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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鹤鸣脸上出现困惑的神情,讶然问:“咦!谁叫警幻仙子?”
安平脸色一沉,冷笑道:“那么,小可冒昧,可否请令甥女吴蕙姑娘前来一见?”
“夏爷,老朽确是迷糊了,舍下并无甥女,更没有叫吴蕙的姑娘。”
一口推得干干净净,可把安平弄糊涂了,搞不清逸凤所说的话是真是假。他略一沉吟,心中一动,计上心来。站起说:“老伯既然推得一干二净,一问三不知,倒令小可作难,只好不客气打扰府上了。”
董鹤鸣也挺身站起,苦笑道:“夏爷明鉴,寒舍与外界极少往来,不问外事,对夏爷所提的人,确是一无所知,委实……”
“老伯,小可斗胆,希望让小可至尊府的五进楼房一走,尚请俯允。”
董鹤鸣脸色一变,沉下脸说:“四进院以内,是舍下的内院,内不纳三尺之童,古有明训,夏爷要到五进院一走,岂不欺人太甚么?”
安平心中冷笑,暗说:“老狐狸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沉不住气啦!如果他大方,我怎会失礼入内一走?他上当了。”
他冷哼一声,拈起茶杯两指一合,茶杯应指碎成百十块,拍拍双手说:“那么,小可不再打扰了。小可曾经说过,此来事情如不查个水落石出,决不罢手,小可在村外监视着尊府,不久当再来打扰,请注意,除非警幻仙子前来相会,不然,尊府恐怕得防火灾,勿谓小可言之不预,告辞。”
董鹤呜寿眉一轩,不悦地说:“夏爷,你未免欺人太甚,光天化日之下,你心目中还有王法么?你……”
安平用一声冷笑作为回答,拱手举步便走。
两名健仆同时闪出,迎门拦住了。
安平冷笑一声,沉声道:“谁活得不耐烦,尽管阻拦好了。夏某敢登门找人,还怕人阻拦么?让路,听见没有?”
内堂突然传出女人清越的叫声:“不必拦他,让他走。”
安平转身叫道:“警幻仙子,咱们村东山坡上的树林中见,不见不散。假如仙子的芳驾一刻之内不来,休怪夏某无礼要在大宁村放肆了。”
说完,从容踏出厅门,在主人送客叫声中,扬长而去,直出村东。
村东的田野人兽绝迹,雪花飞舞,冷风砭骨,寒气袭人.他大踏步越过田野,走上了山坡。
“唔!有人出面了。”他暗说。紧了紧腰带,将寒影到挪至趁手处,风帽拉得齐眉盖住,放下了护耳。
山坡全是绵密的松柏林,左右的林隙中,不时可看到向他所走的方向移动的人影,乍隐乍现,难逃他的锐利神目,但却无法看清是甚么人.
眼看将接近先前隐身的松林,似乎不见逸风,他扭头回望,下面里外的大宁村董家后方,有几个人影出现了。
“老狐狸毕竟怕事,果然来了。警幻仙子也沉不住气,出来啦!”
他转身向上走,向松林接近。
第一个出迎的人不是逸风,而是曾有一面之缘的江湖客陈奇,点着镔铁打磨的手杖,脸色阴沉地站在林前,鹰目炯炯向安平打量。
接着,第二个出现了,赫然是在汾河渡口,击走大慈和尚的黄山炼气士玄清,老边轻摇着佛尘,缓步相迎。
第三个人也是老道,生得小眉小眼,脸丑恶,年约五十出头,抓着一把桃木剑,阴沉沉地迎出。
这位老道江湖人不陌生,绰号鬼道人,道号反而被人忘了。
江湖客看清了安平的脸貌,火暴地叫:“好小辈,果然是你。”
安平呵呵一笑,说:“一别半年,别来无恙。,诸位,咱们又见面啦!”
半年前在汾河渡口。他第一次和江湖人动手,胆怯心虚,更怕生事,空怀一身绝学,却无法施展。半年来,出生人死,身经百战,磨砺成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手,胆气过人,像是脱胎换骨,不仅可以发挥所学,更能从经验中撷取教训,进而能参研奇学以致用,面对往昔的对手,他夷然无惧,谈笑自若。
江湖客阴森森地迫上,怒吼道:“好小辈,昨晚咱们不在,让你闹了个半更次,今天你可跑不掉了,你这小辈胆大包天……”
安平用一声狂笑打断江湖客的话,说:“老家伙,半年不见,你居然仍是这股子毛躁脾气。奇怪,你怎么能活了一大把年纪而没短命呢?脾气火暴的人,会短寿的哪!”
