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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正是跟奥蒂拉谈话的好时机,加尔达在监督搬运琥珀之棺,而米娜在布道。这时一队骑士带着米娜的行李朝神庙走去,杰拉德跟在后面。
他们心情不错,一边走一边取笑被米娜接管神庙的那些理想主义牧师。杰拉德看不出这有什么可笑,他很想知道如果米娜听到这些话是否会高兴。
骑士们穿过另一扇双层门,朝米娜的住处走去。杰拉德看见左边一扇门内烛光满堂,奥蒂拉站在祭坛旁,指挥将琥珀之棺安放在木架上。
杰拉德躲在暗处,希望能跟奥蒂拉单独谈话。骑士们抬着琥珀之棺慢慢走进来,一边抱怨一边放下,有个家伙放早了,结果砸了另一个人的手。奥蒂拉厉声斥责了一句,加尔达则吼了一声。那人赶紧将琥珀之棺推到位。
祭坛上点着上百支白色蜡烛,也许是奥蒂拉放的。烛光映照在琥珀内,金月仿佛躺在无数小火焰中间。光照亮了她苍白的脸,看起来似乎比杰拉德记忆中更安详。也许正如米娜所说,金月到家了,感到高兴。
杰拉德用袖子擦了擦前额,蜡烛放出的热量令人惊讶。他看见祭坛室后部的长椅上有个座位,于是按住佩剑,悄悄走了过去。杰拉德刚看过烛光,视线有些模糊,撞上了什么人。他正要道歉,却发现那是帕林,他浑身一抖。法师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盯着烛光,眼睛一眨不眨。
触摸法师松软的手臂就像触摸一具温暖的尸体。杰拉德觉得一阵恶心,急忙换了个座位。他坐下不耐烦地等着牛头人离开。
“我会派守卫保护琥珀之棺,”加尔达说。
杰拉德低声骂了一句,他没考虑到这一点。
“没有必要,”奥蒂拉说。“米娜要来祭坛祈祷,她说过要一个人呆着。”
杰拉德松了口气,然后又屏住呼吸。牛头人快要出门时突然停下扫视祭坛室。杰拉德僵住了,他拼命想牛头人是否有夜视力。加尔达似乎看见他了,因为那双牛眼直直盯着他。他紧张地等着加尔达叫自己,但审视片刻后,牛头人出去了。
杰拉德擦掉脸颊和下巴上的汗水,然后小心地离开座位,慢慢向前面的祭坛走去。他想保持安静,但皮革吱吱作响,钢铁咔嗒不休。
奥蒂拉被烛光所包围,她微微转过脸,杰拉德惊慌地看见她变得非常消瘦。几周来她一直坐在车上,只听米娜的长篇大论,还要被迫去喂那两个法师,她身上强壮的肌肉都萎缩了。也许现在她还可以握剑,不过面对一个健壮的老手,她撑不过两回合。
她不再说说笑笑,只是默默完成任务。以前杰拉德就不喜欢这个神,现在则非常憎恨唯一神。什么样的神会禁止欢笑?他不想跟任何神扯上关系,只想和奥蒂拉谈谈,希望能劝说她放弃这一切,跟自己离开。
但是那显然不切实际。奥蒂拉俯身检查蜡烛,看见她的脸,杰拉德知道自己是在浪费时间。
他突然想起老猎人捕鸟的办法,把浆果用一根系在木桩上的长细线串起来,隔一段放一个。鸟儿一个接一个吃掉浆果,同时吃下了细绳。到了最后,鸟儿想飞走,但体内的细绳已经缠结在一起,逃不掉了。
奥蒂拉一个接一个吃掉串在死亡细绳上的浆果,上一个就是施展奇迹的力量。她被唯一神束缚,只有奇迹--逆转的奇迹--才能让她自由。
好吧,也许友谊就是那种奇迹。
“奥蒂拉--”他正要说。
“你想做什么,杰拉德?”奥蒂拉没有转身。
“我必须和你谈谈,”他说。“就一会儿,好吗,不会太久。”
奥蒂拉在琥珀之棺旁的长椅上坐下。杰拉德想尽量远离蜡烛的光和热,但奥蒂拉不会过来。她心不在焉,不时瞥一眼门,紧张而又期待。
“奥蒂拉,听我说,”杰拉德说。“我要离开圣克仙,就在今晚。我想劝你和我一起离开。”
“不,”她看着门说。“现在我不能走。在米娜来之前,我有太多事要做。”
“我不是请你出去野餐!”杰拉德生气了。“我要你和我一起逃离这里,今晚!城市一片混乱,战士进进出出。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恢复秩序还需要几个小时。现在正是离开的最佳时机。”
“那么去吧,”奥蒂拉耸耸肩。“我并不想让你呆在身边。”
奥蒂拉准备站起来。杰拉德一把抓住她,紧紧握住手腕,她痛苦地退缩。
“你不想让我在身边是因为我让你想起你的过去。你不喜欢这个唯一神。你和我一样不喜欢现在的变化。你为什么要对自己这样?”
