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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伯笑道:“少主,这是……”
“窦进财的千金,窦小姐。”傅九辛淡淡说,他如是介绍窦阿蔻的身份。
“九哥哥,她就是你说的窦阿蔻?”身边有一个娇嗲嗲的声音插了进来。
这声音很熟悉,窦阿蔻心里一凉,转过头去,果然是她昨夜在龙凤镇河边看到的那个女子,这样的声音她不会错认。
傅九辛没有回答。
女子又问了一遍:“九哥哥,是也不是?”
窦阿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女人叫她的阿辛九哥哥。
汤圆子
傅九辛转身冲那女子点头:“是。”
陈伯恍然大悟:“原来是窦小姐,那可是我家少主的救命恩人哪。方才有所怠慢,还望窦小姐见谅。”
窦阿蔻浑身一震,少主?这老人方才在聚侠台上用内力传声,说的是司幽国之事,那么阿辛竟是司幽国的后人?
窦阿蔻茫然地又把眼光转向傅九辛身边的女子。
那女孩子显然不会武,娇娇怯怯地像一朵不胜凉风的白莲,是需要人全力呵护的。
而她风餐露宿,千里迢迢追来此处,满面灰土风尘仆仆,腰间还别了一把大刀。
窦阿蔻第一次感觉到了痛。好像有一根刺扎在心尖上的肉里,拔又不敢拔,怕拔出了就会留下一个伤口自行溃烂。
她心里掠过一个念头,那样柔弱的高雅的女孩子才配得上先生;她么,只适合漂泊在江湖中耍大刀。
窦阿蔻失落地盯着自己腰间的刀看。
傅九辛顺着她的眼光落到她的腰间,认出了那把刀是煌朝徐离氏的御用尚方刀,他眸色一沉,想问问徐离忍对她做了什么,眼角余光却瞥见陈伯探究的眼神,立时收起了所有的情绪,淡淡地对窦阿蔻说:“阿蔻,你既然找来了,就在此处多留些日子。窦老爷那边,我会传话过去。”
窦阿蔻鼻子一酸,哽咽道:“爹和姨娘他们被徐离关到牢里去了,阿辛,你和我去救他们好不好?”
她恳切地看着傅九辛,眸中有祈求,有希冀,还有小心翼翼的不安。
傅九辛道:“窦老爷是我救命恩人,如今他有难,我自然会竭尽全力施救,阿蔻不必担心。”
这么客套的话,好像她于他真的只是一个熟悉的路人罢了。
窦阿蔻的眼神黯淡下去,像燃尽的油灯,在灭前的一瞬间迸发了最后的亮光,而后陡然就熄灭了,只剩下一片灰烬。
傅九辛眸色痛缩,不动声色地转开了目光。
陈伯道:“窦小姐,如果当初不是令尊救回了少主,今日我司幽国就无主了。你是我司幽国的大恩人,我们绝不会怠慢。请往这边来,我带你去落脚的琼苑,歇一会儿梳洗梳洗,日后再慢慢商量如何救出窦老爷,好不好?”
傅九辛身边的女孩子闻言欢欣雀跃道:“是啊是啊。阿蔻姑娘,琼苑的风景很美的,我本来想住在那里的,但是九哥哥不给我住。”
她说着说着撅起了唇,她的声音本来就软糯娇嗲,如今像只小雀儿一般活泼起来,更显得像初春解冻的溪水,叮叮咚咚的一字一字敲进人的心田。
那女子继续说道:“喏,我现在住在芝兰院里,就在宫中南面,离九哥哥的丹华阁很近的喏。”
“青黛。”傅九辛出声示意她不必再说。
窦阿蔻想,原来这女孩子的名字叫青黛啊,也是一个和人一样美的名字。
陈伯又朝窦阿蔻一摆手:“窦小姐,请往这边走。”
窦阿蔻浑浑噩噩地转身,离去之前朝傅九辛看了一眼,她的先生和曾经无数个相处的日夜里那般淡然,但是分明有什么不一样了。
窦阿蔻住在琼苑里。
这座行宫的每一处似乎都开满了桃花,每当风吹过,那些花瓣就像冰绡裁剪碎了,打着旋儿飘飘摇摇落到鬓边发上。
窦阿蔻趴在窗台上数着斜落进来的花瓣。她在琼苑住了两天,傅九辛对她不闻不问,除了吃饭时能见上他一回,别的时候都见不着。
哪怕是见着了,他身边总有人围着,少主少主地叫。从前他翻账本执笔画丹青的手,如今拿了剑,拿了武林各派的秘辛,拿了司幽国从前的地图——他真正是一个少主了。
那个叫青黛的女子就跟在他身边,笑吟吟的听他们商量一些她不懂的事。适时地奉上茶水点心,温声软语地抚慰他们一天下来的劳苦。
窦阿蔻自认做不到。她连和傅九辛单独相处的机会都没有,更何况说些什么话。
她叹了口气,打算出去走走。
住在这里和住在徐离忍的紫微宫唯一不同之处,就在于她在这里可以自由走动,而在紫微宫里却不行。可除去这一点,其余的似乎是在重复她从前被禁锢的生活,一样的无聊,一样的无望。
她走出去,绕过一处假山,看到玉春亭里,傅九辛正和陈伯在说些什么,青黛陪在一旁,百无聊赖地掰下糕点掷树上的鸟儿。
柳青黛眼尖,一眼瞧见了缓缓踱步而来的窦阿蔻,兴奋地将半个身子探出亭外:“阿蔻姑娘!这边!快过来!”
