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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世珏守着她醒过来,韩氏一见丈夫就哭了,心里又着急又害怕,“相公,涵儿怎么好好的就不见了?是不是被歹人绑了去?他们要多少钱咱们都给,把我的涵儿还回来呜呜呜……”
“秀秀不哭哦,没有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连世珏给娇妻擦泪,柔声哄道:“涵儿给我留了信,她没事儿的,你瞧!”说着便拿出连三留下的信递给韩氏。
韩氏抖着手接过,一个字都不敢漏地看了一遍,看完还是悬着心,扑在丈夫怀中抽抽噎噎,“要出门散心,我陪她去呀!怎么就一个人走了呢?她长这么大身边从没离过人,这回连护卫都没带,叫我怎么放心?!”埋首嘤嘤哭了起来。
连三爷搂着她不住地哄,“谁说一个护卫都没带?她身边跟着父亲给的好几个高手呢!往常是觉得没必要,这才没同你说起过,那些人都护着她好几年了,一个当十个的。”
“可她在外头,食宿怎么办?”韩氏还是哭个不住,“家里几十个丫鬟嬷嬷伺候着都还不够,出门在外她连衣裳都没人帮着穿,我一想到这里就心疼……”
“她带着丫鬟呢,带了个贴身伺候的。”连世珏也心疼,但他已经传信让沿路注意了,当务之急是劝好自己媳妇儿。“她没吃过苦,只当外头好玩儿。等她发现在外样样都不好,我估摸着,没过几天,她自己就回来了。”
劝了好一会儿,这才叫韩氏止了眼泪。
哄完妻子,义子又寻了过来。
谢安显然是被吓坏了,脸色都白了,“爹,妹妹不见了?!”
“没有没有!”连世珏脸色一黑,不高兴地道:“下人就会嚼舌根!”
谢安惊怕地将他望着。
连世珏缓了缓脸色,安抚地拍了拍义子的手,“你知道的,自打林越没了,你妹妹就一直郁郁寡欢。再有你们外祖母去世,叫她心上一直难受着。眼见着就要到临安了,我想着刚到那里必然事务繁杂,便叫人护着她外出散心去了。”
这话半真半假,原本由连三爷说出来当是叫人信服的,可谢安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单纯得有些傻气的朴实少年,他心下有别的计较,当下只是点点头,忧心忡忡地回房去了。
皇室暗卫间又特殊的传递通道,很快,连三失踪的消息就传到了刘延耳中。只是,在这之前,他已经得到青崖山精锐大批出动,一路向雍州方向去的讯息。
前后这么一联想,刘延立时就猜到了连三是自己离开的,显然她这次行动是有明确目的的。一心只要心肝儿高兴就好的陛下大手一挥,就给那一千青崖军通关放了行,连问都不问她想干嘛。
说实在的,不说现在西北正乱,就是往昔天下太平之时,这么一大拨人没有缘由地要从京都开往雍州,那也是不可能的事。若非刘延给开了后门,早在京外第一道关卡金水镇就被拦下来了。
西北十六州,不知残存了多少当年老楚王留下的心腹。刘延重生这么些年,凭着前一世的记忆换的换,杀的杀,却也还留下一些除不干净,对十六州的掌控力度也不如中原及江南强。
说来也是巧了,连三在那么些四通八达的州县中独独挑了雍州做落脚点,而雍州知州和指挥使正好是刘延信任的人,尤其是指挥使徐梁,甚至算得上是刘延心腹。
绿袖的消息传来时,刘延已经确定了青崖军的目的地,并私下派了一批武艺高强的暗卫精锐前往雍州接应连三。传给雍州指挥使徐梁的信也上了路,不日便将送到他的手上。
徐梁收到那封盖了皇帝私印的信时,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待阅尽信的内容后,徐梁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幸好他行事小心,这一连几日来都十分礼遇这位小郡主,家中妻妾子女也得了他叮嘱,对待连语涵很是客气。
谁能想到这姑娘来头这般大呢?
真是怪不得,一个才及笄的小姑娘就这般大胆,不仅蓄养的私卫数量惊人,更是踏青踏到了西北来。先前他心下还暗自惊疑,怎么这一路的关卡哨兵都是吃素的?这么一大批人浩浩荡荡地来了谁都没发现?
待得了皇上的亲笔信后他才明白了大概——这样的身份,永宁郡主就是领着兵上青州战场上去了他也不觉得奇怪。
此后对待连三更是殷勤有礼。
这回刘延没让暗卫藏着掖着,等人到了雍州,直接就寻到连三倒头便拜。连三看着这一溜儿足下无声呼吸绵长的灰衣人,脸上青青白白变幻了好一阵,最终想到了什么,这才狡黠地笑着让他们起来。
李邕开始追错了方向,等他到雍州时,连三刚收拾好小包袱,轻车简装地要往青州去。
李邕一路风尘仆仆,见到小主子连面瘫都维持不住了,激动得几乎想哭,却发现小主子只是随口跟自己打了个招呼,就转身训诫那群长得十分眼熟的灰衣人去了。
“姑娘,您这……这是要做什么?”李邕问的是连三,眼睛看的却是那群“同事”。这些都是皇室暗卫中的精锐,他自己也是其中一员,怎么可能不认识?只是这些人此刻怎么会在这儿?
