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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丁一赧着细长脸,“吃什么了嘴那么臭,晒红的。”
“弟弟,你唬人也不看地盘!”阿田来劲地探出半耷拉个身子,“田哥哥可是风月窝里老手,还瞧不出你那春肠子?”
“你、你们……”丁一犹垂死挣扎,被罗建一个脑刮子狠撂,“甭他妈废话,交待。”
“也没……”识时务者赶紧坦白,“上午不踢正步么?我一没当心,脚劲用狠了,正准踢在前面那女生……屁股上……”
“禽兽。”众人妒忌到眼眶冒血水,愤慨的唾弃。
“我没存心的!真没啊!”丁一大声喊冤,“我当时就哆嗦,觉得特对不住,散队后一瞅……原来是咱班的叶柳妮……”
“发春。”王可义愤填膺,“你卯上人家了?”
“呵呵,”丁一傻笑起来,“她脸蛋小小的,眼睛圆溜溜,长头发拐着……”
“靠!”阿田拎起一麻袋的鸡皮疙瘩窜起身子骂街,“苏路你脸盘呢?赶紧接着,我要吐。”
丁一脸皮爆成果酱,不乐意的撕上去算账,正热闹时,就听见老虞在对面伸长脖子野狼觅食的吼,“106五个流氓,你们他妈到底洗不洗,让我一个人呆这儿守灵堂哪!”
男生洗澡不比女生讲究多,直接跑淋浴房冲个凉快,苏路留着短短的板寸,哗啦啦一扒拉就了事,打开门缝,外面排着一长条,咂咂嘴,瞧见一熟人,老实乖巧的样子。
“韩韩!”苏路堵着耳廓的水粒招手叫,“你怎么在这?”
韩韩张望着遥遥笑,“我们楼淋浴坏了,懒得去浴室挤,就跑这边了。”
“赶紧过来吧,我这就好了。”
韩韩高兴的笑开一口白牙,端着东西就往里跑,走过苏路外侧的隔间时,突然那扇门一开,苏路在鼎沸的人声中模糊想起旁边应该是阿田,就瞧见伸出的手粗鲁卡住韩韩的肩,撕扯般的往里拉,苏路依稀听见阿田轻声说哥,这边。韩韩脸色怪异的被拖进去,可你还没洗好呢。阿田哑着嗓子闷闷地讽笑,兄弟俩挤会儿怕什么了。
苏路摔摔脑袋,这对兄弟说不出的怪异,但懒搭理别人的事儿。
一闪神,就瞧见郭骁理直气壮的怵过来,“洗好了吧?快些,我排你后边。”
苏路本能的怪叫一嗓子,撅起后背占住不让,“这哪儿来的蛮夷,招呼也不打就抢良民的地盘啊?”
郭骁从眉头拧开黑口黑脸的挑衅,小崽子对他客气当福气,一脚抵住木门,碾着肩膀硬挤进去,小隔间瞬时笼得热气腾腾,水柱在周遭冲撞。
“我还就蛮夷了,”郭骁横过手臂压苏路瘦瘦的锁骨抵在墙上,背后冰凉,脸上火烫,“你不说洗好了么,快滚出去。”
“哼,”苏路眼前全是模糊的水帘,“瞧见你我又烧火。”
“什么火?欲火?”郭骁憋着气逗手掌里的小白鼠。
“呸!你少耍肮脏啊!信不信这次我吐你一脸!”苏路浑身赤条,眼眶热得不敢乱转,只穿了裤头的郭骁离很近,下半身不小心的摩摩擦擦。
两人无法控制的狼狈和呼之欲出的冲动,郭骁不住喘气,突然一摔手挥开苏路,把冷水开到最大,死闭眼睛往水柱下钻,“……害怕就不要存着心眼处处撩拨。”
苏路呼吸一梗,脸色铁青的嚷,“你别冤枉我!”
