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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没说错。”双青公子气道,“是我猜错了!”
李乐看着他一张俊脸气得发青,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其实你也没有猜错。”
他把桌上最大最肥的—块鸡屁股送到嘴里,又道:“到状元楼来吃一顿是我第一个目的,我的第二个目的就是你自己猜中的那件事。”
双青公子没好气地道:“我猜中什么事了?”
李乐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能请我喝酒,绝不是单单为了知道我到金陵来的目的。”
双青公子冷哼,心中气道:“你也算真人?狗屁不是,没想到终日打猎,今日日却被雁啄了眼。”
李乐忽然又大声道:“你一定以为我是为赵老爷子的宝剑来的,是不是?”他这句话声音特别高,连四周的邻座听到了,立刻有几个人的眼光向这瞟来。
双青公子斜了他—眼,道:“你能不能轻点声?”
“原来你也怕了?”李乐虽这样说着,但声音却也小了许多。
双青公子道:“不是怕,只是不愿你多事。”
李乐道:“这有什么多事的?这几日到金陵来的人,十个中有八个是为赵老爷子的那一句话而来,既然都公开了,又有什么多事的?”
双青公子苦笑了一下,道:“你年纪小,还不懂江湖上的事,这件事虽然已是公开的事,但你可听到有人在高谈阔沦的?’李乐想了想,道:“有!但只有—个人。以你这么说,这个高谈阔论韵人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至少他的胆子要比一般人大些。”
双膏公子道:“哦?这个人如果不是疯子,就一定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
“这个人不是疯子!”李乐急忙道。
双青公子道:“这人想必是个高手。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目的。这人长得什么模样?”
李乐道:“这人年纪不大,但长得却英雄潇洒,风流倜傥,想必是个非常……”他自己说到后来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双青公子这才意识到李乐说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没想到又给李乐“涮”了,气得脸上青一阵自一阵。
双青公子道:“的确是事实,但却一点不好笑!”
“不错不错!”李乐道,“一点也不好笑!”
双青公子道:“你不知道江湖上忌讳,这几天表面上看来平静如水,恐怕暗地里早就打得不亦乐乎。”
“不错不错。”李乐道,“这件事的确很可怕,但却一点也不值得‘乐乎,。”
双青公子冷哼,不理他的话,接着道:“江湖上有许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已向金陵而来,他们还没到地头,在路上就己明争暗斗起来。”
李乐接道:“就像在船上我们认识的那个语儿和谢紫玉是不是?”
双青公子忽然又冷哼—下,道:“是你认识他们,我并不认识。”
李乐看着他,不懂为何一提刹语儿就是这副不冷不热的怪模样。
李乐翻着白眼;道:“你不认识他们,那你认识谁?”
他是为语儿打抱不平。
但双青公子却仿佛不懂他话的含义,而是道:“川南寒冰堡算什么,我至少知道江湖上还有—个‘铁龙门’比他更有势力。”
“铁龙门?”李乐道,“铁龙门是什么东西?”
“铁龙门不是东西,是个非常秘密的组织。“双青公子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扫向四周。
这位连川南第—堡都不在乎的双青公子,对铁龙门却不能不“在乎”些。
* * * * * * * * * *
铁龙门的大总管许白尘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因为铁龙门的大当家龙金拒绝他的提议——带神行坛兄弟一路暗中保护。
龙金喜欢冒险。
龙金今年刚好在三十而立之年,他那瘦削的一张脸,面如金纸,无疑是色中饿鬼的样子,鹰钩鼻上面衬着一对灼灼有神的狼目。
他掌握的铁龙门原是西北一带的恶匪,后来朝廷派兵击溃,招安了他们。这帮恶匪受不了军队上的约束,于是就交给了当时任副统制的龙汉青,龙汉青经过十年的心血,把他们变成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然后龙江青把这支队伍交给自己的儿子——龙金。
但龙金却只用了三年时间就把他们又变成了土匪。
铁龙门跳出编制,谁也拿他没有办法,再加上西北远离朝廷,西北道上官员也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龙金分地独距。他们东移西走,专干些绑架、刺杀的无本买卖。
他们不但有神出鬼没的武功,而且有极严格的纪律。又经过极残酷的训练,这么一个组织,别人又拿他有什么法子呢?
