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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从前比,倒还好相处了一些,所以素日偶尔愿和我往来。原本我不该对你这样交浅言深,然而不看别的,只看我们同是大妇,你如今的痛苦恰是我当日痛苦的份儿上,所以忍不住要劝你一句。”
这话当真是剖心剖肺了,就是秦书盈也不由得动容,她没料到夏清语会如此坦诚,因也正色道:“正如你所说,我其实心里也没完全忘记当日你对我做的那些事。可是今天你能同我说这番话,我倒不能辜负了你这番心肠。你有什么话要劝我?我大概也知道,不过应该没有那么严重吧?怎么就叫步了你的后尘?”
夏清语叹了口气,拈起一粒葡萄放进嘴里吃了,方慢慢道:“当日我对爷身边的人,是恨不能快刀斩乱麻,做下了多少糊涂事,你心里清楚,我也不必赘述。你大概也是吸取了我当日的教训,所以如今对水幽兰,用的是钝刀子割肉的办法,其实和我当初目的都是一样的,不过是为了不把丈夫和别的女人分享罢了。只是我当日的下场你看到了,换了什么呢?我们爷和我离心离德,大房里又怎样?还不是进了两个姨娘两个小妾?这还是因为我们爷不在这方面用心思,他对那几个妾室也有分寸。你问问你自己,二爷对水幽兰,可有当日我们爷对那几个妾室的分寸?我看他是恨不得把对方捧在手心含在嘴里吧?”
“那又如何?”秦书盈知道夏清语说的有道理,心中嫉恨一时发作,冷笑道:“他再怎么宠那个贱人,我也是他的正妻,他再怎么没有分寸,也不能宠妾灭妻吧?”
“不能宠妾灭妻吗?”夏清语微微一笑:“一般来说,自然是不能的,你大概也想着,你背后还有太太撑腰。只是,莫非你忘了我当日的结果?甄姨娘一个小产的胎儿,便让我被休出府,更是险些一命呜呼。甄姨娘还不是个聪明的,都能把我害成这样,二奶奶,你真以为,我们这正妻的位子是稳稳当当的吗?你是太太的外甥女儿没错,可你别忘了,二爷可是太太的儿子,这远近亲疏,岂不是一目了然?二房里若是相安无事,便是你当家做主,可若是二爷对你生了嫌隙,那当家做主的人还能是你吗?说到底,咱们是女人,再怎么不服气,只要嫁了人,真正做主的便是男人。”
☆、第三百八十章:良言相劝(下)
秦书盈冷哼道:“你别说得这么可怜,我怎么看你们大房,你才是真正当家做主的人呢?大爷对你百依百顺言听计从的。”
夏清语笑道:“那是我们如今感情在这里,你以为他真的怕我?要不要我变成原来那模样,让你看看他会不会还这样待我?实话说,不怕你恼,我们也是历经了坎坷,才有情人终成眷属,自然懂得珍惜,平日里也互相尊重爱护,才有今日的局面。可是二奶奶,你现在能和我比吗?你和二爷之间,有我们这份一心一意的感情吗?我们爷如今可是不去许姨娘和琥珀的房里了。”
一句话让秦书盈面上猛然变色,咬着牙道:“你……你这是在我面前炫耀?是故意气我吗?”话音未落,便猛地站起身来,就要拂袖而去,还不等迈步,就被夏清语拉下来,听她正色道:“我不这样说,你便没办法真正认识到自己的危险。这些话是猛药,然而也只有猛药,才能让你清醒过来。二奶奶,我一片诚心,你莫要当做驴肝肺。”
秦书盈眼中的泪便滴下来,坐下用帕子抹着眼睛道:“你这番话,让我心都碎了,还说一片诚心。”
夏清语叹道:“我和我们爷走到今天,那也不是轻轻松松就走过来的。你算一算,我是差点儿丢了性命才大彻大悟,我们在一起后,我们爷也是差点儿丢了性命,才换来我们能在一起。你只看见我们如今夫妻情深,你不知道我们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能走到这一天。”
秦书盈听见这话,心里方觉舒服了些,因感叹道:“我对二爷的心。并不输给你对大爷的,从嫁给他那天起,我什么不是为了他?就是要为他死,我也心甘情愿的。只可惜我这番心思全都白费,我又没有你的本事,并不能和二爷经历什么荒岛生存,让他来知道我的这份儿心。到如今。他迎了新人在屋里。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我又能如何?我若是自己再不帮自己想点办法,只怕从此后除了府里这点掌家之权。就什么都没有了。就是这掌家之权,原本也该是你的。”
这些话从来没有人可以倾诉,全都憋在秦书盈肚子里,此时越说越觉得委屈。说着说着便悲从中来,到最后。秦书盈竟是趴在桌子上,哭得不能自已。
夏清语看着她,想起这女人的要强拔尖儿,想起她在人前的强颜欢笑。心中也觉酸楚,轻轻拍着她,也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果然秦书盈收了哭声,抬起头擦擦眼泪道:“我承认我确实恨那个贱人。我暗地里也用了一些小手段让她过得不舒服。只是这又如何?她既肯给二爷做妾,早就该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哪家妾室不受委屈?怎么她就非要免俗不可?”
