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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景枫松开了手,看着她手腕的一抹红痕,怜惜的在手中揉捏,眼底有着自责。
“你若不愿,我们便无须勉强。”龚青岚抱着他,安抚的拍着他的背脊。不知道他身上承载了多少沉重的包袱?
齐景枫久久不动,良久,才缓缓的放松。将她紧揽在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两个人就这般万古情深的相拥,仿若时光静止,天地万物化为虚无。
凉爽的清风,带着一丝悲凉的荒芜,卷走了一片片布满生机的枝叶,零落了一地的残枝落叶。
斑驳的光影倾洒在他们二人身上,在青砖石板的回廊上,投下长长的剪影。
“为何不要?与其处处受到掣肘,不如挣脱压制,反做主人?”齐景枫嗓音微哑低沉,似埋藏许久的佳酿,醇厚醉人。
“其实……”龚青岚抬眸,笑意浅浅:“你隐忍至今,不过是蛰伏着,等待着时机?一半为我,一半拖延着为了更好的与燕王谈判?”
齐景枫眸光微闪,清幽的望着她,半晌,薄唇微启道:“半路遇见狗了?”
龚青岚一时转不过弯来,随即醒悟,嗔道:“你良心才被狗吃了呢!”
龚青岚心里憋着一股子闷气,理也不理睬他,便回了屋子。心里还是有些失落,他有许多事并没有对她敞开心扉,对他的了解,不过冰山一角。
这时,吕宝儿神色匆忙,见到龚青岚,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说道:“大少奶奶,我,我母亲快不行了,我,我出去一趟见见她。”
“快些去,这事儿随便与红玉她们说一声便是,这会子等着我来,倒是耽搁了不少时辰。”龚青岚吩咐红玉给吕宝儿一些银两:“请个好大夫去。”
吕宝儿千恩万谢,拿着银子急急的走了。
红玉看着龚青岚,欲言又止,不知该说和启口。
“有何事?”龚青岚见她忸忸怩怩,索性自个问出来。否则,难保她会憋多久。
“有人来信,说夫人最近近来喜欢吃酸的,精神不济,今晨用膳吐了。怀疑……怀疑夫人有了喜。”红玉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夫人早已不与老爷同房,怎么会是有了身孕呢?上次还与老爷因此事吵嘴……忽然想到了什么,睁圆了眼道:“大少奶奶,这孩子不会是……不会是将……”
“闭嘴!”龚青岚脸色阴沉的呵斥。经红玉这一提,霎时心慌意乱。“可有请大夫?”
红玉摇头。
“走,回府瞧瞧。”龚青岚焦急的坐上马车去龚府,只觉得最近是多事之秋,母亲才出事不久,便传出这样的事儿。倘若真的是……不是要人命?
龚府的奴仆见到大小姐回府,纷纷有着诧异,今儿个府中没有传出什么事儿,大小姐回来作甚?
龚青岚哪里顾得上旁人的眼光心思?一颗心全扑在秦姚的身上。
还没有踏进院子,远远的便听到龚远山的怒骂声:“贱人,难怪不准我碰你,原来早已与人有私情!这般丧尽妇德,我要将你浸猪笼!”
龚青岚听到里面的打砸声,立即提着步子,快速的跑过去,推开门,迎面砸来一只花瓶。
侧头避开,花瓶狠狠的砸在门扉上,弹落在地,随着清脆的碎裂声,无数碎片四溅。
龚青岚目光冰冷的看向龚远山,龚远山在她迫人的目光下,竟隐隐有着心虚,色厉内荏道:“你来得正好,你母亲与人苟且,暗结珠胎,是赐药,还是浸猪笼?”
龚青岚目光阴寒,龚远山眼底那抹兴奋,刺激得龚青岚浑身血液逆流。冷冽的说道:“让开!”
龚远山一怔,反应过来,适才发现他挡在床头。被龚青岚怒斥,心里头不爽快:“怎得对你父亲说话?你母亲如何教你的?”
龚青岚讥诮的说道:“你小时候生生把我们母女分离,将我放在季姨娘膝下养大。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还能有很好的教养不成?”
龚远山一噎,面红耳赤。
“念在这麽多年的情分上,我也就不赶尽杀绝。这样吧,你把龚府的银子都拿出来,我便放你母亲一命。让她拿着休书离开龚府,我对外宣称你母亲暴毙。”龚远山说不清他对秦姚什么感觉,心里即排斥厌恶,又忍不住的靠近。
“不肯能!”龚青岚想也不想的回绝,就这样轻易的离开,便宜季湘云么?
龚远山也动了怒,压制着翻涌的怒火道:“那你要如何,要你母亲死?才不会丢脸,影响你在齐家的荣华富贵?也是,谁家能够接纳不守妇道的夫人之女?”
龚青岚脸色越来越冷,冰冷如锥的看着龚远山,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无耻的话来。
“母亲没有怀孕!也没有与人有染!”龚青岚掷地有声,使龚远山一怔。伸长脖子,仿佛听了笑话一般的说道:“可要再请大夫把脉?”顿了顿,道:“你若怀疑我收买了大夫,大可以换一个。”
龚青岚心一沉,难道真的怀孕了?
想到陈府医的话,猛然打消了念头!
