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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子。”流川换上新的弹匣,走过来踢了仙道一脚,“快点。”
“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改改踢我的习惯?”仙道边换弹匣边抱怨着跟在流川身后,下面的话在流川冷冷扫过来的一眼中吞回肚子里,只好耸耸肩算了。
冈森显然是低估了彩子的能耐,在底层被抢占了之后,过于重视与潜入者的交战而疏忽了对彩子等北门人原本极其严密的看守,对彩子而言,一旦狡猾的冈森不再时时过来查看人质,逃过剩下的两个看守的视线并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彩子在后舱一片混乱的枪战声中拨下了皮鞋的后跟,那里面有一把指长的极短但极锋利的短刃,不过十几秒钟她已经切断了自己和旁边部下腕上的粗绳,以一个利索的跳踢一脚击碎了一个看守的下巴,并在另一个看守扣动扳机之前抛出短刃扎中他的喉。
看守倒地时扣动扳机,子弹打穿了舱顶,冈森一定是听见了这里的异动,但不要紧,一旦彩子得了自由,那么局势就可以逆转。部下与被绑在一起的船上水手们互相割断绳索时彩子已与冈森等人交上了手。虽然只有看守留下的两把冲锋枪,彩子知道只要坚持下去,底层的人一定会想办法冲出来,那么只剩下四个人手的冈森在前后夹攻的情况下必然溃败。
事态的发展不出所料的顺利,失去一半火力的冈森不得不收缩战线,退往船首。
两分钟后,彩子看到从后舱动力室的门口冲出的仙道和流川。
“嗨,警察,谢谢你来凑热闹。”彩子接过流川抛过来的一个弹匣,向仙道摇了摇手中枪。
仙道笑:“很荣幸。”
五分钟后,冈森被压制到控制室,占据有利地形,与后舱对峙。
船已飘过岬角,进入油库区的海面,警备队闪着警灯的船正高速靠近,有高音喇叭警告着船上人放下武器。
大局已定。
后舱的人首先停了攻击,控制室里的枪击也随后停了下来。
除了越来越近的警方喊话,四周一片寂静。
彩子把枪交给旁边的部下,举着空着的双手走出掩蔽物:“冈森,没路了,算了!”她喊。
回答她的,是打在脚边的几颗子弹。
彩子闭上眼睛,等枪响过后,再次睁开:“北门可以保你出来,我保证。”
“给我闭嘴!”冈森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你们和条子串通,对得起我们道上人吗?”
“这不是串通,你应该很清楚问题出在你们自己身上!”彩子打断了他的指责,“这里不是三浦台撒野的地方,村田也不会保你!没有时间了,你放下枪,北门可以帮你脱身。”
下一串子弹向彩子胸口打来,仙道在最后的一瞬间把彩子拖了回来。
“没用的,”仙道大喊,“他根本不信任你。”
冈森的大笑声从前舱传来:“我不会向条子投降的,也不会一个人去死!”他向靠近的警方船只开枪,那边只有零碎的还击,然而只是集中在甲板之上,对于控制室内的冈森毫无影响。显然进入油库区后,警方已经不敢轻易触发这个活动火药库。
彩子向流川伸出手:“手机借我。”
流川看她一眼,拿出手机。
彩子按了个号码,接电话的是赤木,她轻声的说了几句,那边,樱木的枪口已抵在村田的太阳穴上。
彩子听清了赤木的回答,于是,向掩体外伸出手,以便让冈森看见它。
“冈森,村田要和你说话。”她大声地叫道。
一梭子弹过来,彩子的手上迸出红色,手机飞了出去,彩子叫一声,收回手,鲜血淋漓。
“妈的!”彩子怒骂一声,“这家伙已经疯了!”
警方的船开始围着走私船打转,由于冈森等人不时的冷枪,无法靠近。
仙道挠了挠头,“我想,这个时候警方会让步的。”他说,看着流川给彩子的手缠上布条,“大不了先放后抓。”
话音未落,控制室内突然响起了枪声,一个冈森部下几步冲了出来,随即被从后面的子弹击中倒下。
“冈森不会让步的。”彩子苦笑,眼神颇为无奈,“警察,你太不了解三浦台。”
“他真要炸船?”仙道惊愕地观察着控制室的异变。
“即使如此,冈森的家人也不一定会因为他以死谢罪而逃脱惩罚。”彩子叹了口气,“村田的威望是用血建立起来的,最重的惩罚是灭门。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你以为村田会不对冈森进行惩罚吗?”
船离岸边越来越近,突然一个手雷从控制室扔向后舱,轰的一声炸了。
走私船的货舱里堆着布料,这是用来掩饰走私军火的正常货品,不知何时,枪林弹雨中的布料已悄然引着,在手雷炸后,火势便陡然长大。
船上的水手开始向海里跳,北门的人也开始准备搀起甲板上受伤的人撤离,走上绝路的冈森已经红了眼,一边向试图靠近的警方船只射击,一边狙击着往海中跳的人。
流川拉住正安排部下撤离的彩子,“底层还有两个。”他说。
彩子向两个手下偏了偏头,“你们去!”他们便匆匆的跑开。
前方密集的枪火压得他们抬不起头,冈森在杀掉不赞同自己的部下后,收过了他们的枪。
火势越来越大,岸边油库的影子在码头灯光下已隐约可见。
仙道扑向后舱,抓住了一个水手,“这艘船还有没有办法发动?”