“皇上把他们都派给我啦。”连三的语气轻快又愉悦,“我现在要带他们去青州办事儿,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对照看她多年的李师傅眨眨大眼睛。
李邕是真心疼她,见她这幅可爱模样,顿时连问都不问了,利索地就点头答应了。
一千轻骑被留在雍州,连三换了一身白底红梅碎花棉布衣裳,头上乌鸦鸦的长发由红袖梳了两个麻花辫。只可惜,这装扮是土气了,可人还是那样白嫩水灵,一看就是好人家娇养出来的姑娘,真真的是荆钗布裙都掩不住的倾国色!
李邕看着自家郡主这样欲盖弥彰的打扮,忍不住就想笑,却又不敢,怕打击了小姑娘的自信心,于是一路上脸色都十分古怪,闹得几个相熟的暗卫还趁着休息时分跑来关心他是不是得了痔疮,很是体贴地建议再买辆马车让他也坐上去。
李邕黑着脸拒绝了,想了想,他还是走到连三身前,蹲下轻声道:“姑娘,您这伪装得……实在是有些不像呀!”
正在低头看地图的连三和她身旁的红袖都抬眼看了过来,红袖的眼神很是崇拜——她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慑于郡主雌威,不敢说出来……
“哪里不像了?”连三不高兴地皱了皱鼻子,举起两个胳膊看了看,又揪了揪垂在胸前的两条麻花辫,“这不挺像的么?我一路上来,看到那些村头上的女孩儿都是这样打扮的!”
李邕擦了擦汗,顶着连三不悦的目光艰难道:“这衣服和辫子是没错,可是您吧,这、这脸和手,怎么也不像干过农活儿呀!”终于说出口了,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况且,属下和弟兄们扮起农夫来也十分不像呢!”
“这样啊……”连三纠结地绕起手指,忧愁地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晚上夜宵都是妈妈煎的牛排,本来今天妈妈不在家,以为没有夜宵吃了,结果到点的时候发现弟弟端了两盘牛排出来……他自己跑到厨房去煎的,竟然还很好吃……他才比流理台高一点点……
他姐姐羞愧地哭了p(# ̄▽ ̄#)o
☆、第六十八章
纠结了许久;连三想到把手和脸涂黑,拿这个询问李邕是否可行。李邕心里发虚;苦着脸问她:“那姑娘打算用什么涂抹脸和手呢?”
“唔……颜料?”连三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小手捉着自己黑亮的麻花辫玩儿,“到了下个镇子,你去书画斋买些颜料,黄的黑的混在一起调一调,涂到脸上就很像了。”
“这……怎么可以?”李邕不能接受自家小主子白嫩的小脸上被抹上颜色;他皱着眉头站起来,向左走了一圈,又向右走了一圈,最后再次蹲下;认真道:“姑娘,要不您就直接穿平时的衣裳?咱们扮成商人,委屈您些,就装作是商人家的闺女,衣裳挑您常服里料子最差的穿就成。路引我来想办法。”
连三陷入了深深地思考,一旁一直没敢说话的红袖突然小声道:“可、可是姑娘的常服都是贡上的料子,京里许多大家千金都穿不起姑娘最差的衣服呢。”
“……”李邕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
好在此处距青州还有些路程,路上经过一个较大的镇子时,李邕亲自去了成衣店给连三买了几身在民间算是好料子裁的衣裙,他心细如发,上一趟街,不仅买了衣裳,配套的绣鞋马靴并钗环首饰都添置上了,都是些看着普通但价值符合商家女儿穿戴的物事。
这回不用梳麻花辫了,红袖手巧,待连三才换完衣裳就给她梳了个娇俏讨喜的双平髻,两边各簪一朵浅粉色串珠绢花,衬着那一身的淡粉衣裙格外好看。
梳好了头发,红袖举着小银镜在她面前,连三左看右看,却觉得不如之前的麻花辫别致有趣,郁郁地靠坐在椅子上,呆呆出神。
进入青州城比想象中的还要难一些,此时青州已经戒严,出来容易进去难。李邕早早派了一个长得让人过目就忘的暗卫混进青州城,以极低的价格在平民聚居区租下了一个偏僻小院。
青州当然也有刘延的探子和暗卫据点,但连三来之前就郑重告知了李邕,此次青州之行是她的私事,虽然她接受了刘延派来的暗卫,但这依然跟刘延没关系。连三难得地明事理,她暗想着:青州布下的暗哨都是为了国家大事,可不能轻易就为她动用,太浪费了。
经过城门外近一个多时辰的盘问与排查后,连三一行终于是进了城。马车驶在平整的大路上,连三轻轻掀起车帘一角,悄悄往外看,发现青州城内并不像她想象的一样荒凉冷肃。虽然路上时不时就会路过一队巡逻的士兵,但百姓的生活似乎丝毫不受打扰,依旧是商铺林立、人来人往。
连三心下暗自纳罕,却不曾将车帘放下,红袖赶忙伸手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