夏清语出神半晌,方轻声道:“她是个青楼女子,不知是被谁卖进了那个火坑里,身世本就可怜,若她是个老实的,二爷要帮她赎身,她想跳出火坑这也是正常的,谁愿意过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的日子?你如今对她暗地里使手段,折磨她,她若是默默承受了还好……”
不等说完,就听秦书盈冷笑道:“所以大奶奶今日是替她打抱不平来了?”
夏清语没好气道:“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没错,她如果真是一个软弱老实的可怜人,我的确就替她抱不平,分明她没有别的心思,只愿意一心一意服侍你和二爷,你怎么就容不下她?除非你能逼着二爷不纳妾,不然,没有她也会有别人,有本事你朝二爷发火去,说到底这事儿是男人把持不住,我们女人都是什么样儿的你不知道?连你我这样的大家小姐,尚且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何况她们?你也是个脂粉丛里的英雄,倒只能冲无辜弱小用手段耍心眼儿,你羞不羞愧?你要真是愤怒,你就去找罪魁祸首,不要给二爷好脸色,从此后不要他再近你的身,你把他降服了,这才是你的本事。”
“我……”
秦书盈让夏清语说的哑口无言,有心辩几句,竟不知该如何辩为好。夏清语也根本不给她辩驳的机会,继续沉声道:“这只是假设水幽兰是个老实女子,我才这样说。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她是心机深沉之辈呢?她今儿在太太面前的表现你看见了吧?半句不提你,这样做,要么就是真正存了妻妾相安委曲求全之心;要么,便是心机深沉所谋非浅。你以为太太是不长眼睛的吗?她来时是怎么一个粉光脂艳的样儿?今儿又是个什么模样?你还好意思说用手段,你这手段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真正是再拙劣也没有了。太太虽然什么都没说,你以为她不会把这一切放在心上?即便一回不在意,两回不在意,次数多了,她心里能没有想法?太太也罢了,二爷难道是永远留在江南不回来了?等他回来,那水幽兰一副委屈模样却不肯让他找你生事,你说二爷心里会多怜惜敬重她,原本二爷心里就爱她,还禁得住你这样把他往水幽兰怀里推?过上个两三年,等二爷和太太心里都对你忍无可忍了,到那时水幽兰再怀个身孕,引你使手段让她小产了,你说,你是不是在步我的后尘?”
一番话直说的秦书盈目瞪口呆,冷汗涔涔而下,只是她心里虽然已经生了惶恐,嘴上却忍不住犟道:“她……她有你说的这种手段?我……我却是不信。”
夏清语摇头道:“她今儿在太太面前说的话,当真是滴水不漏。由此我判断她只能是两种人:第一种,就是真正软弱的好人,这样人我也说过,你没必要去欺辱她,须知泥人也有三分土性,逼急了她一根绳子吊死,到时候二爷和太太一样不待见你,仍然还会有别的妾室被抬进来。第二种,就是她心机深沉,谋划周详,如果真是这种人,那就很可怕了,就你现在这副沉不住气的样子,怕被人阴死了都不知道。我今天特意来这里和你说这番话,就是要你心里提防些,要么彻底看开,要么就收拾起这些小心思,你只要不耍手段,她要在人前示弱,也没了借口,总不能自己弄出些伤口来攀诬你吧?”
秦书盈面色苍白,半天不说话。夏清语也知道自己这番话对她其实是个很大的打击,不由得叹了口气道:“我也不能帮你什么,只能在言语上和你说道说道,具体要怎么做,还得看你自己。”
说完站起身来,就打算离去,她觉得秦书盈是该想想以后的路怎么走了。却不料刚迈出一步,就被秦书盈抓住了袖子,只听她哽咽道:“俗语说,帮人帮到底。大嫂子,你教教我怎么做?教教我怎么才能得到二爷的心,让他如大爷待你那般待我,我……我刚才说了,我是真甘心情愿为他去死的,只要能抓住他的心,我什么都愿意做。”
夏清语叹了口气,只得又坐下来,对秦书盈道:“我死了一回,悟出一个道理,这世上,万事莫强求,越强求,就越失了自己的心,到最后更是连眼都失去了,许多东西分明就在眼前,却说什么也看不清楚。二奶奶你问我能让夫妻和睦的方子,我其实也没有。我和我们爷之间,那是太多的巧合才走到了一起。我改了性子,如今的我和从前的我有多大区别,你是看在眼里的。恰恰好云逍他就喜欢这样的我,我们这才重新走在了一起。我说句话你别生气,你和二爷成婚这么多年,他没有往屋里抬人,就说明他和我们爷一样,其实不是很在女色上用心的,只你这性情模样,虽然让他喜欢敬重,却终究不是爱慕,所以平日里难免也有点风流韵事,到底叫他遇见了水幽兰。他为了这个女人,不惜和你翻脸反目,把人抬回来,就说明他真正是钟爱这个女人钟爱的了不得。水幽兰是漂亮,美艳照人,但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