侧头,看着躺在床上的秦姚,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眼底空洞黯淡,不喜不悲,不愁不苦。如一尊没有情绪的木偶,就这样静静的躺在那。
心里一缩,坐在床边,握着秦姚的手,轻柔的唤道:“母亲,你身子哪里不舒服?女儿给你请大夫,可好?”
听到龚青岚的嗓音,秦姚终于有了一丝反应,缓缓的摇头:“岚儿,你信母亲就好。”
龚远山看着秦姚这般,心里也有些不好受,随即,目光落在她的腹部上,目光陡然阴冷,这都是她活该自找的,居然耐不住寂寞,出去勾搭男人,留下了孽种!
“我等下请族长来,已经派人将湘云接进府。你不洁是不争的事实,你们母女两好好商量,别说我冷血无情!”龚远山挥袖离开。
龚青岚冷笑,一点银子,就摧毁了龚远山的骨气。倘若不是想要从她手中拿回祖母留下的产业,哪里会如此缓和?通情达理?早已是强硬的将母亲绑着去沉塘了!
“母亲不能怀孕。”龚青岚在龚远山踏出的时候,淡淡的说道。“母亲自幼弟夭折,缠绵病榻,汤药不断。有人在里头动了手脚,不能有孕!”
龚远山难以置信的回转,看着床上的二人,讥诮道:“大夫都说有了一个月的身孕?难不成有假?”他自成婚,近她的身,一个手都数得过来!
“母亲的药里放有砒霜,大夫说不可能会有身孕!”龚青岚心里快速的猜想,是哪里出了错。母亲没有怀孕,为何症状却是一样的呢?
唯一猜测的结果,就是大夫被人收买了。
可,母亲的反应将她的想法给推翻了!
“方才可是有大夫把脉……”龚远山冷静下来,心里仿佛打翻了调料瓶,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竟是,竟是有种隐隐的窃喜。
窃喜?
他懵了!
秦姚死了他高兴才是,怎么听到她有可能是清白的,便窃喜呢?对!一定是因为他不想被戴绿帽子,才会高兴的!
“这事情,之前怎得没听说?”龚远山眼底有着质疑,沉着脸说道。想着赶紧在季姨娘回府之前收拾了他们,否则,免得坏了季姨娘的心情,动了胎气:“你去催催,看族长来了没有。”吩咐着身旁的长随。
龚青岚见他这是铁了心要对付母亲,冷声说道:“母亲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得与人私通?这个院子连个护卫都没有!你方才不是说大夫给母亲诊脉了?我又不在,怎知真假?”转身对红玉说道:“你,快去请陈府医来!”
除了陈府医,她对谁也是不信!
龚远山面色铁青,这是怀疑他动的手脚!
气得浑身发抖,连说了几个好:“倘若真的是怀了野种,这贱人必须死……”
哗啦一声,龚青岚端着茶水,迎面泼了龚远山一脸。
“父亲没有漱口,女儿便尽孝道,给你漱漱口!”龚青岚嘭的放下茶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龚远山只觉得这一眼,让他浑身发凉。
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茶水和茶叶,怒道:“钱财也一并交出来,否则,我便闹得人尽皆知!”
龚远山忽而发现,软硬不吃的龚青岚,她的软肋便是秦姚!
既然如此,他便要好好的拿捏拿捏。
眼底精芒闪耀,不待开口,便听到外边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看去,便见到季姨娘头上缀满了珠翠,穿着绛红色绣牡丹的锦裙,一副正室夫人的穿着打扮,疾步走来。
龚远山心提到了嗓子眼,立即走了出去,放缓了声音道:“你都是有身子的人,怎得还这般急躁,动了胎气怎么办?”
季姨娘眼眶一红,忧心的说道:“老爷,我这不是接到一卷画轴,怕耽误了事儿,便急急的赶来。”
见她如此娇柔,龚远山心软的一塌糊涂,脸色也不忍心甩,哄道:“我这也是担心咱们的孩子。”目光落在她身后丫鬟手中的卷轴,询问道:“这是什么?”
季姨娘看了一眼龚青岚和床上病恹恹的秦姚,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抬头,便是一抹娇柔的模样,拿着画轴说道:“老爷你自个看,妾身拿着时,便是好一顿吃惊!”
龚远山打开画轴,里头穿着一袭紫纱罗裙的秦姚,面容绝美而略显青涩,面容娇羞,嘴角露出一抹幸福的浅笑,跪坐在蒲团上,焚香弹琴。她身后则是一袭黑色锦袍的俊美男子,双手拿着勋,目光温柔的凝视着他,情意浓浓。
龚远山收紧了手,目光阴冷而暴戾,秦姚从来不曾在他面前如此生动过的表情。揭开红盖头,便是一副死人脸,万年不变。
心里被熊熊的怒火灼烧,比听到她怀有孽种,还要深感背叛!气愤万分!
“老爷,这位爷可是如今的沈将军,听雅儿说,沈将军可是一个月前,来过燕北一趟。”季姨娘幸灾乐祸的看着秦姚,这次还整不死你!
沈将军?
猛然想到一个月前,有人告密,秦姚带着男子进了屋子。莫不就是沈将军?难道即使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给他戴绿帽子?龚远山的怒火如火山爆发。
“来人!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