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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嘘叹,直道这沈二小姐有福气,如今谁不知皇上微服下江南,宁王监国,这摆明了宁王殿下就是将来的太子,这沈二小姐嫁过来,就是个准太子妃了,将来指不定就是一国皇后。
宁王府府门外的石狮旁,沈老夫人缩着身子,心里就像压着一片沉重乌云,只觉得透不过气来。
皇宫夜宴散了后,她被太监领出了宫门,也不知该去哪,一个人晃荡着到了沈府门前,但大门锁着,她也进不去,又不敢在那多徘徊,免得被人认出当成笑话。
她身上又无银两,虽说头上戴的钗花都很值钱,但这大半夜上哪去典当,只好硬着头皮找了一间好一些的客栈,把头上的头发摘下,问伙计能住几天。
伙计看她衣裳不错,不象个流浪的老太太,满脸狐疑地接过时,沈老夫人毕竟年轻时在市井上混过,忙故意低头抹泪说与儿子媳妇上京城来玩几日,谁知不小心与家人走散了,这会天也黑了,她也不懂得路,所以只能暂时在这里找一下先歇一晚。
沈老夫人哭时,还故意用江南的乡音,那伙计听也,也觉得同情,心想,或许是富人家的老太太,便开了一间上房,又端了热水和一些吃的。沈老夫人便安心地在客栈里住了下来。
到了第二日,沈老夫人就去宫门口打听沈逸辰的下落。
皇宫门口的侍卫一听是沈逸辰的祖母,倒也热心,告诉她,沈大人接了宁王的差事,到东越去了,可能一时半会不会回来,让她去宁王府找宁王打听打听。
沈老夫人就去先典当行把头上的钗子,手上的镯子全死当了,换了二百多两的现银。回到客栈时偷偷缝进了内衣里。她心里想,要是能找到沈逸辰自然是好,要是找不到,长久呆在客栈里也不是长久之计,便想着,拿着这银子去北蒙找二儿子。
她怀惴着不安的心,打听到宁王府所在之处,为了省钱,还特意一大早走路过来,谁知道宁王府一大早门口这么热闹,她倒不敢蛮撞地上前,免得惹人注意,闹出了笑话。
她瑟窝在那听到宁王准备要纳沈千染为宁王妃,又听说宁王当了监国,将来可能是皇帝后,猛地被自已的口水呛了一下,捧了自已喉咙想咳又怕惊动四周的人,直憋得眼泪真流,心里懊悔得快呕出血来,恨不摔自已一巴掌。
她当初怎么会没瞧出这孙女的福份呢?就算是以前沈千染顶着一幅丑颜,她没往这处想也是理所当然。可在她东越回来时,在沈家摆上夜宴时,邀请了那么多的皇子仕绅时,她也应当瞧出这孙女以后肯定是非同寻常人呀?
那时的自已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只道是那些贵客是瞧了沈逸辰的面子或是瑞安的面子来的,如今看来,他们冲的就是沈千染的面子去的!
如果她当初不要如此为难她,现在,她就是这西凌城里最尊贵的老太太了,那天在宫宴里的那个嘲笑她的老太太能和她比么?如果她的孙女成了太子妃,将来又成了皇后,那她就是皇后的祖母了!
突然,她心中升起一丝希望,她问自已,如果沈千染肯原谅她,她何苦还要千里迢迢去寻找二儿子呢?那里毕竟是未开化的族人,民风听说虽很纯朴,但那里吃的是用的又怎么能和西凌相比?
老话说得好,都是一家人没有隔夜的仇,如果她肯放下脸面去求一求,或许沈千染能看在沈越山的面上原谅她也未必可知。
以前她是错了,但也是受人蒙骗,她哪里知道申茹是这样的恶劣心肠?又哪里会知道申柔佳一心想陷害她?
况且,她也没做什么过份的事,这么多年,沈千染吃的用的哪一样又比别家的千金小姐差了?
不过是不让她上私塾罢了,那也是怕她被别的孩子取笑,也算是一片好心!
如今沈千染也算是个孤女了,若要是嫁出去,娘家没一个人也瞧着让人笑话,多一个祖母总归也算是个亲人。
这样一想,沈老夫人心里的底气就足了些。
她重重地哼了一哼,拉了一下身上的褂袍,顺了顺头发,心里突然有些后悔,这头饰当得太快了,这回上去,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认为她是冒充的。
沈老夫人也不管这么多,挺着腰板走向宁王府的大门,没走几步,就听到后面的人吆喝起来,“喂,老太婆,走路别走中间,没看到我们正忙着么,别挡道呀!”
沈老夫人一听,博然大怒,转身就指着那伙计冷喝,“瞎了你的狗眼,老身是当朝沈尚书的嫡母,当朝的一品诰命夫人,上门找我家的亲孙女沈千染,你一个奴才竟敢对老身无礼!”
沈老夫人毕竟做了二十多年沈家的当家人,这一声挺有气势,中气十足,连着站在台阶上的钟管家也听到了,忙步下台阶上前一躬礼,“老夫人,您是……”虽瞧着不象,沈尚书虽说已过世,但沈家却是宁家的姻亲,财大气粗,怎么沈老夫人出门先不说连个坐轿没有,身边却连个侍候的丫环婆子也见不到。
可瞧那身衣裳倒是上好的锦丝,而气势似乎也不象平常的老太太。
“老身是当朝前尚书沈越山的嫡母,只因老身的孙女几日不曾回府,老身特来瞧瞧她,你去通报一身,说祖母来探望她,她便知道!”沈老夫人脸上端着微微严肃的笑,朝着一脸纳闷狐疑的钟管家又问一句,“不知我那曾小外孙儿宁天赐这几日可好?”
