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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以她对兰御谡的了解,宁常安一直是他的底线,他可以由着自已的性子去折腾,却决不容别人去盘算。
沈千染确实在容貌上一点也不逊色于宁常安,这样的容貌,世间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动心。
他相信,兰御谡也不会例外。但经过一路的深思,她不敢笃定,兰御谡是否会纳沈千染入宫,因为在兰御谡心中,宁常安已经是根植入骨髓,对帝王而言,沈千染不过是个美貌的女子罢了,这世间美人易求,宁常安却只有一个。
这就是动心与动情,一字之差,差之千里!
所以,她得用另一种方式,让兰御谡招纳沈千染进宫。
黄昏时,宫人终于带来消息。
江南水灾后,朝庭开仓震灾,却发现,官府的粮仓里的粮食全部发霉。江南总督马上责令用朝庭拨下来的银子去粮商手里购买粮食,却发现,无粮可购。
早在半年前,江南一带的除官府征进的官粮外,农户手中的粮食皆被东越粮商丁胜奇收购一空。
珍妃听了,心里嘘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打战,只要不是她的儿子要出征,管它什么江南百姓,饿死多少人都跟她无关。
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宁家不是给了朝庭五千万两白银么?拿出一部份,去东越购粮就解决了,江南离东越又近,不过是两三星期就解决了。
想了一宿,终于想出办法,第二日,她一直差人探听皇上几时下朝,可是,皇帝下了朝后还与几个内务大臣在御书房商讨。
她在永宁宫焦急地等着,直至酉时,她也顾不得天色已暗,带了几个贴身的宫女便去了承义殿。
赵总管心疼帝王昨日一宿未合眼,今日又理了一日的朝政,含蓄地道,“娘娘,这会皇上刚歇下,先头昭仪娘娘也来过一趟,奴才禀报后,皇上也是让娘娘先回宫。有事明儿再说。”
珍妃心里本来就是犹豫不决,这会听了,也不想强求,刚想返身,却听到里面传来帝王的声音。
珍妃提裙进去,她见兰御谡一身暗紫居家的宽衫,未曾束冠,只用一条青纱巾随意地拢住长发垂在身后。眼角不抬,懒洋洋的斜倚在暖榻边读书。
她的神思微微晃了晃,这时候的帝王象极了彼时闲赋在王府中的王爷。
“这么晚见朕有事么……”兰御谡的声音里透着慵懒的倦意,蕴着漫不经心的清凉,和让人晕眩的瑟骨,低低沉沉在空气,围着珍妃的耳畔边萦绕不绝。这声音以前她很喜欢,兰御谡只有在床第之间时,才会发出这样散慢的声音,她已经多年未听到了。
珍妃收敛起自己心思,带上无可挑剔的微笑,仪态端庄在上前见驾,“皇上,恕臣妾鲁莽这时辰还来打扰,臣妾只是心里念着一件事,昨夜里拢了臣妾一夜,一早就想来面圣,又恐皇上生疑臣妾捻酸喝醋,所以才……”
“珍儿,既然来了,想说什么什么就说,不必兜圈子。”他一字一句,很清淡的语调,让人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珍妃本就心慌,先前不过是仗着一股意念,一定要折散兰亭和沈千染,鼓足了勇气冲过来。如今真到了跟前,凭着头先的一股莽夫之勇早已在兰御谡一个冷眼下,消失怠尽。这事是关于宁常安的,要是稍一提点不好,就是在老虎头上撂须,后果太严重了,她忍不住又想起胜德门的惨案,当时,她整整被逼着观刑三日,每回吓昏后,帝王总是让宫人把她唤醒。
后来,兰妃献上的计划天衣无缝,她才敢给沈千染下毒,加上,她瞧出兰御谡是愿意看到这结果。
可今日不同,今日提出这个计划,明里针对的就是宁常安。
她开始有些后悔来这里了,一时间窘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既然没什么话要说,就跪安吧!”她流露出些许慌乱和不自然的神色,他自是看在眼里,却不点破,也不做任何示意,唇边的冷意的弧度越来越深。
“皇上。臣妾来其实是想问……皇上前日带着臣妾赴沈家夜宴,在宴中,臣妾看到……臣妾是想……”她脑里一片慌乱,方才想好的一切措辞突然被抽空了一般,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此时更是后悔不迭,在这个帝王面前,她所有的智慧和冷静都施展不开,她不想有任何差错让皇帝怪罪自已。父亲已经失了兵权,如今她不能再无父萌可以凭借仰仗了。
“钟家该得的,朕全给了,剩下的,你们钟家要不起。”他象是明白她所想,他打断她的冥想,修长的手指提了朱笔,在黑色的文字下略做了批注,脸上云淡风清,“你爹和你兄长都能明白的事,你倒不明白,他们都没规劝过你么?真不通透。”新帝登基,或是论功行赏或是杀功臣释兵权。信义候一点也不笨,兰御谡虽年轻,运筹帷幄一点也不手软,何况那时羽翼已丰。所以信义候马上双手奉上兵权,只开口为女儿求个妃子的名份。兰御谡一点也不含糊,封了个一品信义候,护国元勋,世袭辋替。
