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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呢?”欧阳镜清亮的眼睛里看起来如同孩子一样天真。
“我从来没有遇见过一心求死的养蛊人。”舒双翼叹气:“你真的不一样。”
欧阳镜看着舒双翼笑着:“其实不一样,我只是一个母亲,是一个死了爱人的女人,只是一个行尸走肉而已,而我早就已经不想在活下去了。如此而已。”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过往(上)
舒双翼看着欧阳镜,而后者也在看他。欧阳镜的眼睛十分的明亮,乌黑得像是一颗浸泡在水里的宝石,但是,这却是一颗没有任何光芒的宝石。在岁月和伤痛的洗礼下,这颗宝石已经变得暗淡微尘,没有丝毫的光彩和生机,或许欧阳镜自己说的是对的,她早就已经成为了一具会说话,会睡觉的行尸走肉了。
南真紫鹭看着两人,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一阵酸涩就这样涌了出来。她的鼻子微微的发酸,眼眶也开始觉得热了起来。南真紫鹭仰起头看着那雕刻精美的房梁,一种叫做无奈的情绪就这个将她一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欧阳镜其实非常的年轻,就这样看去,她保养得极好,脸上没有一丝岁月的痕迹,不过,她的身上却时时刻刻散发着一种叫做颓废的气息,这种气息与死亡带来的悲伤极为的相似。舒双翼忍不住想,这样一个美丽而优雅的女人,她到底经历过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不堪。他叹气,抬头看着欧阳镜那张细腻白皙的脸庞苦笑:“可以告诉我,你的蛊究竟有多少时间没有吃过东西了。”
欧阳镜怎么也没有想到,舒双翼看了她这么长时间,却问出了如此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她微微愣了一下,而后认真的思考了起来,好一会以后才说:“其实,到底有多少时间没有吃东西我也不记得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有十五年了。”
舒双翼瞪大了眼睛看着欧阳镜,不可置信:“你说什么?十五年?你的蛊已经有十五年没有吃东西了吗?”
欧阳镜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她不好意思的抓了一下自己光滑地发髻,而后笑得坦然:“是的。十五年了,自从他不在了,我的蛊也就再也没有吃过东西。”
舒双翼摇摇头。觉得十分地匪夷所思:“难道这十五年,你的蛊一直是在吃地精血吗?”
欧阳镜坦然地抚摸着自己的脸庞。微笑了起来:“是吗?难道已经这样的明显?我竟然已经苍老到没有办法隐瞒自己的年龄了吗?”
南真紫鹭的心更加酸楚起来,她站起身子,缓缓地走到了欧阳镜地身边,然后蹲了下来,握住了她的手。欧阳镜的手保养得非常仔细。白皙柔软,这样的一双手应该是来写字、画画,是应该来弹琴的,可是,这样美丽的一双手为什么却偏偏养了蛊呢?南真紫鹭叹气:“你的手好凉,人都说手和心是一样的温度,那么你的心是不是也已经冰冷刺骨了呢?”
欧阳镜任由南真紫鹭握着自己地手,脸上带着淡淡地笑意:“也许吧,也许早就冷得让我自己都已经不认识了。我原来以为。我自己做得都是一些好事,可是,直到最后才明白。我这哪里是做得好事,我这是害死人的魔鬼南真紫鹭摇头。连忙说道:“不不不。你不要这样想,不会的。你怎么会是害人地魔鬼?”
欧阳镜抽出了一只手,轻轻地抚摸这南真紫鹭的脸庞,然后微笑起来:“你真地好看极了,就好像是当年地我一样善良天真,我曾经以为这个世界上不是一就是二,不是黑就是白。世界确实如此,可是,人心不是世界,人心是没有办法非黑即白,人心也没有办法一是一、二是二。你知道吗?人的心里长了一根毒刺,这根毒刺叫做欲望,没有人可以把它拔掉,没有人,就是因为有这样地欲望,才会有了我这样的魔鬼。”
南真紫鹭的心好像被人狠狠地揉碎了一样,疼得她几乎哭了出来:“为什么要这么说?这个世界不是很美丽,不是充满了信任和希望吗?”
