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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韩氏被她逗笑了,拧了拧她的小脸蛋,满心满眼都是疼爱:“娘怎么会让你嫁给那样的人呢?将来你要是在姑爷那儿受了委屈,哪里就需要你动手了,怕是你爹早早就打上门去了!”想了想又笑道:“你是老爷老太太的命根子,你大伯也疼你,凭咱们家的门第和你的诰封,就是真嫁个国舅,那也是可以打的。”
“……”如此彪悍的丈母娘——连三默默为将来的夫婿鞠了一把同情泪。
*
沈熙被拉进了黑名单,今日的出游自然应该取消——韩氏是如此作想的。
但连三姑娘在家中窝了一个多月,难得起了出门逛逛的兴致,于是她在母亲忧心忡忡的目光下换了火红的骑装,命人去马厩牵了她的大白马来。
韩氏现在是一点儿也不乐意让沈熙瞧见她闺女了,却又不舍得打搅女儿难得的好兴致,只能一路送着她出了二门,站在大门口依依不舍:“涵儿,真要去么?”
连语涵捏了捏手中的马鞭,回眸笑道:“娘,大哥他们是去赏菊,我是去跑马,又不跟他们一路,你别担心啦!”
“咦?三妹妹不跟我们去了么?”连成湛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站在门前疑惑道。
韩氏原本要嘱咐女儿的话全都噎在了喉咙中,神色不善地盯着跟在连成湛身后出现的沈熙,眸中满是不悦与警惕。
沈熙敏感地察觉出了这股不善,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按下心中诧异,很有礼貌地向韩氏问好。方才连成湛和他说过连三要跟他们一块儿出游的事,所以此时他和连三打了招呼后,顺口也问了一句:“三妹妹可是另有要事?”
啧啧,真是个体贴的年青人。连语涵微微一笑:“你们都是才子,到那儿少不了谈些诗词歌赋风花雪月的,我一听这些就发困,还是不去了,免得搅了你们的雅兴。”
韩氏更不高兴了——闺女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上的造诣她还能不知道?那完全是继承了她的绝佳天赋啊!可是现在为了搪塞沈熙,闺女竟然不惜自黑……这沈家小子真是个讨厌鬼!
连成湛倒是知道自个儿堂妹的性子,说了不去就是不去。只有沈熙还打算开口说几句客气话,不过连三没给他这个机会,说完话就向自己的大白马走去了。
连三姑娘出门,不说前呼后拥吧,但一大堆仆从肯定是少不了的。这不,就在几个人说话的功夫里,门口以白马为中心,许久未出场的李邕带队,一溜儿护卫并两个大丫鬟牵着马极整齐地列队排好,队伍的最尾端还跟着辆马车,里头装着三姑娘出门可能会用到的各种东西。
沈熙看得微微皱眉,对这样的排场十分感到不适。他从前所见所接触过的女孩儿中,便是家世再出众再受宠的,也不曾这般张扬豪奢,就连他自己,出门都没这样大动干戈。
他细细瞧着,满以为还能瞧见连三像那些纨绔子弟一样踩着仆人的背上马的场面,谁知连三走到白马边上后,足下只是轻轻一点,便利落地跃上了马背,一手握住缰绳,一手拿着那装饰华丽的鞭子。
站在沈熙身旁的连成湛看到如此情况,不由得笑着摇头:“三妹妹真是好身手。”看到沈熙微微抿起的唇,他了然,似是无意地说起:“三妹妹贵为郡主之尊,家中长辈都着紧她,可偏偏她每次出门总是不用仪仗,随意带些护卫便是了,也不知叫人多担心。”
站在一边仔细盯着闺女的韩氏听到这话,免不了有些嗔怪:“就是这话,她又爱骑马,回回出门都叫人提心吊胆的。让她多带些人吧,她又嫌麻烦。”话语间不难听出对女儿的爱宠。
沈熙默默推翻了自己先前的结论——这姑娘还真不算骄奢了,只是家中长辈实在溺爱过头。还是娇柔可人的表妹好啊,姨母家的家教真心不错。
*
连语涵有个奇怪的癖好,骑马一定要骑白马,骑马时一定要穿红衣。
这个癖好源自小时候,连三爷给她读诗词哄她入睡,读到“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长安花”这句时,连三爷不禁想起了自己年少时,金榜题名,探花及第,一身绯衣纵马游街,不知何等意气风发!
天下的父亲都有一种通病,喜欢同孩子——尤其是乖巧可人的闺女,大谈特谈自己最值得骄傲的事儿。连三爷对还是小娃娃的语涵用咏叹调感慨了许久,给小姑娘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后来小姑娘读诗,在一本诗集中翻到一首很符合父亲所说的诗,便兴冲冲地拿去给他看。
恰好韩氏也在,夫妻俩头碰头一看——
五陵少年金市东,
银鞍白马度春风。
落花踏尽游何处?
