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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的手背上。
“下雨了。”冷血女妖说。
“不,”王子说,“不会下雨的,天空一丝云彩都没有。”
“他仰起头,一下子看到了毛毛公主的影像,并且发现,她正在哭泣。他明白了,那是她泪水中的一滴落在他的手上。就在那一瞬间,他也认清了女妖的真面目,知道自已被她欺骗了。她一点儿也不美,而且血管里流淌着绿色的冷血。毛毛公主才是他真正爱恋的姑娘。
“‘你现在违背了诺言。’冷血女妖叫喊起来,脸上的肉像蛇一样地扭动着,‘现在,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她那绿色的又尖又长的指甲掐进吉罗拉姆的胸膛,在他的心上打了一个结扣。王子只好僵直地坐在那里,任其摆弄。就在他的心被拴住的一刹那间,他忘记了自己是明日国的王子。当天夜里,他悄悄地溜出了自己的王宫和王国,就像一个小偷似的。他徒步在世界上四处游荡,一直来到今日国。在那里,他像一个可怜的乞丐,懒洋洋地生活着,还自称吉吉。
他随身带来的推一的一件东西,就是那张从魔镜中得到的影像。从那以后,魔镜也就空空如也了。
“这期间,毛毛的丝绒衣衫也早已破烂不堪了。她现在穿的是一件男人的夹克和一条打着各色补丁的裙子。她现在住在一个古老的废墟里。
“在一个美好的日子里,他们在那里相遇。但毛毛公主已经认不出那个明日国的王子了。 ;现在王子已经变成可怜的穷人。吉吉也认不出毛毛公主了,因为她看起来也不再像一个公主。可是,共同的不幸,使他们俩交上了朋友,并且互相安慰。
“一天晚上,当那个空空的魔镜从天上飞过时,吉吉把影像拿出来给毛毛看。它已经被揉搓得皱皱巴巴、模糊不清了。但是公主马上就辨认出那就是她当时让魔镜带走的那张相片。 ;同时她也从贫穷的吉吉的外表,认出了他就是王子吉罗拉姆,就是她一直寻找的并为之献出自己永恒生命的心上人。于是,她对他讲述了发生的一切。
“吉吉很感动,难过地摇了摇头说:‘可是,你讲的这些话,我一点儿也不懂,因为我的心上有一个疙瘩,所以我什么也想不起来。’
“毛毛讲完以后,一把抓住他的胸口,轻轻地解开了那个疙瘩。于是吉罗拉姆恍然大悟,一下子明白了自己是谁,也知道了自己曾经居住在什么地方。他拉着公主的手,同她一起远走高飞,回到他那遥远的明日国去了。”
吉吉讲完,两个人都默默不语。
过了好一阵儿,毛毛才问:“他们后来结成夫妻了吗?”
“我想会的,”吉吉说,“——后来会的。”
“他们已经死了吗?”
“没有,”吉吉肯定地说,“这我知道得很清楚。因为只有当人们独自看魔镜时才会变老,并会慢慢地死去。如果是两个人一起看魔镜,他们就会重新变得长生不老,而他们两个人已经一块儿看过了。”
在一片黑黝黝的伞松树林上空,一轮硕大皎洁的明月正在倾泻着银白色的光辉,使废墟上那些古老的石块都在神秘地闪烁着。毛毛和吉吉紧紧地挨着坐在那儿,久久出神地望着天上的明月。他们清清楚楚地感觉到,此时此刻,他们的确是永生的……
《毛毛》作者:米切尔·恩德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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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打算虽然错误,但却如愿以偿
有一个巨大但却十分平常的秘密。人人都分享它,认识它,可是自古以来,却很少有人想到它。大多数人都随随便便地接受了它,丝毫也不感到惊奇。这个秘密就是时间。
为了测量时间,人们发明了日历和钟表,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因为谁都知道,一小时可能使人感到漫长无边,也可能使人感到转瞬即逝——就看你在这一个小时里经历的是什么了。这是因为:时间是生命,生命在人心中。
恰恰在这一点上,谁也没有灰先生知道得更清楚。也没有人能像他们那样了解一小时、一分钟、甚至一秒钟的价值。当然他们是以自己的方式来理解时间的,正如蚂蟥懂得吸血一样,因此他们也以自己的方式采取行动。
他们制定了详细而又周密的计划,准备算计别人的时间。他们认为,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要让任何人觉察出他们的活动。他们偷偷摸摸地在大城市的市民中间定居下来,一天天,一步步地向前逼近,神不知鬼不觉地去夺取人们的时间。
他们认识一个对他们的意图持怀疑态度的人,而且在他意识到这点之前很久,他们就知道了。他们只是在等待时机,以便能够抓住他。他们苦心经营,就是为了要使那个时刻尽快到来。
理发师弗西先生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虽然不是什么特别有名的理发师,但在他居住的那条街上还是颇有点名气的。他不算穷,但也不算富。他的理发店坐落在市中心,非常小,他只带一个徒弟。
有一天,弗西站在店门口等候一位顾客。那天他的徒弟正好休息,所以只有弗西先生一个人在店里。他望着雨点噼噼啪啪地打着路面,又抬头望望灰蒙蒙的天空,心中感到十分抑郁。
“我的生活也不过如此而已。”他想,“整天听着咔嚓咔嚓的剪刀声,与顾客海阔天空地瞎扯一通,两手沾满了肥皂沫。唉,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如果有一天我死了,那不就像从来没有过我这么一个人吗?”