然后揣上东西,狠狠摔开门,就跑。
整个晚上,郭骁狠冲冷水的样子恍然重现,痛楚若隐若现。苏路不是傻瓜,而是不敢面对,这不是正常的事情,他知道,他害怕。
可忍不住在火坑边缘徘徊,越晃悠越情不自禁想往里跳,郭骁明白,苏路也明白,一再躲闪一再招惹,彼此都在试探,游戏总有结束的时候,结果在一念之间。
起初那么讨厌,却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和别人不一样,苏路心口微微的痛,觉得委屈,躺在黑暗的月夜下喃喃,“他对我也不一样……”
“嗯……”隔铺的丁一睡的迷迷糊糊流哈拉子,“对……不一样,晚饭时她对我笑来着,一勺味精俩白饭,不一样……”
“靠!”阿田受不了的大吼,“谁有缸?缸!盘都不够我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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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总算结束了,大伙儿情绪高昂,估计解放那会儿民心沸腾也就这么着了,学校组了辆大客车开回市区,人群拥挤着冲散开,只剩苏路和阿田困在靠窗的地方,不会儿就见郭骁状似偶然的挤啊挤的凑了过来,苏路嘴角一憋。
海阔天空的闲扯着,郭骁突然懊恼的,“我舅特地从美国带了特好的电动牙刷送我,可忘了带电池,学校又没的买,干巴巴看着不能用。”
苏路狼心狗肺的快活,“说你笨还不承认,牙刷不动你不能动啊?左右摇晃那个脑门不就成了?”
阿田喷笑,很是乐悠悠的看着两人吵吵嚷嚷凶却不狠的斗嘴。
等回到繁华市中心,苏路都快感动哭了,大伙儿聚头一招呼,各自四面八方的回家。
原站换车,正傻想着苏老娘会做什么好吃的时候,手机响得惊天动地。
“喂……啊,陈阿姨?”
耳边声音唧唧呱呱,苏路手指慢慢颤抖,脚跟也没出息劲儿的发软,慌乱中只想找个力量帮助,他回头望去,左右前后各有同学的背影,他不加考虑的,向着其中一个本能奔去。
郭骁从没这么狼狈过。
晃在地铁入口正要下阶梯,背后的冲力突如其来,伴随着丧心病狂的哭呛,苏小崽子哀叫的残样儿就跟自己欠了他百八十万似的。
郭骁躲闪着周遭怪异的眼神,勉强挤出假正经的干笑,却被苏路抓住后背不放,“郭骁,怎么办,我妈的同事打来电话,她住院了,怎么办,我妈妈不能有事。”
他转头抓过那矮上半脑袋的身体,抹到一手湿漉漉的脸,苏路干嚎得像个傻子,全然没了小刺猬的德行,这让郭骁出奇难受。
“不要紧,”他沉着嗓子,抬起那黄河泛滥的脸,“我会陪着你,我会让你妈妈没事。”
苏路一声不吭,只是抓紧了郭骁的衣领,很不顾廉耻的在上面慷慨的湖满了鼻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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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屁眼~”郭骁捂着笑痛的肚子,拉住蒙头蒙脑不看车的身边人,“你妈对你的称呼还真绝。”
“别找挨揍啊!”苏路杵院门口嚷嚷。
“怎么啦?”心情愉快,好生逗弄,“过河拆桥不给我好脸色了?谁慌的腿软,又谁一路上拖家带口把他给领来的?”
苏路脸上阵红阵青,咬紧牙吃憋,苏老娘急性胆结石,住院清养俩天就成,可自己的狼狈样全被郭骁捏住。
“好,我谢!今天全亏了你,谢谢。”没见谁道谢这么咬牙切齿的,“现在您大爷可以回去了。”
“不行,我答应你母亲送你回家的。”
“我认识路。”
“你以为我乐意鸡婆?你妈妈说……你自小没了父亲,看似倔强其实特脆,”郭骁背诵似得咕哝了一串,突然就着路灯温温柔柔的笑,“……要好好哄。”
苏路脑子一蒙,三秒钟内无敌小智障低能儿童,傻乎乎跟了两步才狼狈的呛起嗓子,“瞎讲!我老娘能说这么麻心的话?姓郭的你别耍政治温情手腕!”