窦阿蔻脚步一顿,抬头仰望,傅九辛也正自高处看下来,他的目光不过浮浮地自她面上掠过,然后转开了。
窦阿蔻心里万般不愿意,却也只能慢腾腾地蹭上去。柳青黛热情地拉着她落座:“阿蔻,来,这是新泡的玉春茶,你尝尝看。”
那边陈伯看了一眼窦阿蔻,笑道:“我的事情讲完了,少主,你陪两位姑娘坐坐吧。青黛,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性子,难怪少主认出你来了。”
柳青黛哧哧一笑,对上窦阿蔻不解的目光,解释道:“我和九哥哥是从小就认识啦。”
“从小?”窦阿蔻心里很不舒服,她一直以为,先生的从小是和她在一起的,现在却平空多出了一个人来和她抢与先生的情分。
“是啊。那时候,九哥哥他娘亲带着他在龙凤镇上住,我和他家是对门,从小就一块儿玩的。后来九哥哥十岁那年搬家了,我们就再没见过……”
窦阿蔻恍然,原先她以为她和阿辛有着十年共同长大的情分,却忘了阿辛十岁以前的生活。看样子,这青黛才是阿辛真正的青梅竹马,她这个半途跳出来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说起来,爹那年捡回阿辛时,确实说过是在龙凤镇这一块儿地界上捡来的。十年过去,当年的阿辛长大成人,重归故里重遇青梅,简直是一出堪称典范的才子佳人戏。
只有她,像是这故事里无处落脚的一个多余角色。
陈伯走了,柳青黛被勾起了童年回忆,兴奋地扯着傅九辛絮絮念:“九哥哥,你还记得龙凤镇上那个卖猪肉的王胖子么?小时候经常欺负我们的那个?他娶亲了,老婆还挺漂亮呢!还有镇口卖豆腐脑的那个摊子,去年的时候,老板过世了,他儿子继承了那摊子,不过手艺真比不上他爹……”
窦阿蔻很难受,难受得像是要哭出来。她揣了几块芙蓉糕,讷讷道:“我先走了。”
她没有看到,身后傅九辛紧紧追着她的目光。
窦阿蔻揣了几块糕,寻了一处背风的地方,坐下来对着池塘发呆。
是啊,阿辛现在是什么人?昔年流浪街头的少年如今已是重归皇族,是那个曾经繁盛一时的强大皇朝的后人。她又是什么人?她唯一可依仗的身份,也不过只是煌朝皇商窦家,就是这身份,如今也因为抄家入狱而失去了。
他的天地这么大,而她的天地却只有这么小的一个方寸。
窦阿蔻无端想起来丁紫苏醉酒失态,寻到她房里对她说的那些话:这个元老的女儿,那个重臣的侄女……也许阿辛有一天也将要走上这条路的罢?
窦阿蔻低下头,想哭又哭不出来。
“咦,汤圆子,你在这里?”身后忽然有人从假山石后头跳出来,声音里带着惊奇。
窦阿蔻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拔刀相向,来人极其敏捷地闪身化开窦阿蔻的招式,铿的一声,他手指已夹住刀锋,往旁一让,刀尖被他带得削过假山,削下了一块山石。
“哦呦呦,好快的刀。”那人啧啧称奇。
窦阿蔻定睛一看,是一个十分年轻的男人,好似是当时她跟着陈伯到了行宫时,看到的在练武的少年中的一个。
她对上他的眼睛,那是一双异常明亮的眸子,干净俊秀,带着少年特有的蓬勃与鲜活,他整个人都像是在散发阳光一般。
少年挠挠头,咧嘴一笑:“汤圆子,我叫苏洛阳,是少主底下的人。”
窦阿蔻本来就不怎么高兴,现在就更不高兴了。她怎么总是被人起外号,从前的窦芽菜,现在的汤圆子。
她人老实,纵使生气也不知道如何表现出来,只能自己闷头吃糕:“别叫我汤圆子。”
“噫,怎么不是汤圆子,你看你,就是一只桂花馅儿的汤团,软绵绵胖乎乎……”
苏洛阳眉飞色舞了一会儿,见窦阿蔻根本不搭理他,也安静下来。坐在河岸边跟着窦阿蔻一同发呆。
他是个坐不住受不了寂寞的人,没多久就坐立不安起来,摇摆着身子道:“汤圆子,你是不是喜欢少主?”
窦阿蔻大惊失色,失声道:“你看出来了?”
苏洛阳翻了翻白眼,暗想,是个人都瞧出来了。他注意这只汤团很久了,他从没有见过一个姑娘家胆子这么大,千里迢迢追情郎追到这里,这么不矜持的表现,在他的家乡,是要被戳脊梁骨的。但窦阿蔻这般做,他却只觉得可爱,也觉得有些可惜。
他用胳膊支了支窦阿蔻:“汤圆子,别灰心。你是不是以为少主喜欢青黛?不是的,少主虽然对青黛比对别个姑娘家亲切些,可我瞧着总不是那种男女之情的感觉……估摸着也就是因为青黛和他从小在一起玩儿过的缘故。”
窦阿蔻不怎么相信:“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是男人,我知道喜欢一个女人是什么样子的!”
苏洛阳拍着胸脯,拉拉杂杂地和窦阿蔻闲扯,一眼瞥见窦阿蔻裙摆上揣了几块糕,抢过一块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