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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他都是为了别人而活着的,而只有这次,才第一次感受到似乎是在为自己而活着了。虽然仍同一种经过精心算计、明哲保身的恋爱,但却如此认真。这种恋爱也许不会再有了吧。如果只充吸这种恋爱的甜蜜,可能会平安无事,但若不深深地陷进去。又决不能酿造出恋爱的蜜汁。
总之,是小山田立枝让新见品尝了恋爱的酸甜苦辣,尽管限定在一定的框框之中。但却教会了他品尝忠实于自己生活的喜悦。
她突然下落不明,自己要在力所能及的所有范围内寻找她的下落。这让人感到,小山田应有的那种热情和执着,似乎现在全移到了新见的身上。
上午10点半左右,班机飞抵纽约市的上空,但肯尼迪机场非常混乱,被命令空中待机30分钟。飞机在天空中盘旋,烟雾掠过机窗,下面的摩天大楼在烟雾中时隐时现,简直就似是巨大城市的骨架,而这城市被机器文明的毒素毒害得正濒于死亡。海水也被污染得已经发黑。这一切就像在天空中鸟瞰东京湾及被煤烟笼罩着的京滨工业地区似的。
终于轮到降落的时候了,飞机开始下降。飞机在空中待阵的时间虽然很长,但一旦开始下降后便马上着陆了。
入境手续在安克雷奇已办好了,又无托运的行李,新见很轻快地走下飞机出了机场,立即乘上了在机场大楼前等候到市内去的出租车。
必须先去郡恭平所住的饭店,确认一下他们现在是否还住在那里,然后再决定下面的作战方案。新见没有更多的时间。他必须在这一两天内制伏郡恭平。
恭平和路子在人声鼎沸的闹市区漫无目的地转悠了半天后,又回到了饭店。虽没走多少路,但他们却感到精疲力竭。其实,他们回到饭店也无所事事。
回到房间,发现还同出去时一样,房间仍没有整理。
“这帮混蛋,真是太欺负人啦!”
恭平立即怒从心起,但他却没法拿起电话发火,因为本来就很蹩脚的英语,一生气就更加说不出来了。
“哎呀,你瞧,像是有留言。”
路子指着床头柜上的电话机说道。电话机上的红灯一闪一闪的,那是留言指示灯,告诉客人在下面的服务台有留言。
他们这几天外出时,因为懒得一次一次将钥匙交到服务台。装在自己口袋里就出去了。
因此,他们很少到服务台那儿去,留言也就被搁那儿了。
“奇怪呀,纽约这儿不该有熟人啊。”路子歪着头沉思起来。
“大概是催我们结帐吧。”
“不对,住宿预付的押金还应该有不少。”
“这么说是有人来了?”
“我那儿知道。你心里也没一点数吗?”
“没有,是不是哪个朋友从东京赶来了呢?”
“你把我们在这儿的事告诉谁了吗?”
“没有啊。”
“那就不可能有人士赶来。”
“那你去问一下吧。”
“我?我不愿去!我怕。”
“别这样说好吗,求求你啦,你的英语比我好,而且那帮家伙对女的比较客气。”
“真拿你没办法,好吧,你是主人,我就为你去一面吧。”
恭平到纽约后完全变了个人,成了瞻前顾后的胆小鬼。由于语言不通,他尽可能地不说话,尽量下去做那些需要用比较复杂的语言来表达的事。像吃饭、买东西啦等等,都到无人售货的自助餐厅或自选商场。遇上实在非讲话不可的情况,就把路子推到前面。
其实路子的英语水平比恭平也好不了多少,只是她能用手势比划着设法表达自己的意思。而且住了几天之后,她胆子大了,也沉着多了,这也许就是女性的环境适应能力强吧。
但相反的。恭平却萎缩了,这几天上了出租车竟连要到哪儿去都说不出来了。
“我都快成了‘导盲女’了。”
路子苦笑着说道,但她倒也真说到了妙处,她知道恭平现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只好自己去看一下到底有什么留言。
——可能是搞错了吧。或者是饭店有什么事要通知客人。
恭平想得很简单,便乘这个空儿淋浴去了。
从浴室一出来时,正好路子回来了。她脸色煞白。
“怎么啦?看你这样子,简直像遇见鬼似的。”
恭平吃惊他说道。再看看路子,发现她身体在微微地发抖。
“鬼呀,鬼来啦!”