铁龙门一向狂忘傲自大,做事我行我素,黑白两道的规矩全然不顾。所以不但在朝廷中,就是在江湖上也有不少的冤家对头,欲制龙金于死地。
所以许白尘的顾虑是非常有必要的。
龙金这次就是南行金陵,参加赵老爷子发出的“盛会”,顺便游历一下南国风光。
他秘密地搭上一队南去的商队。
一行商队浩浩荡荡地向东而行,这队商队—共有二百多人组成,因为一路上常有强人出没,所以南北商人结伴而行,因此也出现了专以此为生的一群人,他们是供马匹、帐篷、车辆及各种路途上用的东西。
许白尘和龙金名包有一辆四马驾的包车。
车厢内空间很大,不但有可卧睡的地方,而且还有一张不小的茶几。
龙金一直在看着一本宋词,看得非常仔细,他很喜欢宋词,文采也不错,而且写得一手好柳宇,有时也作些词,自我消遣—下。
看着龙金一副入神的样子,许白尘到口边的话又吞了回去,但他心中老是有些忐忑不安,总象笼罩着什么不祥之兆或突发的灾难要降临。
他是龙金的父亲龙汉青的磕头换帖拜弟,按辈分应该是龙金的叔叔,也是铁龙门的全权大管家。
这次南下,他委实担了不少心思。这队商队从头到尾都仔细观察过了,凭他一双老江湖的眼睛,断不会走眼。
商队—共有二百四十七人,五百二十头牲口,有黑布遮蓬的马车二十八辆。除了他们两人各包了二辆车以外,剩余的二十六辆车主全是些大商号的人或财主,他们除了有几个钱以外,就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他现在担心的是第二十号车。
二十号车内有两个人,一男一女,许白尘很清楚这个男人,他就是兰州第一大户公孙岳公孙大官人。那位女人他也认识,她是长安府的名妓香香。
公孙岳怎么会和君香香在一起?他们又怎么会在这支商队中?
君香香是女人,公孙岳是男人,他们能在一起并没有什么值得研究的,值得研究的是他们为什么会在这支南行的产队中,这是一种巧合吗?
许白尘在考虑怎么对付这个仿佛身上带着磁性的女人,他现在虽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龙金,但谁也把不住在后面的路上不会让他发觉香香。
龙金甚至有一种能用鼻子找到女人的本事。
“许伯,人人都说你是咱们西北道上,当今博古通今的诗文泰斗,能不能为小侄指点一下这即兴之作?”
龙金虽在看书,但同时也看出许白尘今天仿佛有点心不在焉,于是故意这么逗他一句。
这首词的确是他刚才在许白尘出去时的即兴之笔,现在正在折压在烛台下面。砹人为这首词是他出来之后,填得最好的一首词。
龙金睁大眼睛看着正沉思的许白尘。许白尘这时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忙弯下腰去,不得不认真赏读起来。
一种漂亮的柳体字,在光滑的宣州纸上写着:“花是幽魂,人似美玉,笙乐竟奏仙塘;琼楼璧月,尽教如此风光;却叹当年丝竹声,忽变兵戈起仓皇;难禁恨,愁煞王孙,羞煞吴娘;而今再见升平世,聚鸳鸯小队,脂粉成行;依旧繁华,青楼都贮群芳;看侬本是个多情种,凭谁人着意评量;愿今生千重锦帐,遍护红妆!”
许白尘把这首词又重读了两遍,然后才说道:“金儿,幽人如瘦竹,本在空谷中,但古往今来,翠竹遍青山绿野,高人隐士,无所不在。切记切记!”
他叫龙金“金儿”,是多年的习惯,并非是自恃身份。他同时也知道这次南行,龙金是志在必得,但他太担心这位少主人自视太高,恐生不测,所以不得不苦口婆心意重深长地说了这番话。
但他这句答非所问的一句话,却让龙金理会不得。
龙金双眼直视窗外,似有所思,隔了一会才轻吟一声道:“满天飞絮赋行之,侧恻骊歌系所思,游子飘零终薄幸,美人方与话相知。”
他吟完侧身一倒,也不理愣在一旁的许白尘。
许白尘知道他是在怪罪自己,因为这次出行,许白尘力劝龙金不要带女人,现在他又要犯难了。
望着卧躺的龙金,许白尘轻笑了一下,道:“与其相思慕异,不如好好地睡上一觉,养精蓄锐。”
许白尘敢断定,他们将会有一场恶战。
不论是他们在等着这场恶截,还是这场恶战在等他们,龙金现在都应该好好地休养一番。
许白尘理财的本事是江湖上共认的,铁龙门错综复杂的集体财源,没有他是谁也算不出来的。
他不但有这些本事,他还有更敏锐的眼光,所以很少有看错的时候。
许白尘不论春夏秋冬终日总是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衫,头上顶着一顶黑绒小帽,一双细小、精亮的小眼睛闪着光芒,微薄的嘴唇,下面蓄着一小撮山羊胡,显得老谋深算。
而实际上,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有这么—个人,替龙金当家作主,龙金的确可以商枕无忧了。
车队缓缓而行,龙金小睡了一阵后,正要起身,忽然问听到一阵箫声传来,呜咽婉转。给寂寞苦行的车队平添了一份悲凉的气氛。
在这的寂寞的旅途中,能听到这种的音律,已让龙金感到兴趣百增。
他刚要倾耳细听,那箫声忽然不见了动静,四周又恢复了沉寂。
龙金唉叹了一声,又觉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