如今世袭信义候的正是她的长兄。
原来兰御谡到现在还以为她是在动这个心思,珍妃笑了,索性放开了心思,直言道,“皇上误会臣妾了,恕臣妾直言,昨夜臣妾瞧出皇上并未忘旧情。所以,臣妾此番来是想献一计,若皇上肯听,臣妾担保,宁常安会自求入宫为妃。”
兰御谡低低的笑了笑,珍妃方松了一口气,却听见他笑出了声,似是觉得有趣,又仿佛心情不错的样子。
抬眼一看,只见,那双幽黑凤眸,却依旧,了无温度。他有着一双越微笑越冷漠的眼睛。
她的心一下又提到了嗓子眼上。惶惶然间,他又姿态优雅的起身,踱到她的跟前,修长的手轻轻放在她的发髻上,道:“珍儿,你的耐性向来比芸儿好,怎么这一次如此自作聪明。”
兰御谡眉眼间的线条清冷如月,而唇边的微微笑意却显得那么漫不经心。他的说话的口气和他的笑一样,显得如此的随意,眼中却隐隐闪动着晦暗光影。
那一刹那,她有一个感觉,如果她回答让他不满意,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拧断她的脖子。
她的心一下又提到了嗓子眼上,可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不论是为了自已还是为了兰亭。
“皇上,依臣妾看,只有一条路逼宁常安自动入宫。”
“说——”
“沈千染已经是适龄女子,可让她入宫选秀。此事,合情合理!宁常安若不愿让女儿入宫,那就让她以兰妃的身份回宫。”她想,无论是宁常安入宫,或是沈千染入宫,兰亭与沈千染的缘份也只能断在此。
曾经她千防万防的女子,如今,为了断掉兰亭的心思,她宁愿放弃丈夫!
092夜下惊变
更新时间:2012…12…15 10:30:35 本章字数:11671
“朕倒想听听,爱妃这一番的筹谋又是为了哪般?”兰御谡修兰玉竹般立在珍妃的跟前,龙涎香淡淡地闯入她的鼻息,沁入肺腹。嫒詪鲭雠晓
“臣妾不敢欺瞒皇上,如今臣妾已然知道,当年臣妾在亭儿之前所怀的那孩儿……正是柳青芸派人下的红花,以至……”珍妃哽咽,语不成声,她眉目凄凉,最后半数的话哽咽在腹中,她落了胎,让柳青芸先于她生下的皇长子,这么多年来,她始终被压制在柳贵妃之下。
而彼时他也曾到她的院中安慰她,并许诺,若有一天他君临天下,他必给她一世的繁华。可是,多年后,她才知道,他曾许给她的暖血玉却在另一个女人的手中。
“嗯?”薄笑,渐渐碎开,帝王一声微微拨高疑问,拉长的尾音让她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
可她还是硬着头皮坚持把话说完,她垂下首,不敢抬首直视帝王的双眼,“臣妾宁愿兰锦成为太子,也不愿是兰陵。皇上,这是臣妾的肺腑之言。所以,臣妾宁愿让宁常安回到皇上的身边,让七殿下兰锦能够名正言顺地登上大统。”
珍妃知道,兰锦的身世是帝王迟迟不敢立他为太子的最重要的原因,怕被柳家一旦与帝王反目,便以此为利器。
一旦兰锦之生母宁常安,一人身侍帝王和朝臣为世人所知,这将会动摇了西凌国之根本。
来自朝堂、百姓,更甚是来自西凌自上而下的仕子皆会齐声讨伐宁常安母子。一时间,天下仕子会以笔墨为诛伐之利器,纷纷上谏天子。杀宁常安,贬兰锦为庶民,正朝罡,以安天下仕子之心。
珍妃这话胆大妄为到极致,基至已算是后宫涉政,可只有这样的赤裸裸的真话,才能让帝王相信,她是真心让宁常安入宫,她算计的是柳贵妃。
兰御谡轻笑出声,似乎觉得她的话很无稽又很可笑,他信步上前,“让锦儿继承大统,可是爱妃,朕这还没死!”
珍妃又惊出一声冷汗,连连嗑首道,“是臣妾失言,皇上恕臣妾失言之罪!”
兰御谡眸光一掠,定在珍妃袖口露出卷轴,问道,“爱妃,袖子里藏了什么?”
珍妃抬着,脸上端庄一笑,慎重地从袖子里抽出沈千染的画像,恭恭敬敬地双手呈上,谨声道,“这是宁常安之女沈千染的真容,请皇上过目。”
帝王接过,缓缓地用指甲划开画轴上的封条,嘴角凝着暗晦不明的笑意,打开了圈轴。
看到画中人之时,帝王似乎难以相信地凝神注视……
“很好……”兰御谡自语一声,缓缓卷起画轴,搁在了一旁的案桌之上,返身,伸出修长的手示意珍妃平身,“芜儿,起身说话!”
珍妃内心窃喜,果然,沈千染不负她所望,让帝王动了心。
兰御谡望着眼前渐渐陌生的女人,此时的她,未上盛妆,他发现岁月在她身上已缓缓刻下了痕迹,那眼角已生出明显的细纹。他眼角一眯,竟想不起年轻时候的珍妃是什么模样。
“谢皇上!”珍妃听皇上唤她闺名,眼微微一红,声音柔哑了几分。自从入宫赐了珍妃后,他便没有唤过她名字,都是珍儿或是爱妃地叫。
忆起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