江湖出勃然大怒,急冲而上,手杖倏然抽出,一面吼道:“小王八蛋,先打断你的狗腿。”
“陈雄主,不可鲁莽。”黄山炼气士急叫,火速冲上相阻。
可是,巳来不及了,双方已行接触,而且胜负立判。
江湖客曾在汾河渡口亲见安平施展,亲见安平冒险活擒庄芬做人质,更亲见警幻仙子用树枝打穴术制住安乎的玄玑穴。误认为安平的艺业平平无奇。这半年来。他始终追随在警幻仙子身旁,忽略了江湖上的变化,近来虽听说安平的神龙名号震撼江湖,却心中存疑,未予置信,短短半年之中,一个平庸的人,决不可能突然成为惊世高手的,也许是江湖朋友故意渲染其事,以讹传讹,也许是安平根本没遇上真正的高手名宿,盛名是靠自我吹虚,或者是检来的便宜哩!因此,他竟然毫无顾忌地、狂妄地抢攻,大意地击向安平的双腿,自讨没趣。
安平已打定主意,和警幻仙子面对面谈判,智珠在握,早有计较。在谈判之前,必须先取得谈判优势,取得主动,以便对谈判有利。
对方暴怒发招,他正中下怀,蓦地双足上收,整个身躯从杖上方撞入江湖客的怀中,快逾电闪,双手齐出。
江湖客大惊,火速后退,手杖变招上挑,变化奇快。
可是,仍然慢了一刹那,安平太快了,快得令他难以应付。身躯刚动,手杖甫行上挑,脸上“叭”一声暴响,只感到眼角有物闪动。右颊便挨了一耳光,打得他脸上发麻,眼中发黑.面前金星乱舞,沉重的打击力,几乎打碎了他的腮骨,身躯急晃。
安平早有提防,左脚登住江湖客的右小臂,压迫对方向上挑的劲道,下盘防守极严,同时左手抽耳光,右手一切掌劈在江湖客的左锁骨上。右脚尖轻轻一点,便制住了江湖客的腹部丹田穴。两手两脚齐发,而且全中。
他的身形尚未落地,左手反手一勾,勾住江湖客的脖子向左后方一带,喝道:“趴下!老家伙。”
江湖客浑身脱力,身不由己,“砰”—声仆倒,滚下山坡去了,直滚出三丈外方行止住。
一照面间便倒了一个,奇快绝伦,刚奔到的黄山练气士冲势甚急,人到了江湖客也倒了。即将冲到安平的身前。
“站住!”安平舌绽春雷般沉喝。
黄山炼气士吃了一惊,冲势转移,向侧飘移八尺。
鬼道人从侧方超越,奔向下面的江湖客。接近至丈外,身后同时响起安平和黄山练气士的叫唤声。
“转身,不许动他。”是安平的叱喝。
“道友,小心身后。”是黄山炼气士的叫唤。
他不敢再向前模,止步、旋身、拔剑、出招,一气呵成,奇快无比,招出“回风拂柳”,护身兼伤敌,按理,至少也可将追近身后的安平阻在八尺之外,自身可保安全。
他并未获得安全,一招走空,身后不见人形,身侧却传来一声冷笑,冷冰冰光华如电的寒影剑尖巳神奇地点在他的左耳门下的藏血穴上,安平的冷酷声音震耳:“丢剑,老道。”
“头可断,剑不心丢。”道人羞愤地叫,不愿丢剑受制。
安平嘿嘿笑,冷厉地说:“寒影剑是名震天下的凶剑,无坚不摧,你的气功无法相抗,老道,你该不会想做羊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鬼道人愤怒地问。
“在下的意思是,杀牛击眉心,屠狗打鼻梁,宰羊嘛!该要戮耳腮穴。你如果不丢剑,在下要将你当羊宰。”
“冲贫道来,接招。”黄山炼气士冲到大叫,拂尘攻到了。
安平左脚斜挑,“噗”一声靴尖击中鬼道人的丹田穴,鬼道人“啊”一声厉叫,仰面便倒。
制住了鬼道人,他转身迎着抽来的拂尘,振出一朵剑花,笑叱道:“老道,这次可不是试招,小心了。”
老道知道寒影剑利害,招发即收,侧跃八尺,抢救鬼道人的妙计落空,一着错满盘皆输,鬼道人已被安平先发制人制住了。
这瞬间,左右其他的人影纷纷急奔而来。
安平利用黄山炼气士的侧跃的机会,跃至鬼道人身侧,以奇快的手法,俯身用截脉疑经制穴术制了鬼道人的右期门穴。接着跃至江湖客身侧,依样葫芦下手,这一来,不怕有人将人救走了,除非对方会解截脉疑经制穴术。这次他用了五成劲,比在庐山制赛纯阳的劲道加重了两成之多,他很少使用制穴术制人,有些人经脉本身就有毛病,被人制了穴道,即使立即解开,也会终身成为残废,岂能乱用?这次他要把握有利的谈判地位,用上了利害的截脉疑经制穴术。
黄山练气士似乎知道他不怀好意,追踪而至,可是身法没有他迅捷,来不及阻止,一声大喝,拂上拍向他的背心,飞扑而上。
他顺手抓起江湖客的腰带,大旋身以人作兵刃,迎接拍来的拂尘,大笑道:“抽吧!反正是你的同伴,死活与我无关。”
黄山炼气士怎敢抽下?侧退八尺,拂尾掠过江湖客的右胯,衣裂皮伤,险之又险。
不等老道站稳,安平一声长笑,抓住江湖客的双腿,挥舞一匝,脱手向老道砸去。
老道大惊,本能地伸手接人。上当了。
安平人如电闪,突然冲到,身躯高不及三尺,扫堂腿已经攻到,“噗”一声扫中老道的左脚。
“哎……呀……”黄山炼气士骤不及防,应腿便倒,在惊叫声中,与江湖客跌成一团,佛尘脱手。
安平哈哈一笑,奔上再运脚疾攻,“噗”一声踢中老的右肩胛骨,老道半身发麻,筋骨欲散,向下直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