“因为,杰拉德,”奥蒂拉很疲倦,似乎曾反复思索这个观点,“唯一神是位神,是来这个世界照看我们、指引我们的神。”
“从哪里来?从悬崖边上跳下来的?”杰拉德质问道。“混沌之战后,金月在心里找到了指引。爱、关心、同情、真理和荣誉并没有随光明诸神离开。它们就在我们每一个人心中。那就是我们的指引,或者说应该是。”
“金月死后转而信仰唯一神,”奥蒂拉看着琥珀中那张平静的脸说。
“是吗?”杰拉德厉声问。“我很怀疑。如果她真的信奉唯一神,那唯一神为什么不让她活着四处宣扬奇迹?为什么唯一神觉得有必要以死亡让她住嘴,并将她封在琥珀监狱里?”
“她会得到自由,米娜说过,”奥蒂拉辩驳道。“在新眼之夜,唯一神会复活金月,她将统治世界。”
杰拉德松开奥蒂拉的手。“这么说来你不会跟我走?”
奥蒂拉摇摇头。“不,杰拉德,我不会。我知道你不明白。我并不像你一样强壮。我独自一人在黑暗森林里,感到害怕。我很高兴有个向导,如果说向导并不完美,我也一样。再见,杰拉德。谢谢你的友情和关心。祝你一路顺风,以--”
“唯一神的名义?”他冷冷地说。“不用了,谢谢。”
杰拉德转身走出祭坛室。
他去的第一个地方是位于露天市场的总指挥部,马厩和商店已经变成了帐篷的海洋。这里正在发放薪水。
杰拉德排好队,对拿黑暗骑士的钢币感到相当满意。毫无疑问,这是他应得的,而且回尤利西爵士的庄园或者任何索兰尼亚骑士集结的地方都需要钱。
拿到钱后,杰拉德走向西门,走向自由。他抛开了奥蒂拉,不愿再想起她。他脱掉了大部分盔甲--护臂、护胫和锁甲,但仍然穿着胸甲,戴着头盔。这两样东西让人不舒服,但他不能不考虑,也许加尔达迟早会厌倦躲在阴影里,从背后攻击他。
西门的两座黑塔楼在熔岩护城河的红光中隐隐现出。门已经关了。守卫在仔细盘问完杰拉德之前是不会开门的,杰拉德说自己是去捷列克通报胜利的信使。守卫祝他一路平安,打开边门让他出城。
杰拉德回头看了看站满士兵的城墙,又一次对米娜的领导能力和她手下的纪律留下了深刻印象。
“在这里,她会日益强大,”马慢慢出门时他沮丧地对自己说。他的前方是海港,再往前是辽阔的新海。带有盐味的空气同圣克仙城内的硫磺味相比好多了。“我们怎么才能和她战斗?”
“你做不到。”
一个笨重的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杰拉德认出了那个声音,他的马也闻到了牛头人的恶臭。马喷着鼻息站立起来,杰拉德全力伏在马背上,失去了撞倒牛头人或者逃跑的机会。
牛头人靠近了,熔岩的红光让圣克仙的夜总是朦胧,牛脸也一样。加尔达一把抓住缰绳。
杰拉德拔出剑,毫无疑问,这是他们最后一次会面,他知道结局会是怎样。据说有一次加尔达用重剑一剑就将一个人劈成两半,牛头人身上强壮的肌肉说明了传说的真实性。
“好吧,加尔达,”杰拉德抢先说,“我听够了说教,受够了没日没夜的监视。你知道我是被派来这里监视米娜的索兰尼亚骑士。我知道你清楚,现在让我们结束这一切--”
“我想和你战斗,索兰尼亚骑士,”加尔达语气冰冷。“我想杀了你,但得不到允许。”
“我也这么认为,”杰拉德说着放下剑。“我能问是什么原因吗?”
“你侍奉她,按她的命令行事。”
“听着,加尔达,你我都知道,我不是来听米娜命令的--”杰拉德正要这么说,但又疑惑地停下。他在为自己的死亡争辩。
“我并不是指米娜,”加尔达说。“而是唯一神。你有没有想过找出她的名字?”
“唯一神的?”杰拉德越来越烦恼。“没有。老实说,我从未真正惩罚过--”
“塔克西丝,”加尔达说。
“ 叛徒,”杰拉德说完,陷入沉默。
他骑在马上,在黑暗中思索,一切都说得通了。一切带有血腥而可怕的意义。没有必要问他是否相信牛头人。杰拉德内心深处一直在怀疑这个事实。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个?”他问道。
“我不能杀你,”加尔达冷冷地说,“但是我可以摧毁你的灵魂。我知道你的计划。你带着那个可怜的精灵国王的消息,乞求他的人民来解救他。你觉得如果不是为了当他的‘信使’,为什么米娜选择你带精灵去监狱?她想让你把精灵带到这里,带来整个精灵民族。带来被遗弃的索兰尼亚骑士。将他们都带来这里,在新眼之夜见证塔克西丝王后的荣光。”
牛头人松开缰绳。“走吧,索兰尼亚骑士,去寻找你心中的胜利和荣誉之梦,那些只不过是灰尘。塔克西丝控制着你的命运。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以她的名义做的。我也一样。”
牛头人向杰拉德敬了个讽刺的礼,然后转身走回圣克仙。
杰拉德抬头看着天空。毁灭之主冒出的烟云遮住了星辰和明月。夜很黑,带着淡淡的火光。塔克西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