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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家在外头的名声不过是出嫁前好听一些,出嫁之后,这女红却是马虎不得。作为妻子,替自家夫君制衣袍可是分内之事,亵衣亵裤这等贴身衣物更是不用说了,绝对不能假手于人。
沈妩乖巧的点了点头,道:“娘,女儿知道了。”
“知道就好。”韩氏叹了一口气,又想到那次沈妩去玉茗山庄,似是随意道,“我昨儿听说康王府的那位,可是顶顶出息了。皆道虎父无犬子,想来那霍小将军前途不可估量。”
韩氏一脸赞叹。
沈妩自是知道娘说得是霍承修。她本就对霍承修极有亲切感,在自己娘亲面前一贯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可这会儿她想着这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便不想同娘亲继续这个话题。
沈妩默不作声的,韩氏却是喋喋不休。
自己的儿子没出息,瞧着别人家的儿子这般能干,她自是只有羡慕的份,遂继续道:“还记得小时候,那霍小将军可是经常领着玉璇郡主来咱们定国公府串门。那会儿霍小将军个头就生得俊朗,比同龄的孩子高大。你也极为喜欢这霍小将军,每当他们两兄妹来的时候,可是能开心一整天呢。”
说起小时候,沈妩垂了垂睫,倒是有些怀念。
霍承修和玉璇的性子的确同她极为投缘,自小就没有那些花花肠子,也算是童年极要好的玩伴。那会儿容琛还在定国公府待过一段日子,几个人十分的要好,一转眼都长大了,她同霍承修也不似幼时那般的熟络,眼下就连容琛,她也是刻意避之。
正说着,韩氏顿了顿。
她侧过头打量着女儿白净的脸颊,想着女儿对容琛无意,若是能嫁入康王府,也算是一件好事。这康王府离定国公府不过隔着两条街,而康王和康王妃向来喜欢她女儿,二人膝下也只有霍承修和玉璇郡主这一儿一女,更是不用担心小姑子的问题。
最重要的是这霍承修是个极好的女婿人选。
这么一来,韩氏越想越觉得女儿同这霍小将军是青梅竹马天生的一对儿。
韩氏不知女儿心里的想法,却也不想太过直接,只道:“阿眠,想来你还记得吧——七岁那年,你调皮去兰桂居那儿爬桂花树,却不小心摔了下来,人家霍小将军可是当人肉垫子给你垫着。结果最后你倒是没什么事儿,那霍小将军肋骨都断了两根……这想想也这么多年过去了,当时你一口一个‘承修哥哥’,叫得那个甜,害得你哥哥都吃醋了……”
见韩氏越说越有劲儿,沈妩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特别说到最后,她便下意识抬眼从书架的缝隙中看向角落里立着的白袍男子,不由得一阵心虚。最后实在听不下去了,只一股脑儿将选好的书塞到韩氏的手里,闷闷道:“女儿选好了,娘,咱们回去吧。”
见沈妩逃一般的下了楼梯,韩氏蹙着眉念了一句“这孩子……”之后又想到了什么,低头看着手里捧着的书——可是有两本一模一样的。
韩氏想着女儿方才的魂不守舍,突然眼睛一亮,一下子就明白了。
“咱们阿眠长大了……”韩氏好看的眉眼染着笑意,将重复选得这本书放回书柜,之后笑盈盈的下楼去。
韩氏走后,后头一层书柜角落处的男子走了出来。他走到沈妩方才选书的位置,骨节匀称的手将韩氏塞回去的那本书拿了出来,静静摊开。
·
沈妩跟着韩氏一回到定国公府,她哥哥沈彦杭那儿又出了幺蛾子。
孟氏怀孕三月,正是最要紧的时候,可那她哥哥却在这个节骨眼儿去了勾栏画舫,气得她嫂嫂孟氏一下子动了胎气,可把沈彦杭吓了一大跳。
韩氏一听,忙急急进了孟氏的卧房。
见榉木雕花架床上盖着锦被的孟氏一张脸颊有些苍白,双眸微微红肿,瞧着便是一副刚哭过的模样。韩氏一向护着儿子,可自打儿媳孟氏怀了身子之后,一颗心自然也偏向了儿媳——毕竟儿媳腹中怀着的可是她的宝贝孙子。
韩氏抬眼瞧着立在床头的沈彦杭,恨铁不成钢道:“都要当爹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今儿好在静兰没事,若是出了什么岔子,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静兰是孟氏的闺名。
只不过眼下韩氏虽然气恼,却也不会真的教训这儿子。就是因为这份纵容,这沈彦杭才养成了眼下这副风流性子,行事更是洒脱不羁。瞧着虽是定国公府的嫡孙,却也只能在翰林院混混日子。对于自己的夫君,韩氏自然不求多少的功名利禄,可对于这个儿子,她却是寄予了厚望,如今终于看开了,只愿儿子同儿媳好好过日子。
可儿子就是不让她省心。这让韩氏操碎了心,这几年也不知给他收拾了多少烂摊子。
其实沈彦杭固然纨绔,却也不是一点儿都不懂事,方才同孟氏争论了几句,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却不知孟氏这次的反应这般大。如今动了胎气,府中孩子虽是无碍,却也需要在榻上多休养几日。