“别胡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怕什么。”恭平给她鼓劲儿。
“你看呀!”
路子把手里抱的东西递到他眼前说道。恭平看到这玩艺儿,脸也立刻变得煞白。
“这,这是……”
“见鬼了吧,还记的吗?‘狗熊’,是你的布狗熊。”
这的的确确是恭平的守护神——“狗熊”。它是在自己驾车轧了小山田文枝后下落不明的。从孩提时起就一直形影不离,肯定不会认错的。
“你是从哪儿拿来的?”
“是从前台服务员那儿。”
“究竟是谁拿到这儿来的呢?”
“不清楚啊,大约一个小时前,来了个日本男人,说让把这个交给你,就放那儿了。”
“确实说是给我的吗?没搞错人吧。”
“说什么呀,这分明是你的‘狗熊’,不交给你,还会交给别人吗?”
“那日本男人什么样?知不知道他年龄多大?有什么特征?”
“那服务员记不得了,说也是,这么大个饭店要记住某个特定的客人,是不可能的。即使不是这样,听说日本人在美国人眼里,看上去也都是一样的。”
“那又是谁,为了什么要将它拿来呢?”
“我怎么会知道啊。”
“路子,这可如何是好呢?”“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路子,我好害怕,一定有人从日本追上来了。”
路子的哆咦,现在也传染给了恭平,他吓得不知所措。
“恭平,别那么没出息,即使有人将‘狗熊’送来,那又能拿我们怎么样呢!”
“不,这肯定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这个人肯定是事故现场的目击者,并在现场附近捡到了这只熊,拿它来恐吓我的。”
“恭平,你这人真怪!这儿是纽约呀,你不想想。难道还会有人特意地飞越太平洋千里迢迢来恐吓吗?就算是这样,‘狗熊’也不一定就是掉在事故现场,说不定还是掉在与事故完全无关的地方呢?”
“不,一定是掉在那儿了,而且肯定被谁看见了。这下我完了,怎么办?”
恭平害怕得不知所措,全身发抖,生怕那追踪者拎着手铐踏进房间里来。
“不管怎么说,这里是不能呆了。”
“不能呆了?到哪儿去呢?”
“无论哪儿都行,赶快逃出纽约。”
“别那么疑神疑鬼了,等弄清了送东西的人是谁再说吧!”
“那就晚啦,你不走,我可就一个人走啦。”“你一个人能上哪儿去门。”
“那求求你啦,和我一起走吧,别抛下我一个人不管。”
这回他死死缠住她苦苦哀求起来。
“事到如今,也只好同生死,共命运了,不论到哪儿,我都和你一起去。”路子怄着气说道。
他们就像大祸临头似地慌慌张张收拾着行李,准备结账后逃走。即使在这时,恭平仍不愿将那“狗熊”扔掉,担心把它留下会引起麻烦。
打点行装后,他们就到服务台去结账,说要走了。出纳员将房间号码键入计算机,计算着住宿费用。就在恭平正等计算结果的时候,有人在后面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位中年日本男人站在他身后,目光锐利,身体结实。
“急急忙忙的,要到哪儿去啊?”
日本男人带着一种胸音很重的口气问道,眼睛紧紧地盯着恭平和路子的一举一动。
“你……你是……什么人?”恭平结结巴巴地反问道。
“我叫新见。”
“我不认识你。”
“我可认识你呀。”
“有什么事儿?我很忙,马上……”说到这儿,恭平意识到自己尚未定下来要去的地方。
“打算从这儿到哪儿去呀?”新见抢先一步问道。
“去哪儿不用你管!”
“何必这么激动,我只不过是随便问问。”
“我讨厌不认识的人问我。”
“我不是说了么,我认识你,而且给你带来了你心爱之物。还中意吧。”新见扫视着他们身边的行李,看一看那布狗熊是否装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