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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冯大夫,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们家怎么这样多的东西?人也有地也有,倒像个聚宝盆似得,我们老爷还在的时候,陈家在江南也是一手遮天了,我料着未必有你这样多的东西呢。”
冯金山笑道:“我这算得了什么?你们陈家的能量比你们想象的都大,不过是那老棒子平日里不肯告诉你们罢了。说到这里,我倒不得不佩服陆大人,他能用雷霆之势将陈家连根拔除,也当真是出色之极了。”
话题因此又转到陆云逍和抗击海匪上,说了半天,才想起冯金山还没吃晚饭,方氏连忙从厨房端了在锅里热着的饭菜来,大家又说一回,方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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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兄行医数十年,当知学海无涯之理,一时的失败又算得了什么?咱们这里坐着的,不是我说狂话,也多是有些名气的了,却又有哪个敢说自己学医途中一帆风顺?只要志向不灭,总可以从失败中吸取教训,让自己的医术越来越好嘛。”
千金堂这一次差点儿把晏子笙给治死,确实也遭受了不小的打击,尤其是两天后就看到那狂生从杏林馆里慢慢走出来,虽然对方并未上门辱骂,可是唐逢春等人却都吓得不轻,而晏子笙和杨明坐马车离开后,他们还要安慰因此事而一蹶不振的孔方。
孔方是个爱财又爱名的人,但并不是说他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了。因听了唐逢春这话,便摇头苦笑道:“唐兄不必安慰于我,这其中的差距何止云泥天壤之别?我心里清楚的。也怪我当时太过想当然,以为不过是破肚割除肠痈,找到了一刀切下来,缝合伤口就是,哪知真正上手了,才知事情非是我想象那般简单,唉!这一次的跟头栽的太大,却也不冤枉,我想着,我恐怕难以胜任唐兄的期待,不如这就离开,仍回老家算了。”
唐逢春连忙道:“怎么这样说?虽说这一次失败,但我们好歹也知道活人的肚子里是个什么情况,下次再遇见这样事……”不等说完,便见孔方使劲儿摇头道:“不中用不中用,遇到这种事又如何?难道咱们还敢治?我是不敢的,分明不是你那徒弟传回来的话那般简单。这可是人命,不是猪牛狗羊,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唐兄不要见笑,这样事情,说什么我也不敢再来第二次。”
唐逢春眼睛急速转动了几下,微笑道:“孔兄说的没错,是我一时心急。只是那晏子笙后来的情形,孔兄您也看到了,竟真的就好了。这华佗秘术可说是外科至高无上的手段,孔兄,如今咱们对面就有会这个手段的人,便等于临着一座宝山,难道您真忍心来了一趟宝山,就空手而回吗?”
他这样一说,孔方也犹豫了。喃喃道:“可是杏林馆和千金堂势如水火,便不是这样,那夏娘子看家的手段,又怎可能尽心教我?”
“咱们不能用她教。”唐逢春断然道,说完便又凑近了孔方,神神秘秘说了几句话,顿时让孔方呆住了,好半晌,他才激动站起身道:“如此……虽……虽有违天和,但却也是为了天下苍生,那……那我继续留着便是。”
他说完便回了自己房间,千金堂也是和杏林馆一般,前面是诊治拿药的地方,后面几个院子则是唐逢春和周陵孔方这三人的住所。
看见孔方离去,周陵方笑着对唐逢春抱抱拳,好奇道:“我倒是佩服唐兄,我师兄之前明明去意已决,但不知你是用什么办法让他回心转意的?”
唐逢春淡然笑道:“这也没什么,虽然从前孔大夫应该也在仵作那里看见过一些尸体,不过,那样的尸体总是不能自由处置,更何况这样的机会并不多。今次他之所以失败,便是因为他对人体还是缺乏了解。我只说会多弄几具尸体来让他大卸八块的研究,他自然就答应留下来了,不然去了别处,他到哪里弄这些尸体?”
周陵张大了嘴巴,好半晌方疑惑道:“可是唐兄您又要从哪里弄许多尸体?这……这若是让死尸的家人亲戚知道,只怕咱们千金堂都要被砸烂了。”
唐逢春笑道:“谁说要找那些有主的尸体?牢狱里死囚犯也不少,我好歹在督察使衙门还有些门路,到时候借几具没主的死囚犯尸体来,应该还不算什么难事儿。”
周陵这才明白,连连点头称赞。这两个人本就是利欲熏心之辈,何况这些年手上不知经过多少生死瞬间,对尸体并没有普通百姓的敬畏,所以谈论起此事没有半点压力。
当下这个话题揭过去,周陵又对唐逢春道:“不过这一次杏林馆终于得势了,咱们的日子要难熬了,那夏清语还不知要如何得意。”说到最后一句话,已经是满脸戾气怨毒,周陵对夏清语,那真的是恨之入骨。
唐逢春的面色也凝重起来,叹气道:“是,我也为此事日夜发愁……”不等说完,忽见周陵凑过来,阴阴笑道:“唐兄,那个狂生虽然狂傲不知好歹,我却从他身上得到了一些灵感,这夏清语一介女流,却是医术高超,在杭州城出尽了风头,别人未必理会,不过若是让一些顽固的老头子知道了,只怕要感叹世风日下道德沦丧,一个女人也敢如此放肆了。这些人多是德高望重之人,若是他们要打击杏林馆,您说,杏林馆抗不抗得住呢?”