笑入胡姬酒肆中。
韩氏面沉如水地送走小女儿,操起擀面杖;曾经风流潇洒的连三爷抱头鼠窜,哀叫不迭。
小小年纪的连三姑娘蹲在父母卧房前,听着屋内激烈的战斗声,摇摇头,嘴里吮着细细白白的小手指,开始幻想自己将来鲜衣怒马欺男霸女的美妙景象。
曾经的幻想早就实现了,此时连三姑娘便是一身红衣,骑着高头大白马,一路纵马奔驰,直到靠近相国寺速度才缓了下来。
相国寺虽是皇室豪门常至的寺庙,这周边却颇为热闹,路边不少小摊子,叫卖声不绝于耳,行人也不少,只是无人敢往路中央走。
前头几个护卫开路,连三被护在一众仆从中间,慢悠悠地驱着马前行,时不时偏头左右看看,瞧见什么都觉得有趣,见到有人在小摊前和摊贩讨价还价还特地住了马观看。
正看得津津有味呢,前头忽然一阵骚动,哭喊之声不绝于耳。
一直护在连三身侧的李邕神色一紧,向身边的护卫吩咐了几句,就见那护卫策马离队,约莫是打探情况去了。
“姑娘,咱们绕路走罢,前头看着似乎有些乱,怕惊扰您。”李邕低声建议。
连语涵不悦道:“绕什么路!任他有天大的事,也没有我要绕着走的道理!”
“……”李邕摸摸鼻子,闭嘴了。
作者有话要说:又过了十二点……其实今天写的比较早,只是忽然想凑齐三千字,于是就耽误了一点时间╮(╯▽╰)╭
☆、第四十五章【改错字】
虽然面上一副傲娇任性挡我者死的表情;但其实连语涵心里是有些小兴奋的——她最喜欢看热闹了。于是还没等派出去的护卫打听好消息回来,她就小鞭子一甩;一马当先地过去了。
李邕吓了一跳,急忙领着众人追在后头。
前头那护卫正回转,没走两步就一眼瞥见自家主子正兴致勃勃地冲这儿来,着急忙慌地牵着马小步奔过来,拦在连三的大白马前:“姑娘,前头有人骑马撞倒了百姓;吵吵嚷嚷地恼人,要不咱们就从那边儿走吧?”指了指旁边一条路。
连三勒住缰绳,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那只大白马似乎能感受到主人的心意;长长的马脸往前一凑,鼻子抽了抽——打了个响鼻,喷了护卫一脸沫星子……
李邕才领着一众仆从赶上来,就听到护卫的话,忍不住伸手在额角抹了把汗,飞快转过头训斥他:“混说什么!凭他有天大的事,也没有要咱们郡主绕路的道理!”
连语涵闻言,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前头乱糟糟的,路口那儿好些小摊东倒西歪,摊上的东西散落一地,有男子妇人的哭喊声,还有小孩子的尖叫声,混杂在一处刺耳之极。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年轻公子哥儿立在中央,显见是贵族子弟,周身还跟着不少仆从下人,正居高临下地望着这群平民百姓。
先前来打听情况的护卫咽了口唾沫,低声给连语涵解释道:“这群公子方才纵马撞翻了路口的小摊,还踏伤不少行人……”
连语涵不耐烦:“那就赔钱啊!堵在这儿干嘛呢!”
护卫抖了抖,颤声道:“可、可是最中间那个白衣公子是郭家的郭……”
“管他郭什么!”连语涵小脸一皱,捏紧马鞭,哼道:“挡我路者死!”
那个一身白衣的年轻公子满脸阴鸷,正指挥着下人去拖挡道的伤者,边喝骂道:“……贱民,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还敢跟爷理论?!给我打,直接打死!”
周围几个公子哥儿纷纷附和:“啧啧,是该打!如今这些贱民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
这群纨绔如此,他们带着的家丁仆从自然也是为虎作伥惯的,一窝蜂似的涌了上去,为了表功,个个手下不留情,拳打脚踢,打在那几个伤者身上肉上,声声作响,周围的人听着都觉得肉疼。
“啪!”
石破天惊一声响,那原本狞笑着的白衣男子脸上突然就吃了一鞭子,半边脸瞬间红肿起来。
“谁!”白衣男子惊怒,四下乱看,大吼道。
“你姑奶奶我!”连语涵策马冲上前,扬手又是一鞭子抽上去!
白衣男子勃然大怒,手中握着马鞭也要抽回来,连三哪会让他得逞,都没让他抬手,手上利索地一鞭接一鞭抽下去。白衣男子有心往后躲,却是骑在马上,身后左右都是人,哪里躲得开?连三憋着劲全往他头脸上抽,鞭鞭见血,皮开肉绽!
那白衣男的纨绔朋友和一干仆人先是愣住,后来瞧见这女子竟二话不说就上鞭子,立时怒意上涌,一下子全窜了过去要拿住连三。
李邕和那一大群护卫可是摆着好看的?一群训练有素的护卫和这群平日里仗势欺人惯了的纨绔刁奴对上,那就跟砍瓜切菜一样,几息功夫全给撂倒了!
这下换成连语涵居高临下看他们了。
连语涵还没抽爽快,那白衣男子就被李邕抬腿踹下马了。她心下憋着一口气,扬鞭指了指那群纨绔,又指了指自己马前,脆声吩咐道:“把他们都给我压过来!就放在这儿!”
白衣男子被人按住,挣扎着抬起头恶狠狠盯着她,嘶吼