第四章
说啊,到底从哪句话开始,你从此对我死心塌地来着?
郭骁总是淡笑着躲开,偏不告诉他。
——喂,告诉你啊,郭骁心里装满了一个特讨厌的人,郭骁喜欢他,郭骁糟糕了。
——那然后呢?
——然后啊,苏路也掉下去,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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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拉灯,换鞋。
郭骁长吁一口气,可算把这祖宗送回家了。好奇的打量整洁简单的客厅,就见苏路口渴的抓起灶上一杯白水咕噜噜喝通底。
“我走了。”居然这么晚。
“呵呵。”苏路背着身低笑。
“你记得早点休息。”
“呵呵。”
“……笑什么呢?你干吗?”
“呵呵。”
郭骁眉尖一拧,扔下背包就三步并俩的冲过去,扒住转过苏路的脸,——红成了豆沙的包子馅。
“你喝什么了?”郭骁恼火的抓过那空杯子嗅,顿时被浓浓酒味呛的喉咙痛,“靠,你脑子被军训整哪儿去了?这是酒啊!你还给我全部喝完?”
苏路眼波淌水的笑,不知醉了几成,似清醒又迷糊,“我口渴呀……要不要上厕所?”
紧扣住那七歪八倒的脸观察半晌,小崽子吐着火辣的舌尖傻笑,又捏着舌胎丧心病狂的往鼻子拉,诡异到吓人倒怪,郭骁长叹口气,挫败的抓起电话,“妈?我今晚有事不回家了……”
很好。
现在得伺候他。
郭骁火大的把炉灶折腾的乒乓响,转头问酗酒的不良少年,“晚饭吃什么?”
苏路很有礼貌的笑了一下,郭骁抽筋地思量,这丫醉了比没醉好收拾,“你饿了?真像猪。不过不要紧,乖,我没看不起你。”
你她妈的!我还跪下磕头,多谢你没看不起我。
苏路的醉品绝对一等一,始终保持抽搐般容忍的微笑,“等会儿我娘回来,她会做好吃的罗宋汤,炒虾仁。”
成啊,罗宋汤,炒虾仁,难不倒早当家的劳动人民子弟兵。
“郭骁你口味重不重?我娘的生菜牛肉片滴些柠檬汁,清淡又入口。”
你够了啊!生菜牛肉片哪这么讲究?
“好吃么?”捣哧半天,总是关心市场反响的。
苏路一本正经得笑一下,突然拱起鼻子学猪“嘿嘿”叫了几声。
“我操!”郭骁火冒三丈又无可奈何,信心砸成千万片地拉醉鬼少爷起身,“得,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你赏脸去睡吧。”
为什么会这样子?
郭骁窝成卷心菜,噶蹦着牙想不通,这醉鬼非死活抓自己挤在单人小床上,推也推不开,甩也甩不掉,也不知道究竟真醉假醉,呕吐疯话打架骂街一概没有,单傻兮兮笑的让人发渗。
“喂。”身后一阵乱动,郭骁厌烦的挥手掌,“老实点睡觉!挤成这样虐待客人,你还想怎么?”
“回头啊,我要给郭骁说话。”苏路打着酒咯,叽咕的冒醉意。
“自个儿对墙唠叨去。”郭骁僵着背不肯动弹,俩男人躺一块儿还面对面?想整死他也不用这么狠。
“奥。”醉鬼很安分得磕磕床头一大片墙面,“郭骁,原来咯……你在这儿呢。”
郭骁蒙大白眼。
“刚才我瞧见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