唐逢春先是一愣,接着细细思索了一回,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点头道:“妙啊,此计大妙。没错,那些老夫子,是最看不得女人这样张扬的,更何况杏林馆还收留了陈家那些余孽,这只怕更不入那些大儒们的眼,到时只要他们肯站出来批判,这杭州乃至整个江南,他们的门生故旧会有多少?杏林馆就算是再有名气,众口铄金之下,不怕她们不消停。且我还想起一人,兰陵你知道吧?那是杭州杏林的泰山北斗。如今我们且不妨纵容杏林馆一些,甚至再帮着她们宣传宣传,加把火,让她们真正名动杭州,到时候不怕兰陵那边心里不嘀咕。”
第一百五十八章:风将起
周陵做这样事是最驾轻就熟的,闻言立刻道:“不错不错,不但要名动杭州,还要让人到处散布消息,只说夏清语眼高于顶目中无人,说自己是天下第一名医,兰陵这个在太医院做过太医的,在她眼中不值一提,她父亲还做过太医院的院正之类的话,如此一来,那兰陵性子再好,不怕他不生气。”
“就是如此。”
两个一丘之貉迅速就针对杏林馆做出了种种歹毒布置,而这一切,杏林馆这边却茫然不知。唐逢春和周陵定要置杏林馆于死地,这条计策竟是连孙长生都没有透露,在他们看来,这计策根本用不着什么里应外合,只要能请得动几位大儒帮他们打头阵就行了。
一切都在悄悄进行着,甚至不用唐逢春和周陵刻意宣传什么,随着杏林馆治好了一个又一个病人,随着云南白药和注射液的应用,杏林馆的名气在杭州城甚至是整个江南都越来越大,别说千金堂,就是兰家的灵芝斋,在声望上也渐渐难以和杏林馆匹敌,事情正在向着唐逢春和周陵希望的方向快速发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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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过了五月,江南的天气渐渐炎热起来,从二十天前,陆府这边就得了京城里的消息,只说叶夫人又要来江南“养身子”,所以上上下下都做好了迎接准备。
陆云逍从二门内走出来,恰好看见朝云和暮云正在一边说话,于是叫过两人道:“太太大概这个月末就到了,你们看看需要添置什么家具马车之类的,赶紧去办,可惜老太太年纪大了,不然也该让她来江南养养身子,这里的水土的确养人。”
朝云暮云答应了,陆云逍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刚才在嘀咕什么呢?”
朝云和暮云对看了一眼,暮云便小声道:“回爷的话,那个……最近义庄里……咳咳,听说有几具死囚尸体……那个……不见了。”
“死囚尸体不见了?”
陆云逍嗤笑一声,边走边道:“真是奇怪,如今又不是那人吃人的乱世,死囚尸体也有人偷?嗯,这种事也不用管,不过是死囚罢了,都是些罪大恶极的,没有家人收敛的尸体,没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然也是要扔进乱葬岗喂野狗。”
暮云小心翼翼抬头看了主子一眼,嘴巴张了张,却没说什么。但陆云逍很显然看出来了,忍不住便笑道:“你这老实头,有什么话就直说,我还能吃了你怎的?就是要吃,也吃朝云,我知道他有什么好事儿都是自己来说,有了不好的事儿,就撺掇着你上。”
朝云立刻在旁边叫起冤来,陆云逍不理他,只看着暮云,却见暮云吞吐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小声道:“那个……尸体的去向是千金堂,奴才打听过了,原来是姨娘派人和知府衙门的官员递的话,所以尸体才能悄无声息运去千金堂。”说到这里,见陆云逍一下停了脚步,暮云连忙补充道:“都是些无主认领的尸体,爷别动怒,就如同您说的,要么也是扔在乱坟岗子里喂野狗。”
“他们要尸体做什么?”陆云逍面色冷峻,显然对千金堂没什么好气,自从晏子笙那件事后,他就一直在各地卫所奔波忙碌着,偶尔让朝云暮云打探消息,只说再没出过什么乱子,但他心里仍对唐逢春等人十分痛恨:没有金刚钻就敢揽瓷器活,那是活生生一条人命,还是个出名的,万一真是治死了,人家不说千金堂庸医杀人,只会说督察使衙门在背后支持,到时岂不连累寿宁侯府的名声?
因此上次他将甄姨娘训斥了一顿,并且严令她日后不许和千金堂走动,甄姨娘哭了一场,只说那是自己的表叔,自己在杭州就这么一个亲人,不说照拂着,倒要她断绝关系,这个她做不到。陆云逍却也不肯听她诉苦,只说亲戚不亲戚的他不管,但督察使衙门的人是坚决不许和千金堂走动的。接着拂袖而去,一直到现在,也没进过甄姨娘的院子。所以如今听说甄姨娘还敢瞒着他做下这样事,心中不由就有些火了。
朝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