从前,弗西先生可不是这样的,他并不反对闲谈,他甚至很喜欢与顾客进行广泛的讨论,很愿意倾听他们的想法。那时候,他一点儿都不讨厌剪刀声和肥皂沫。他对自己的工作非常满意,也知道自己的工作干得很出色。尤其是在给顾客刮脸、刮下巴的时候,每一刀都是那么轻,谁也比不过他。但现在,有些时候,他觉得这一切都无所谓了,对任何人都是如此。
“我这辈子算是走错道儿了。”弗西先生想,“我算老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剃头匠罢了。现在成了个什么人!要是我走对了路,那我现在可能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了!”
然而,究竟应当怎样争取那种真正的生活,弗西先生并不清楚。他想象的真正的生活只是某种显耀奢侈的生活,就像人们在画报上常常看到的那样。
“可是,”他又垂头丧气地想,“干这种工作,哪有时间去过那种生活?要过那种真正的生活,首先得有闲工夫才行,必须是自由自在的,而我这辈子算是交给咔咔嚓嚓的剪刀声,毫无意义的唠叨声以及没完没了的肥皂沫了。”
弗西先生刚刚想到这里,就看见一辆精致的灰色小汽车从远处驶来,恰好停在理发店门口。一位灰先生下了车,走进店门。他把铅灰色的公文包放在镜子前面的小桌子上,把圆圆的、坚挺的礼帽挂到衣帽钩上,然后坐到理发椅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笔记本,开始翻起来。同时使劲地吸着他嘴上叼着的那根灰色的雪茄。
弗西先生关上店门,因为他感到小屋里好像突然变得异常寒冷了似的。
“先生,我能为您做点什么?”他有点慌张地问,“是刮脸还是理发?”话音未落,他就开始责怪自己考虑不周,因为他发现这位先生的脑袋光秃秃的,像灯泡一样光溜。
“都不用。”那位灰先生说,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声音也很特别、冷冷的,不带任何语调,简直可以说那声音也是灰色的,“我是从时间储蓄银行来的,我是XYQ/384/b号代理人。我们知道,您想在我们银行开一个户头。”
“这倒新鲜。”弗西先生更加不知所措了,“坦白地说,迄今为止,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个机构。”
“那么,您现在应该知道了。”时间银行代理人冷冷地说。他翻着自己的小笔记本,继续说道:“您就是理发师弗西先生吧?”
“不错,我就是。”弗西先生回答道。
“那么,我就找对了。”灰先生边说边把笔记本会上,“您是我们的候补人选了。”
“这是什么意思?”弗西先生仍然感到很奇怪。
“您瞧,亲爱的弗西先生。”时间银行代理人说,“您在咔咔嚓嚓的剪刀声、空谈和肥皂沫中浪费了自己的生命。如果您有一天突然死了,那就好像从来没有过您这个人似的。如果您有时间过一种真正的生活,正如您所希望的那样,那您就会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您现在需要的一切就是时间。我说得对吗?”
“刚才我确实这样想过。”弗西先生喃喃地说,他开始哆嗦起来,虽然门关得很严,他还是觉得越来越冷了。
“您瞧,我没说错吧?”灰先生接着说,同时满意地吸了一口烟,“可是,人们到哪里去弄时间呢?只能自己节省它!弗西先生,您非常不负责任地浪费着自己的时间。现在让我来给您算一笔账,给您证明这一点吧。一分钟有六十秒,一小时有六十分钟。您能跟着我算吗?”
“当然可以。”弗西先生说。
XYQ/384/b号代理人开始用一只灰色的铅笔把数字写在镜子上。
六十乘六十,就是三千六百。就是说,一小时有三千六百秒。一天二十四小时,三
千六百乘以二十四,那么每一天就有八万六千四百秒。
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就是三千一百五十三万六千秒。
十年就是三亿一千五百三十六万秒。
“弗西先生,估计一下,您一生能有多少秒?”
“那么,”弗西先生结结巴巴地说,“我希望活到七十岁,不,活到八十岁,上帝保佑。”
“好,”灰先生接着说,“为了小心起见,我们假定只活七十岁吧。那就是三亿一千五百三十六万秒乘以七,总共是二十二亿零七百五十二万秒。”
他把这个数字写在镜子上:
2,207,520,000秒
然后,他在这个数字下面划了好几道横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