上,业已贯足内力,泛起一层淡淡的红色。
对面那布衣蒙面女子脱口叫道:“康少侠留神!”
康浩剑眉陡轩,脚下半转,长剑电离鞘飞出……呛!呛!呛——虽说是一招,剑锋相触却是三声脆响,空中火花飞溅,就像两柄甫出溶炉的红铁,居然连击三次,剑光人影敛处,只见康浩气定神闲纹风未动,应虎却倒退出五尺以外,剑尖垂地,呼呼地喘息不止。
龙姑又似惊讶又似赞赏地摇摇头,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难得!难得!”
康浩沉声道:“神火心诀虽然凌厉,却最耗真力,应兄弟,你该满足了。”
应虎没有回答,深吸了一口气,再度缓缓举剑平胸,剑身的脸面头颈上,竟然变成一片赤红。
康浩喝道:“你一定要分出生死伤亡才肯罢休?”
“杀”一声凄厉慑人的大吼,便是应虎的回答,人和剑,化作‘阵灼热的狂风,猛向康浩立身处卷到。刹时间,双剑交鸣,火星四散,狂乱的漩涡中,一团黑忽忽的东西凌空飞出,落在冉肖莲脚边。
冉肖莲低头一看,顿时吓得失声尖叫起来——那是一只血琳淋的断手,尤自紧紧握着半截残剑。场中,康浩和应虎犹在互相对峙凝视,两人的手臂都虚软的下垂着,乍看之下,竟分辨不出是谁的手臂被砍断了。众人心里都像突然加上一道钢箍,紧紧地抽动得喘不过气来,无数道目光都在两人虚垂的袖扫上炯炯搜视着,突然,应虎右臂一抬,一道血水激喷而出,喷了康浩满脸身,康浩竟木然不动,也没有举手拭擦。应虎嘴唇牵动,吃吃笑道:“康浩你变成血人了!哈!你服了么?”余音东落,蓬的一声跌倒地下。
那布衣蒙面女子举手掩面,饮泣出声,南噎道:“可怜!这孩子……” .康浩仰面舒了一口气,跨近一步,由肘后掉过长剑剑柄,替应虎战闭了右肩穴道。
“康浩!康浩!” “康大哥!康大哥!”四周忽然爆起一片沸扬人声,几条人影一拥来到康浩身边,却是骆伯伧、宗海东和齐效先,宗海东手中还抱着昏迷未醒的复仇会主,康浩抬起头来,才发觉四面全是黑压压的人群,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三座彩棚中正邪双方高手,都已经离开彩棚,移到密林旁这生空地上来了,彼此之间壁垒虽仍分明,神情的震撼和专注却无二致,几百双眼睛,全都集中在康浩身上——其中有的惊骇,有的钦佩,有的欣喜,有的忌恨……内心感受,自是各有不同滋味。
内中最高兴的,自然是骆伯伧等三个人。
他们倒并非为了康浩打败了月剑应虎,而国因为缍看见他还平安无恙地活着。三人都有满肚子的话想跟康浩说,也有满肚子的关切和疑问,恨不得尽情问个畅快,但却被康浩轻轻的摇手,全都挡了回去。 ’只见他用手指着地上的方涛和月剑应虎说道:“伯父和六叔,请替小倒守住这两个人,效先兄弟,千万小心保护这位复仇会主,他们都是关系重大的证人。”
骆伯伧点点头,却忍不住低声问道:“你师父的事,可有线索了吗?”
康浩抬目望望冉肖莲,凝容道:“伯父请宽心,不久就会分明了。”
匆匆说了这几句话,一条魁梧的人影已大步走过来,高举双手,朗声说道:“天下英雄在此,请听在下一言。”发话的正是武林各大门派公推的盟主易君侠。
群雄纷纷针目光移注在易君侠身上,全场肃然无声,静静的听他说下去。
易君侠面含微笑,向康浩拱了拱手,接道:“在下以正道武林盟主的身份,首先要对这位少年英雄康浩老弟,致以十二万分的歉意和谢忱……”
康浩嘴唇甫张,正要接口,易君侠又自顾抢着接下去说道:“……大家都知道,这痊康老弟,就是风铃魔剑杨君达的唯一嫡传弟子,自从当年承天坪事变发生以后,紧接着关洛一带掀起腥风血雨,那时候,康老弟初入江湖,适逢其会,以致受尽了委屈,蒙受到难以辩白的嫌疑,甚至连在下也对他有很深的误解,但康老弟默默忍受,不作争辩,如今事实证明当初全是冤枉和误会,这一点,易某人原代表四门五派和三庄二岛同道,向康老弟致最大歉意。”
这番话,只听群雄人人低头,个个含愧,大家心里都有同感,当初只说是康浩替师报仇,化名逞凶,现在才知道复仇会主的确另有其人,适才又曾单人只剑,连败各大门派掌门,如果没有康浩和他的朋友相助,正道武林势将落得灰头土脸,一败涂地了。
但康浩却并未被这番赞誉之词所动,脸上神情木然,毫无喜怒之色。易君侠继续又道:“康老弟不仅能忍世人所不能忍的屈辱,更具有世人难及的胸襟,他明辨是非,不念旧恶,不以私怨惠而昧大义,复仇会主虽然是他的授艺之师,但他仍秉大义灭亲的宗旨,毅然将其擒下,这等胸襟气节,如非大智大勇的绝世英雄,岂能轻易做到,所以,易某人除了敬佩之外,更要代表天下英雄,向康老弟致最大的谢意。”群雄听到这里,许多人情不由己,都纷纷鼓起掌来。
康浩淡然一笑,徐徐问道:“易堡主,请问你的话说完了没有?”
“没有!”易君侠似乎越说越兴奋,高举着双手又道:“各位同道,目下复仇会罪魁非死即俘,事实上已经土崩瓦解,这都是康老弟的功劳,易某人欣慰之余,特向诸位报告一件喜讯。”
纷纷道:“愿闻其详。”
易君侠满面笑容道:“诸位或许已经知道了,康少侠与小女湘琴,相识于患难之中,订盟于谤集之际,并曾亲赴终南,向拙荆当面求婚,易某人愿在此郑重宣布宣布,只等此间事了,便是康少侠与小女湘琴的吉期,今日在场旅伴英雄都是证婚之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