沈彦杭心里自是内疚,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韩氏怕孟氏瞧着沈彦杭又生气,便干脆将人撵了出去,图个眼不见为净,然后自个儿好好安抚孟氏。见自家娘亲如此紧张孟氏,沈妩也有些意外。
她陪着自家哥哥出了卧房,一同行至抄手游廊。
沈彦杭今日穿着一袭天青色杭绸锦袍,身姿颀长,高大挺拔,这哥哥继承了她爹爹的俊朗容貌,却少了爹爹的那份儒雅气质,只这长眉入鬓,眉宇间颇有几分风流姿态,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贵公子。
瞧着十分的有派头。
只不过于沈妩而言,沈彦杭是她的亲哥哥,不论性子如何的风流不羁,对她这个妹妹却是好得没得挑。沈妩想着今日之事,便同沈彦杭说起了孟氏,想着以后他收敛一些。
沈彦杭停下脚步,侧过头看着玉质亭亭的妹妹,开口道:“我自是知道她的好。这几年她受了委屈,我也明白。可是阿眠,男人这一辈子不可能一直守着一个女人。”
沈妩不解,蹙着眉头问道:“那爹爹不是吗?”这些年,爹爹不也从来没有纳过一房妾室,无论外头的人怎么说,都始终如一专心待娘一人。
沈彦杭弯了弯唇道:“爹爹是例外。可是阿眠,这世上哪有这么多例外?男人都喜欢新鲜的,就算之前再喜欢的,娶回家之后又有多少时日可以恩爱。”
听了沈彦杭的话,沈妩有些愣住。
沈彦杭眸色怔了怔,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可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了。妹妹已经快到了适婚的年纪,这些话混账话岂能同她讲?再说了,他沈彦杭的宝贝妹妹以后一定要嫁一个可靠的男子,而不是像他这种管不住的。若是日后他的妹夫也像自己这般风流,他可管不住自己的拳头。
沈妩一时无言,出了孟氏的跨栏。
回了明澜小筑,沈妩便走到卧房将枕头底下放着的的那个荷包拿了出来。
她不傻,傅湛生得俊美,视她的荷包比命还要重要,而且还救了她的性命护住了她的名声。饶是以前再怎么讨厌他,此刻她也不得不承认……她对傅湛兴许有一些动心。
若不是这般,今日她也不会心软答应将这荷包送还给傅湛。
可是这点感情,还没有到非君不嫁的地步,而且傅湛这两次对她的态度冷淡,她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
正恼着,却感觉到地上有什么东西正一下一下蹭着她的脚踝。
沈妩低下头看着脚边的那一团雪白,顿时露出笑颜将小猫儿抱在了怀里。她低头亲了亲小猫儿的脑袋,喃喃又娇气道:“元宵啊元宵,你说我该拿你家前主人怎么办呢?”
小猫儿听了,一双大眼睛碧蓝碧蓝的,只“喵喵喵”的叫了几声。
沈妩被叫得心都化了,可是又蹙眉想着——自己真的是糊涂了,这种事居然去问元宵。她低头看着手心的荷包,没有多少犹豫,重新将荷包塞进了枕头底下。
·
半月后,定国公府来了客人。
那客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妩的远方表姐温月蓁。说起这温月蓁,亦是陵州响当当的才女,这模样生得也甚是出挑,只不过自小便是身世可怜,眼下无处可去才投奔这晏城定国公府。
小时候沈妩同这位表姐倒是接触过几次,可最后却在这温月蓁身上栽过一个大跟头。
也是那会儿让沈妩明白,什么叫做适合生活在深宅大院里的女人。
☆、第025章 :芳心
——
沈妩刚跨进存善居,便瞧见穿着一袭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的温月蓁正偎在老太太的身侧有说有笑。
陵州的姑娘大多性子温婉,声音更是有一股独特的软糯腔调,加之温月蓁的声音本就好听,自是锦上添花。此刻她的小嘴一张一合,似是在同老太太说什么有趣的事儿,把老太太哄得笑得合不拢嘴。
沈妩弯了弯唇。想来她这表姐还是如六年前一般,最会讨长辈的喜欢。
温月蓁比沈妩大上一岁,今年刚及笄。眼下一头乌亮的青丝梳成简单的随云常髻,髻间簪着一朵红梅金丝镂空珠花,打扮素雅却不失端庄。说实话,这副装扮委实不打眼,可偏生这温月蓁生得一副姣好的容貌,加之皮肤白皙,这般的黛眉明眸、琼鼻朱唇,自是无论怎么瞧,都显得娇美可人的。
只不过,饶是温月蓁样貌出众,倘若沈妩一出现,她的这点姿色便有些不够看了。沈妩生得美貌耀眼,不似温月蓁这般的小家子气,只要一露脸,就让人忍不住去看她,笑起来更是明媚灿烂,让人恨不得将天上的月亮摘下来给她玩。
老太太见宝贝孙女来了,便将沈妩拉到一旁,脸上含笑道:“阿眠,这是你蓁表姐,可还记得?”老太太今儿心情格外的好,想来对着温月蓁十分的欢喜。
说起来,沈妩同这温月蓁约莫六年未见。
而这温月蓁也从当初那小白花般楚楚可人的小姑娘,长成了一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姿态。沈妩抬眼,见温月蓁也在看自己,她刚想开口唤人,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