“有……有备用引擎……”那人结结巴巴地回答。
“发动它!”仙道喝令。
“要从控制室发动,那里有按钮。”水手急于挣脱。
仙道不放手:“不能手动控制吗?”
“轮机工刚才要跳海的时候被他们杀了。”水手指着前方回答,那里,冈森的枪口正向落海的人喷着火焰。
仙道松开手,那人跳下海去。
仙道回到流川身边坐下,放下冲锋枪,把手枪从腰间拔出来,“掩护我。”他说,起身向外欲动。
流川有力的手一把将他回来,跌坐在身边。
“不能再等,油库会……”仙道着急的喊话在看到流川接下来的动作后生生截断了。
流川放下枪,解开外套,在外套里,穿着厚实的防弹衣,他一声不吭的把防弹衣迅速脱下来,套在仙道身上,“时间不多,”替仙道扣上防弹衣的尼龙扣后,流川抬起眼,认真地说,“小心。”
仙道握了握那只替他扣衣扣的手,手是冰凉的,有些颤抖。
当流川冒着弹雨从掩蔽处后突然站起来开枪的同时,仙道冲向控制室。
流川与冈森激烈对射中……
仙道向前冲……
十米……
有子弹击中了肩头和胸口,血从肩头涌出,胸口是被硬物撞击后的闷疼……
五米……
又几次硬物撞击,这次在腹部……
三米……
看见了控制室里的影子,仙道举枪,瞄准,射击。
……
仙道朦胧中感觉到有人按住了腹部的伤口,中枪的地方在防弹衣以下,很疼很疼,他费力的睁开眼睛,看见正用外套包裹自己腹部伤口的人黑发在火光下折射出柔和的光来。
耳边有机器的轰鸣,想来是备用引擎已经被打开。
仙道伸出手,推了推忙碌着的流川:“你走吧……这里会爆的,我来开船。”
流川只是低头忙着包扎。
“快走……”仙道听得出自己声音里的虚弱,“反正我也活不下来,总要有人开船的。”
“闭嘴!”流川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咆哮,“你死不了!”
仙道笑了:“死也没什么啊,反正我欠你的,我还你。”
突然,流川一把揪住仙道的领子,把他从甲板上揪起来,揪到面前:“白痴!谁要你还!”
仙道看见一双愤怒的眼睛。
“你……想起来了?”他惊奇地发现那双眼里竟蕴含着如此复杂的感情。
“我又不是木头!”
仙道笑了,很开心的笑,他想伸出双臂去拥抱流川,却发现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流川却张臂抱住他:“大白痴……为什么一定要卷进来?怎么对你都赶不走呢?”
笑容在仙道脸上僵住。
“枫……你说什么?”
回答他的,是一个沉默而温暖的怀抱,安静有力的环着他,摒去了火燃甲板的噼啪声,警用喇叭的告警声,还有向四下逃走的水手在海中的叫喊与划水声,他从不知道原来枫的怀抱也是如此令人心安,竟一直以为那里还是少年的青涩……
许多年以后,仙道依然记得在那个似乎有一个世纪的长拥之后看到的笑脸,“白痴,你是个大白痴……”他笑着,把他抛过船舷,抛下了海。
他从没见过流川这样笑,那是种解脱之后出自内心的轻松笑容。
春暖花开,雪绽霜融,不过如此。
咸咸的海水刺激了腹部的伤口,剧痛使仙道一时间失去了知觉,在海水中抓住他领口的,是彩子的手。
仙道在海面漂着,意识模糊。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
他从来没有表现过认出他,总是对他冷着,虽然对别人也不热情,可对他却是异常的冷着……
“为什么一定要卷进来?怎么对你都赶不走呢……”
什么意思?究竟是怎么意思?
“仙道,三年了,可惜你还是不能真正地看清他……”
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自己的赎罪,看到流川对他赎罪的无动于衷,看到了自己的悲哀。
他看过流川吗?看过除开自己影子以外的流川?
想起那个在阳台花影下安心睡着的流川……
想起雨夜里那个无声的电话……
想起窗前那个掩饰住寂寞的影子……
想起……替自己扣好防弹衣的颤抖的手……
仙道突然间从半昏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拼命摆动手臂,试图划向那艘已经向岬角外拐去的燃烧的船。
“仙道君!不要乱动!”彩子从后面揪住他的领子,把他带向靠近的警备队的船。
“枫——”她听见仙道嘶哑的叫声。
彩子尝到嘴角的咸味,不知道那是海水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她不再犹豫,一掌击在仙道后颈,在他沉下水底之前将他托向靠过来的船舷。“对不起,仙道君,”她喃喃地说,“我答应过他保护你……”
仙道落入一双有力的臂膀后张开眼睛,勉强分辨出藤真焦急的脸。
有一种潮水,从不轰轰而来,它悄悄地涌,慢慢地围,当你醒来发现它时,已在水下三尺。
终于明白……被爱着,自始至终。
巨响从岬角外传来,冲天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