钟管家这一听便知不假,或许沈二小姐来这里多多少少会有人知道,但府里对小世子可是看管得很严,这外人是不知道的。
“哦,原来是沈老夫人,奴才这是怠慢了,沈老夫人您先请里边坐!”钟管家马上换了一副表情,点头哈腰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这时,正在抬着一个衣橱的几个伙计忙让开一条路,个个哈着腰,连边赔着不是,“对不请,对不请,是小的方才有眼无珠,冒犯您老了,您老大人有大量,别与小人计较!”
沈老夫人冷笑一声,腰板一直,便随着钟管家走进了宁王府。
一进府,沈老夫人忍不住吸了一口气,与沈家不同,王府前面是一个开阔的大园子,四周摆满了各色的奇花异草。而大堂的风格与沈家更是不同日而语,那气派简直赶上了皇宫大院了。
沈老夫人禁不住全身热血澎湃,她告诉自已,今日就是撞死在这大堂之上,也要求得沈千染的原谅。她的晚年,一定要住在这样的府第,那才叫真正的大宅门!
“二小姐,昨夜下了雨,今儿怎么还这般热!”水觅在廊子上整理花枝,额头已经微微生汗,不由抱怨道:“还指望着昨天的雨凉快一阵,这么快又热起来了。”
沈千染牵了小赐儿出来,今儿天气热,沈千染给他换了一件天蓝色薄薄的八团起花通身华袍,袖口是深蓝,衬得一张粉白的小脸越发娇嫩。
“赐儿醒来了?”小家伙用完午膳便被沈千染哄着去睡了一觉,这会起来整个人精神奕奕地。
“觅姨好,王爷说今天要带我去骑马!”小家伙喜滋滋地朝着水觅一笑。
“什么王爷,叫父王!”兰亭亲自牵了一匹枣红的小幼马,朝着母子俩走过来。
他瞧见沈千染一袭湖绿百合如意轻纱宫裙,裙尾的飞云流苏迎风摆动,逆着光线从左廊出走出来。夏日的阳光灿烂如金,在她素白的小脸轮廓上勾勒出一圈浅淡光晕,恍似沾着丝丝云彩气息而来。
不知不觉就扔了手中的小马驹,上前就搂了沈千染的纤腰。
小家伙一看到马儿,高兴得扔了娘亲的手,象只小雪雁般地扎了过去。拼命地伸手想摸一摸马头以示友好,可惜个头太矮,蹦了几下也够不着,急得围着马儿团团转。
高溯见了,哈哈一笑,两手叉在小家伙的小肥腰上架到半空。小家伙终于顺心地摸到马儿的头,很小心翼翼地交代,“马儿要乖哦,好好骑哦……乖乖骑哦……”
水月从怀里掏出几块糖,打开一颗放到赐儿的手心上,“赐儿,你给马儿吃糖糖,它就听你的了!”
兰亭见沈千染一眼忧色地瞧着,低下俊颜,沉笃的凤眸子闪着清光,探视她双肩以下饱满的部分。不怀好意地盯了许久,“今儿这样穿真是好看!”
沈千染俏面飞红,挣了兰亭地手,走到马儿边,“赐儿第一次学马,娘亲还是跟着去才放心!”
小赐儿更乐意,马上从高溯怀里挣着下来,抱了沈千染的腿,仰起脸就蹭着撒娇,“赐儿最想娘亲陪了,娘亲也最喜欢陪赐儿玩!”
兰亭几步上前,将小赐儿拎了起来,直接放到马背上,在小家伙尚来不及抗议前,飞快俯到小家伙的耳边问,“赐儿一会想不想自已放开骑,不要别人牵着?”
小天赐睁开琉璃大眼,倒是很聪明的地压低声线商良,“娘亲说不可以哦!”
“娘亲要是看不到,就可以了!你不说,高溯叔叔不说,谁知道呢?等小赐儿学会了,骑给娘亲瞧,娘亲是不是更高兴,说赐儿最棒?”
小赐儿眼睛骨咕咕地转了好几圈,突然指着天上的烈日,大声朝沈千染表示,“娘亲,太阳公公太热了,娘亲小心晒不漂亮哦!”
早上小家伙起来时,兰亭提出让高溯带他去骑马,沈千染便说太阳太晒,别去了。
小家伙这会不想让沈千染跟着,晃了半天的小脑袋也只能找出这一个理由。
兰亭朝沈千染眨了眨眼,笑道,“这马儿很温驯,你放心,有高溯带着,不会有事,小家伙也有三岁了,可以学些骑马射箭。”
沈千染对赐儿向来万事小心,刚开始兰亭提出,她是持一百个反对。但兰亭执意,男孩子不同于女娃儿,还是早些,孩子太娇惯着养并非好事,总不能一辈子护在身下养着。
沈千染哪不知道定是兰亭说了些什么收买了小家伙,便上前几步将赐儿抱起,走开几步,细细交代几句后问,“娘亲的话记得么?”
“记得,不能骑太快,也不能往水边走……”小家伙口齿伶俐地背出一顺溜,惹得兰亭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