欧阳镜颓然得摇头,她叹气,“如果,你们愿意,我想讲个故事给你们听。”
南真紫鹭点头:“当然,我们当然是愿意听的。”
舒双翼也看着欧阳镜点头:“您讲吧,我们会对您说的故事认真倾听,守口如瓶。”
欧阳镜笑了起来,她看着舒双翼说:“你不愧是世界上最后一个抓蛊人,你的心真的敏锐到了极点。”说着,她微微垂下了脖子,紧紧握着南真紫鹭的手,似乎是在寻找一丝安慰,一丝支撑。像是在思量怎么表达一样,欧阳镜一直不说话,直到过了一阵子才缓缓开口:“我的母亲就是养蛊人,而我的父亲是被我母亲的蛊吃掉的。我的母亲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背着我,她让我看着,让我好好地学着。而童年的我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将母亲做得事情记了下来。”
欧阳镜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脊梁挺得笔直:“我的母亲是个没落的大户人家的女儿,她受过良好的教育,原来也是留过洋的女子,在我的印象里,母亲一直是个美丽、高贵的女人。用现在的话说,她有一点自恋,她总是认为这个世界上她是最美丽的,她不能容忍任何一点不完美出现在她的生命里,而她的出身就是她生命最大的不完美。母亲经常为了这个事情黯然神伤,我小的时候常常看见母亲坐在自己的院子里,脸上带着一种不可侵犯的高贵,只是转头之间,会发出轻轻地叹息。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母亲在她四十三岁的时候生下了我,在我上面有六个哥哥,一个姐姐。可是,你们知道吗?我那六个哥哥一个姐姐都死了,他们是被母亲杀死的。”
南真紫鹭瞪大了眼睛看着欧阳镜,一脸不相信的神情,她微微摇头:“不会的吧,怎么可能,虎毒不食子啊。”
欧阳镜笑得苍凉:“有什么不可能的。我一直觉得母亲是心理有毛病,她对完美的追求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她不许自己的孩子离开自己,她认为那是一种背叛,所以。当一个孩子长大了,要离开她地时候,她就会下蛊。杀了他们。”欧阳镜叹气:“我从出生开始,就一直目睹这样的杀戮。一直到母亲死去。”
南真紫鹭咽了一下口水:“你是说,你的母亲杀了你所有地哥哥姐姐,就是为了不许他们离开自己去外面吗?”
欧阳镜点头。
“那你的父亲又是怎么一回事?”南真紫鹭着急得问着。
“父亲?”欧阳镜抬起了眼睛看着南真紫鹭,她地脸上有着一点惊喜:“我的父亲是个教书先生,一脸儒雅的摸样。就是家里面穷了些,不过,他很爱很爱我的母亲,就算我的母亲一次又一次地杀了自己的孩子,他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爱着她。”
“你的父亲知道你母亲养蛊?”南真紫鹭吃惊极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欧阳镜:“天,我们找了这样多的人,基本配偶是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养蛊的,你的父亲居然知道?”
欧阳镜笑着点头:“我的母亲养得是情蛊。这个情蛊其实不仅仅是男女之情,更多的是有亲情,友情。只要是这个世界上有情地地方,那么情蛊都是可以用到的。”欧阳镜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笑:“我母亲还没有嫁人地时候。就经常有人来她那里求蛊。你们也知道我们这里是侨乡。离国外也近,原来的时候都是出去做生意地人。这男人一出去,就好像断了线地风筝,你怎么都收不回来了。那个时候留在家里的多是一些老弱妇孺,而男人呢,一出去,少则半年,多则几年,就是不愿意回来。外面地世界真得有那么美丽吗?总之,男人们回来的时候若不是嫌弃自己的妻子已经老了,就是带着年轻貌美的小妾回来。在外人看来,这里确实是商贾林立,可是谁又知道呢,这人人仰慕的侨乡背后有多少女人的恨,有多少女人的泪水。”
南真紫鹭也不说话,只是轻轻抚摸着欧阳镜的手,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于的,倒不如静静的听她诉说更好一些。
“女人都是兔子,平时温顺,可是到了逼急眼的时候也是会咬人的。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最毒不过妇人心,可是妇人素日里那里有这样的狠心呢?那是因为伤透了心罢了。于是她们都来找我的母亲找去那情蛊,这侨乡的男人也就老实了不少。可是,总是有人偷腥的,所以,我母亲的蛊那个时候可是风生水起,十里八乡没有人不知道的。”欧阳镜笑着,像是在诉说着一件让她非常开心的事情:“按理说,我母亲这样的女人是不会有男人敢娶的,可是,我的父亲却偏偏不信邪,将我的母亲风风光光娶了回去。他们一直很幸福,母亲大概认为父亲的爱弥补了她生命里最不完美的东西吧。”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亲手杀死你的父亲?”南真紫鹭心酸的问着。
“为什么?我其实也想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在想这个世界上只有父亲是真的对我母亲好的,他不但对我的母亲不离不弃,更是对她宠爱有加。可是,你们知道不知道,有时候爱也是一种毒,这种毒比别的毒更加要人的性命。”欧阳镜看着几人苦笑:“与其说我的父亲是被我母亲杀了,倒不如说我的父亲是被他给我母亲的爱杀了。我的母亲杀了这么多的孩子,就算我的父亲爱他,可是情感上还是没有办法接受不是吗?他变得不愿意回家,不愿意看见我的母亲。我直到后来才了解我父亲的感受,一个人爱极了一个人时候其实也是恨极了她,我的父亲对于我的母亲就是如此。母亲也知道自己的错,所以,她并不敢去怪父亲。你们可知道,我的母亲到了最后变得非常的可怜,她一生下蛊,可是,她却偏偏没有给父亲下蛊,她不敢,她不愿意。父亲那个时候回家从来不看母亲眼,甚至看见她就咬牙切齿,我一直觉得父亲恨母亲入骨,可是,有次晚上我起夜的时候却看见父亲跪在母亲的床前,不停的亲吻这她的脸庞,我才明白父亲的心里是怎样的爱着她。”
欧阳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世界上的事情为什么总是要这样呢?父亲是自己吃了母亲的蛊的。然后他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